第二天陳然起了個大早。

    洗漱完畢後，陳然慢悠悠的去了幾個女生的房間，挨個敲門。

    「來啦。」

    敲了半天，裏面終於響起瓮聲瓮氣的聲音。

    過了會兒門開了，若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叔，啥事兒啊。」

    「昨晚幾點睡的。」

    陳然問道。

    透過門縫，他看到屋子裏一片凌亂，到處都是她們晚上買回來的零食袋子飲料品，夾雜着好些衣物。

    估計昨晚沒怎麼消停。

    「沒，沒玩多久，就一會會兒……」

    若若縮縮腦袋，吐着舌頭小聲道。

    陳然也沒繼續深究，只是說了句趕緊起來，馬上要去爬山了。

    「這麼早啊，不再睡會兒？」

    若若哀嚎道。

    年輕人的世界沒有早起，誰這個年紀不都是睡覺睡到自然醒？

    「再晚太陽就出來了，到時候爬山身上全都是汗。趕緊去洗漱吧，我去餐廳等你們。」

    陳然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沒走兩步，他就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緊接着屋子裏就傳來女孩子們哀嚎的聲音。

    從客房走到餐廳。

    再在餐廳等了四十來分鐘。

    陳然總算看到幾個女孩無精打采的出現在餐廳里。

    「叔叔早。」x4

    幾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趕緊吃吧，吃了我們去爬山。」

    陳然正在看雜誌。

    雜誌是從前台那裏順來的，挺新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企業印刷的。

    他本來想拿報紙，前台沒有。

    可惜。

    在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時候看一下報紙，電視裏都這麼演的，感覺挺有儀式感。

    幾個女孩子應了下，然後去拿早餐。

    早餐吃的有些迷糊，幾個女孩子拿着勺子都快要睡着的樣子，其中一個更是差點一頭扎進了粥碗裏。

    吃完早餐後幾人出門，陳然帶了個包，買了幾瓶水和一些零食，直接扔包里。

    清晨的山間空氣很好。

    到處都瀰漫着水霧的氣息。

    偶爾有風吹來，涼颼颼的，吹的幾個小女孩兒打了個哆嗦，意識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把外套穿上吧。」

    陳然從包里拿出外套。

    之前在山腳下的時候，陳然就讓她們穿一件外套，說山上冷，幾個小女孩兒都不信。

    畢竟現在這個時節，短褲體恤都嫌熱，還穿外套，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現在她們不開腔了，一個個趕緊到陳然這裏拿衣服，三兩下就套身上。

    時隔數十年，再次登山，陳然又有了一種新奇的體驗。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他們總是忽略掉身邊最近的東西。

    就好像陳然老家這座山，國家5a級景區，佛道兩教的聖地，甚至在電視劇里都非常有名。

    但除了小時候跟奶奶一起上山拜佛燒香之外，中學以後，陳然就很少上山了，也不想上。

    年輕時更嚮往外面的世界，總覺得能見識更多新奇的東西。

    那自己現在算什麼？

    年輕？

    還是年老？

    陳然站在青石板轉上，看着旁邊的峽谷，峽谷下面的溪流，突然就有那麼一點點的恍惚。

    「叔，還有多久啊，都爬累了。」

    若若氣喘吁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剛上山的時候，幾個小女孩都還挺有興致，一個個又蹦又跳的，還在台階上比誰爬得快。

    結果才爬了不到一個小時，她們就開始受不了了。

    一個兩個的隨便找了塊石頭就坐下，有的嫌石頭髒，乾脆蹲在那裏，埋着頭，看汗水從臉頰上流下。

    「再爬一會兒，等到伏虎寺再休息。」

    陳然倒沒感覺有多累。

    哪怕平時不怎麼鍛煉，也不至於一個小時就不行了。

    「不行，走不動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若若兩隻胳膊撐在石頭上，將一雙大長腿伸的筆直。

    「爬個山就這麼累，之前在成都時怎麼沒見你這樣？」

    陳然嗆到。

    之前在成都的時候，若若拉着他滿成都的到處跑，可沒見過她喊累。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呃……」

    若若有點卡殼。

    對啊。

    為什麼不一樣？

    小姑娘陷入沉思。

    「先喝點水吧，休息一會兒我們再繼續。」

    陳然一邊說着，一邊從背包里拿出水來。

    能清一點是一點。

    這玩意兒背着還挺重的。

    女孩子們乖乖喝水，休息一會兒之後，恢復了點力氣。

    不過爬山這種事情，講究的是一鼓作氣，中間要是停了一下，後面的路怎麼爬都會覺得累。

    好在伏虎寺也不遠。

    在陳然連哄帶騙下，她們終於到了地方。

    「累死了。」

    若若隨便找了家飯店，衝進去找了根椅子坐下，然後就直接趴桌上。

    另外三個女孩沒她那麼自來熟，表現的還挺矜持。

    雖然也很累，但頂多就是揉揉腿，喝兩口水之類。

    陳然看了下時間，比預期的要晚一點，再看了眼頭上，太陽已經出來了，山上氣溫也開始逐漸升高。

    在老闆那兒點了幾個菜，陳然回到座位上坐下，問了下幾個女孩：「你們要不要上金頂？」

    「金頂？那是什麼地方？」

    若若從桌子上抬起頭來，問了一嘴。

    「這裏最高的地方。」

    陳然回道。

    「有什麼好玩的嗎？」

    「什麼佛光啊，日出啊……總之四大名景都跟上面有關。」

    「那不上去能玩什麼？」

    「爬爬山，看看猴子，去清音閣踩踩水，然後就可以坐車回去了。」

    「可以坐車？」

    「那不然呢。」

    「那為啥剛剛不坐？」

    陳然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若若：「直接坐車上去，還能叫爬山嗎？」

    若若覺得有哪裏不對。

    但仔細想想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跟陳然聊了下，確定能坐車上去，坐車下來。

    她當即拍板決定。

    去！

    陳然問她這麼不喜歡爬山，為什麼還要上去。

    「來都來了，要是不上去，那不是相當於沒來過嗎？」

    若若回答的倒是有點出乎陳然意料。

    來都來了。

    這種話居然從她這個年紀口中說出來。

    感覺有些怪怪的。

    既然要看日出，那肯定要在山上住一晚，於是陳然打了個電話，在山上訂好了房間。等吃完飯後，幾個人繼續向山上爬行。

    有人說。

    旅行是一場修心之旅。

    這句話沒錯。

    很多景色陳然小時候去過，那時候還小，去那些景點，寺廟，除了覺得莊嚴肅穆，沒什麼其他感覺。

    現在再去，感覺又不一樣。

    尤其是那些上了歲數的老人，一個個在寺廟裏面色莊嚴，對着雕塑頂禮膜拜，給了陳然很大的觸動。

    從寺廟裏燒完香，拜完佛出來，若若小聲問道：「她們拜那些東西有用嗎？」

    小女孩本來是不相信這些的。

    之所以會跟着一起燒香，拜佛，也就是圖一個好玩。

    可是剛剛在裏面看到那群信徒禮佛的時候，一直蹦蹦跳跳的她們也被裏面莊嚴肅穆的景象給嚇到了。

    一個個不敢吱聲。

    她們跟着那些信徒的動作，笨拙的拜完佛像燒完香。

    出來之後才敢開口說話。

    「你覺得呢？」

    陳然反問。

    這可把若若問的有點懵了。

    都是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人，誰會相信這玩意兒啊？

    「是不是覺得她們挺封建，挺迷信的？」

    陳然問。

    若若點點頭。

    「那你覺得什麼才叫不封建，不迷信？」

    陳然繼續問。

    「當然是相信科學啊。」

    若若給了個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跟當初用封建迷信去迫害科學的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陳然笑笑，丟下這句話，拉了拉背包，先一步出了寺廟。

    接下來的行程。

    看山。

    看水。

    看猴子。

    陳然完全就像一個外地的遊客一樣，打量着這個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中間過猴山的時候，其中一個女孩子離猴子太近，被一隻猴王給抓住了裙子，嚇的在那裏一直尖叫。

    旁邊一個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的人，叫她不要動，不要有什麼過激舉動，然後開始推銷猴糧，說買了這個東西，猴子就會放手了。

    陳然在旁邊看了會兒，才上去用本地話說了句：「都是自己人，沒必要。」

    他讓那小女孩站住別動，然後衝着猴子喊了幾句，就看見猴王放手，三兩下的就直接爬到樹上去了。

    「叔，你這也太厲害了，你還會訓猴啊？」

    若若瞪大了眼睛，眼中閃閃發亮，感覺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沒什麼，這裏的猴子都是經過訓練的，以前報國寺那兒還有耍猴的，給錢還可以跟猴子一起拍照。」

    陳然一邊在前面開路，一邊隨口應付道。

    經過剛剛的事情，幾個小女孩都有些被嚇到，紛紛躲在陳然身後，不敢靠近猴子。

    「那我們之前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了呢？」

    「怕被舉報虐待動物吧。」

    「這樣啊……那挺可惜。」

    若若有些遺憾。

    陳然也覺得遺憾，現在想想，以前很多東西也挺有意思的。

    不管是音樂，動畫，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

    百花齊放，各有各的特色。

    只可惜很多東西下一代基本上就見識不到了。

    陳然忽然覺得，要不要趁着現在很多東西還沒發生改變，趕緊去外面走走。

    要不再過幾年，各地大開發，很多東西都被推倒重修，不管到哪兒去見到的都是相同的東西，到那時候再出去，旅遊的意義就不大了。

    就好像後來陳然帶朋友去北京景區，成都景區，被朋友帶去杭州景區，上海景區……

    吃的東西都是一個味兒，買的東西也都大差不離，看的是相似的建築相似的景色……

    感覺特別沒意思。

    嗯。

    這一點可以記下。

    爬山爬累了，他們就坐車。

    到了酒店就進去休息，洗漱完後，陳然被若若她們拉着去玩遊戲。

    手機不發呆的時候就是這點好。

    玩手機沒意思，聚在一起的時候大家還是願意放下手機一起玩兒。

    小女孩的遊戲陳然不太懂，跟着玩兒了幾個，感覺沒意思，於是陳然提議要不玩狼人殺吧。

    「狼人殺是是什麼？」

    有女孩提了一嘴。

    陳然稍稍解釋了一下遊戲規則，幾個女孩聽着有點懵，陳然道：「現在不理解沒關係，一會兒玩着玩着就比較會了。」

    他找店家買了一副撲克，然後開始玩起來。

    因為人數比較少，遊戲開展起來比較吃力。

    好在入住酒店的人多，陳然拉了幾個出來吹風，看起來像是剛高考完出來旅行的學生，大家一起玩。

    幾個外人一開始還比較靦腆，有些放不開，玩了幾把後，她們就開始融入了進去，尤其是拿到神牌的時候，一個個高興的不行，場外信息直接拉滿。

    陳然對這遊戲也不太熟，以前被人拉着玩兒了幾次，只能算略懂。

    不過好在有先知優勢，在當了幾局法官之後，陳然也加入了進去，簡單跳了下身份，把那群拿神牌和村民牌的小傢伙虐的不要不要的，嚴重的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力。

    之後陳然就開始放水，讓小女孩們開始展現自己。

    玩到後面，幾個學生模樣的人也玩的挺開心，閒暇時間聊天，知道陳然跟她們差不多大，是她們「學長」之後，她們更加開心。

    有兩個膽子比較大的，甚至直接拿出手機，要拿陳然的聯繫方式。

    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陳然在那裏刷手機，發現剛才加的好友發了一大堆信息，問了很多跟陳然有關的問題，還說晚上山上太安靜，她一個人睡一間屋子，感覺還挺害怕。

    陳然回了一句，你可以把燈打開睡，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發完這句，陳然直接關掉手機。

    第二天陳然起的更早。

    將幾個小女孩拉起來後，若若揉着發澀的眼睛，嘀咕着天都沒亮，起這麼早幹嘛。

    「天亮了還看個屁，趕緊收拾收拾，記得把外套穿上。」

    陳然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清晨的山頂冷的令人發抖。

    幾個小女孩外套太薄，站在寒風中簡直快要凍暈過去。

    好在山上有租棉衣的，租了幾件衣服，他們終於坐着纜車上山。

    站在金頂之上。

    看着霞光從雲海中蔓延開來。

    陳然胸中突然豪情萬丈。

    他站在山上大吼一句：「中國，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