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正文完結(下)

作品:《權戚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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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戚之妻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未達30的三天後才可看哦。  他腦中不由的就浮現出了前兩日看到的那道纖秀的身影來,心中暗自的想着,不曉得這位姑娘到底是誰, 也許倒要問上一問。

    他原對沈沅半點興趣也沒有,只想着這位姑娘讓他上了船, 願意載他到京城, 雖然她暫且不收他的船金,不過等到了京城下船的時候他必然也會加倍繳了船金,可現在, 他忽然就有些想知道她是誰了。

    他心中正沉吟着這事,猛然就聽到齊明低聲快速的在說道:「公子, 您快看前面。」

    李修堯就抬頭望了過去。

    就見江面遼闊,夜風吹的浪頭白茫茫的一片。但兩邊半枯萎的蘆葦叢中卻忽然的鑽出了許多隻小船來,足有三四十隻。

    每隻小船上都載有四五人。兩個人划槳, 另外的人手裏都拿了兵器。明亮的月光照在這些兵器上面, 耀眼刺目的亮。

    李修堯皺起了一雙長眉。

    他曉得這極有可能是遭遇了水匪了。不過他先前原就是在聊城做參將, 就是因前些日子他剿水匪有功,功勞報了上去,吏部才讓他回京到兵部報到的,所以看到眼前的這些水匪他心中一點都不慌,只是沉聲的吩咐着齊明:「回房取我的弓箭來。」

    齊明也跟隨過李修堯剿匪, 但每次都有大批官兵一道, 似這般就只有他和李修堯兩個人的時候卻是沒有過。他心中難免的就有些發慌, 但聽到李修堯沉穩的聲音, 他還是竭力的定了定心神,然後飛跑回艙房取了弓箭來。

    李修堯接弓在手,搭了支箭在弓架上,將弓弦扯了個滿月狀,然後放手。只聽得咻的一聲,那枝箭破空而去,一頭釘在了為首一艘小船的船頭上。入木數寸,尾羽猶在震動個不停。

    小船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連槳都忘記劃了。

    又聽得李修堯朗聲的在說着:「前方何人?速速退去。不然我手中弓箭可是不認人的。」

    先示個警,敲山震虎也是好的。畢竟船上有這許多的女眷,若真起了衝突,總怕會牽累到她們。

    小船上的人這時正看着釘在船頭上的那支箭。就有人猶猶豫豫的向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子的人說道:「怎麼這船上還有個會武的?大當家的,不然咱們還是撤了吧。」

    那個大當家的卻是從鼻中冷哼了一聲,看着前方的李修堯,眼中閃過一絲戾光,說道:「雙拳難敵四手,就算船上有個會武的又怎麼樣?我們這許多人還怕他不成?一人一刀也足夠將他剁成肉醬了。繼續往前劃,不要停。」

    他日間已是遣人踩過點了,曉得這艘大船是要到京城的,船上多是女眷,且看着就是從富貴人家出來的,金銀珠寶必然不少。而且據探子說,那位姑娘生的跟天仙一般的美,就是畫上畫的美人都及不上她。這個大當家又是個好色的,於是就起意要來搶錢搶人。

    所以別說這船上只是有一個會武的,就算是有十個,他也決計不會退縮。

    當下他一振手裏雪亮的彎刀,喝令手下的人划船,又喝令後面的那些人快快跟上。

    李修堯見他這下震懾並沒有讓這些人知難而退,而且現在他也確認了這些人確實是水匪無疑,於是他也不再留手。

    他伸手從箭壺中一下子就取了三支箭出來,一起搭在弓架上,一齊放了出去,為首船上立時就倒了三個人。

    那個大當家曉得船上的那人箭術了得,一見李修堯彎弓搭箭,立時就閃身躲到了旁邊的人身後。現在那人中箭身亡了,他就一面伸手拎着那人擋在自己身前,抵擋着李修堯的箭,一面氣急敗壞的回頭朝後面的人嘶吼着:「快劃,快劃。等上了大船,他的弓箭就沒有施展的餘地了。」

    又高聲的說着:「包了這艘船的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女眷多,還有好幾箱子的金銀珠寶。只要你們能衝上船去,就每個人賞五十兩銀子,一個女人。有殺了放箭的那個人的,賞銀五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亡命之徒聽了大當家的話,哪裏還管什麼箭不箭的?赤紅了一雙眼,沒命的就用手裏的彎刀划起水來。

    這些小船如飛一般的朝大船而來。雖然這中間李修堯連珠箭發,射殺了好些水匪,但人數到底還是太多了,現在已經有人攀附着跳上了小船來。

    李修堯就將手中的彎弓扔給了一旁站着的齊明,伸手自腰間抽出了軟劍來,照着最先跳上船來的那名水匪的脖頸就繞了上去。

    那名水匪連聲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來就立時斃命了,屍首往後跌落到了江水中去,撲通一下,發出好大一聲的水響。

    船尾的這些事早就是驚動了船上的人。船家和一眾水手只駭的面色雪白,不住的在船上到處奔走着大喊大叫:「水匪來了,水匪來了。」

    有膽小的,當即就嚇的尿了褲子。

    正在艙房中的沈沅和採薇也聽到了這些聲音,兩個人走到船窗邊往外看,就見船尾那裏李修堯正與那些水匪戰在一起。

    李修堯手中一把長劍,月色之下但見光芒閃爍,冷森森的一片寒光。那些水匪雖多,可一個都近不了他身。

    但船板上到處都是濺灑的猩紅鮮血,又不時有人的慘叫聲傳來。又或是忽然看到一截斷臂斷腿落到了船板上。採薇以前何曾見過這樣的事?當下她只嚇的面上變色,手腳都軟了。可縱然這樣,她還是堅定的對沈沅說道:「姑娘,若待會有什麼事,您,您就躲到奴婢的身後來,奴婢拼死也要護着您。」

    沈沅心中感動。

    上輩子她對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什麼好脾氣,到最後落得個父親厭惡,弟弟和妹妹都以有她這個長姐為恥。身旁的那些丫鬟在她落難的時候也都是紛紛棄她而去,又或是落井下石。也就只有一個採薇,她原不放在心上的一個丫鬟對她忠心耿耿,始終對她不離不棄。所以重生之後她就將採薇由原本的三等丫鬟一下子提為了她的貼身大丫鬟。

    聽到採薇這樣說,沈沅當即就握住了她手,說道:「無妨的。李修堯的武藝是很厲害的,水匪再多,那也不是他的對手。你不用怕,咱們都會沒事的。」

    其實沈沅心中也怕,一雙手都是冰涼的。但她曉得李修堯是很厲害的一個人。

    上輩子老皇帝在世的最後幾年,不是南方水災就是北方旱災,再不就是蝗蟲肆虐,朝中奸臣又多,撥下去的糧款被侵吞了大半,能有多少到老百姓的手中?最後老百姓沒有飯吃,各地揭竿起義的不少。西北邊境的瓦剌趁着這股子動亂大舉東進,李修堯就是在那幾次北征中立戰功無數,最後迅速的一躍成為了大都督,掌握了三大營,從而一舉擁立了年幼的二皇子繼位為帝。但實際上朝中的大權都還是緊握在他手中。

    她正這樣的寬慰着採薇,也寬慰着自己,猛然就聽得砰的一聲響,艙門竟然被人叢外面給撞開了。

    沈沅和採薇都嚇了一大跳,忙看過去。就見常嬤嬤正沖了進來,她身後還跟着嚇的快要哭出來的青荷和青竹。

    常嬤嬤一進來,就忙對沈沅說道:「老奴方才聽得外面的叫喊,知道船上來了水匪,心中擔心姑娘,就從榻上爬了起來。姑娘,趁着現在水匪還沒有衝到您這裏來,您趕緊的下船走吧。」

    船是灣在岸邊的,趁着這混亂之際,船家正在大聲的指使着水手放踏板,要跑到岸上去。

    若跑到了岸上去,再一直往城裏跑,總歸是會安全的。

    青荷青竹這時也都急得說道:「姑娘,您趕緊的走吧。」

    門剛剛被常嬤嬤大力的撞開了,立時就有冰涼的夜風呼嘯着卷進了艙房裏來,桌子上原還亮着的燭火一下子就被吹滅了。

    但好在今夜滿月,倒也照的各處亮如白晝一般。

    就着大開的門,沈沅一抬頭就能看到李修堯正同那些水匪激戰在一起。

    他手中的軟劍已經被他舞出了一片劍影來,到處都是一片寒光。但凡劍光過處,總是會有水匪慘叫着立時就倒下。

    沈沅忽然就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走。」

    採薇就說道:「姑娘您先到院子裏略站一站,等奴婢們進去打開了窗子通通風,您再進來罷。」

    沈沅點了點頭,就和常嬤嬤站在院子裏。

    常嬤嬤這些日子一直暈船,今兒回來之後也沒歇過片刻,一直陪着她在父親的外書房。這時沈沅眼見常嬤嬤面上的疲憊之色,就歉意的同她說着:「勞煩嬤嬤了。您現在還是趕緊去歇着吧。」

    常嬤嬤卻搖頭:「老奴不累。再陪姑娘一會兒。」

    沈沅心中感激。想了想,她就說道:「過兩日我就會打發人去莊子上將您的女兒和女婿都接過來同您相見。聽說您還有個外孫子,今年十二歲了?到時也一塊兒接了過來見您吧。」

    常嬤嬤聽她說起這個,心中就高興起來,笑道:「是呢。我那個外孫子,說起來現下都十二歲了,但老奴也就他一周歲的時候見過他一面。」

    &後可好了,大家離得近,您若想見他們了,您說一聲,我立時就遣人送您去見他們。」

    但沈沅還是有私心的:「嬤嬤,有件事我要同您商議一下。」

    &娘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常嬤嬤忙道,「您有什麼事,但憑吩咐就是了,老奴無有不從的。」

    沈沅就伸手來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慢慢的說道:「嬤嬤您也知道,我有個一母同胞的三妹妹。只是我這個妹妹,性子也驕縱蠻橫的緊,女紅針鑿也不好。她身邊的人也都良莠不齊,保不齊就有別有用心的人故意的要教壞她。我的意思,想過幾日稟明父親之後,讓嬤嬤您過去教我這妹妹女紅針鑿,同時也可看着她。有您在我妹妹身邊,我是放心的。」

    在常州的時候她就在想這件事了,所以才會去和外祖父請求要常嬤嬤隨她一同回京來。

    薛姨娘管了一年多的沈府內宅,不消說這沈府里的許多人都聽從於她的,也有許多她的眼線。而自己剛回來,身邊總要有自己信得過的人。

    常嬤嬤對此自然是沒有什麼不願的。而且她還感慨着:「姑娘您的這番苦心,還希望三姑娘心中能明白。」

    沈沅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知道沈湘素來不喜她,想要改變沈湘對她的態度哪裏會那麼容易呢?不過她總是要去儘量嘗試的。

    這時又見採薇過來,說着:「姑娘,屋子裏的氣味都散盡了,您請進來吧。」

    沈沅就和常嬤嬤一同走到了屋子裏去。

    屋子裏幾盞燈籠亮着,倒也照的各處明亮。就見裏面堆了許多的箱櫃,還有桌椅圍屏之類。不過上面都落滿了灰塵,看來這一年中都無人打掃。

    沈沅讓青荷和青竹將那些箱櫃都開了,見裏面放的都是些書畫瓷器,綢緞皮貨,寶石珍珠之類。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樣多的好東西。而且薛姨娘那樣貪財的一個人,在她離開的這一年中,就沒有打過她這些東西的主意?

    沈沅且不去想這些,而是讓採薇拿了些素淨的花瓶瓷器,厚重的青銅器之類的去將屋內那些金光閃閃的陳設全都換了下來。又讓青荷和青竹從柜子裏拿了玉色的帳幔窗紗替換了屋子裏現在的桃紅色帳幔窗紗。至於帳子就用雪青色的綢帳子,倒也素淨。

    又讓青荷去叫了幾個粗使的婆子和丫鬟進來,幫着一起換帳幔窗紗之類。


    青荷答應着去了。沈沅就看着青竹關上了庫房的門,又轉頭同採薇說着:「剛剛我看着柜子裏放的那些綢緞皮貨都很有些時候了,這幾日若天氣好就拿出來曬曬。天冷了,我要給老爺和三妹五弟各做件冬衣。再有庫房裏的這些東西,這兩日你和青荷青竹辛苦些,仔細的清點一下,都登記在冊,拿來給我看。」

    採薇一一的應了下來,又去看着丫鬟婆子換帳幔窗紗之類。

    一時又有小丫鬟過來通報,說有人送晚膳來了。

    來送晚膳的婆子態度極恭敬,對着沈沅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叫着。沈沅知道這是因為先前沈承璋特意吩咐下的讓廚房給她做些豐盛的菜色,這府里的下人誰一雙眼不是雪亮的?立時就曉得沈承璋對她的態度如何,所以自然就不敢怠慢她了。

    說到底,不論是誰,在這沈府中過的如何,還是要看沈承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不過沈沅還是讓採薇給了這婆子幾百個錢買酒吃。這婆子接了錢,對沈沅磕了個頭,歡天喜地的走了。

    沈沅微笑。

    以往她在府中的名聲並不好,其中自然不乏她自己的緣故,但想必也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的緣故。往後她倒要好好的改變一下了。

    只是換換帳幔和帳子之類的倒也快。等都換好了,沈沅也讓採薇給了那些粗使的丫鬟和婆子每個人幾百錢。

    說起來也只是些小恩小惠罷了,但每個人接了錢都喜氣洋洋的,對着沈沅謝了又謝。

    沈沅心中就想着,想以往她給了沈瀾多少好東西,但到最後沈瀾也就是個白眼狼而已,還要心裏恨她。還不如將這些東西都給這些人呢,至少還能落得一聲謝謝。

    沈沅一面想着自己以前的那些愚笨,一面慢慢的吃着飯菜。

    既是沈承璋吩咐下去的,廚房裏的人自然不敢不聽。送來的都是些極豐盛的菜色,但沈沅卻不大吃得下。

    她只吃了幾筷子杏仁豆腐,又吃了兩勺子燉鴿蛋,又略略的吃了幾口飯便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了。

    青荷和青竹早先已經用過飯了,這時就站在一旁伺候着。見她不吃了,青荷忙捧了茶水來給她漱口,青竹則是忙着收拾炕桌上的碗筷。

    一時外面又有小丫鬟通報了進來,說是徐媽媽來了,想要見姑娘。

    沈沅聽了,趕忙的就道:「快叫她進來。」

    徐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老人,從陳家一直跟了過來的。極忠心的一個人,也極得母親信任。

    小丫鬟應了一聲,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一個穿藏青色夾襖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

    看到沈沅,徐媽媽就跪了下去,哭着叫了一聲:「姑娘。」

    又說道:「您可算回來了。」

    沈沅眼眶也開始發熱。

    她起身從炕上站了起來,親自彎腰扶了徐媽媽起來,眼中落下淚來:「徐媽媽,您快別這樣。您是母親身邊的老人,那就是我的長輩。還要多謝您一直盡心的照看着母親。」

    &都是老奴應當做的,姑娘您這樣說,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沈沅讓青荷端了圓凳過來,請徐媽媽坐下。徐媽媽再三推辭,最後卻不過沈沅的意思,就側身在圓凳上坐了。

    沈沅也落了坐,讓小丫鬟上了茶上來,問着母親得病時的一些事,請的又是哪位醫生,吃的是什麼藥,後來又是如何病故之類的話。

    徐媽媽都細細的說了:「......姑娘您是知道的,夫人素來就有哮喘的毛病,胎裏帶來的,這也是沒奈何的事,一到春秋這樣的時節就容易發作。只是這麼些年吃了周大夫的藥,又精心的調養着,總是不見貓狗這些有毛的東西,夫人的這哮喘病也漸漸的好了,連着兩年都沒有發作了。只是去歲秋季上,夫人的這哮喘病忽然就發作了,吃着周大夫開的那些藥也不見好,還一日的重似一日。」

    沈沅聽到這裏,就蹙了眉頭,問着:「當時徐媽媽可查過母親為什麼會忽然發病?」

    徐媽媽看了沈沅一眼。沈沅直覺這裏面必然有蹊蹺,忙說道:「母親素來最疼愛我,您是知道的,她病故了,我剜心掏肺一樣的痛。若這裏面有什麼隱情,您儘管說出來。徐媽媽,您還不信我麼?」

    徐媽媽面上的神色有些躊躇,不過最後還是輕聲的說道:「這事其實也是老奴私下的猜測罷了,並沒有什麼切實的證據,姑娘您暫且先聽着。」

    &媽媽,我明白。」沈沅正色的點了點頭,心跳卻漸漸的快了起來。

    若母親的死是有隱情的......

    沈沅猛然的捏緊了自己的手心。

    徐媽媽這時就在慢慢的說着:「那時候夫人忽然犯病了,老奴心中也覺得詫異,就和夫人身邊的紅薇、翠薇兩位姑娘細細的將屋內院中都查看了一遍,結果竟然在夫人的床底下發現了一隻貓。也不曉得那畜生到底在夫人的床底下待了多長時候了。不過老奴讓小丫鬟趴下去細看的時候,她說床底下還有吃剩下的一截魚尾。倒像是有人會時常往床底下放這些吃的,窩盤住了那隻貓不走一般。」

    沈沅的一顆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母親的哮喘是見不得貓狗之類的,所以母親住的聽雪居里從來不養任何寵物,且看的也緊,從不許野貓野狗的進去的。但怎麼就有一隻貓在她的床底下,而且還不曉得到底待了有多長時候?

    若說這隻貓是自己走去的,而不是有人故意的放在那的,誰信?

    而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將這隻貓放到了母親的床底下,必然是母親院子裏的人,只怕還是能隨意進出屋子的人。

    聽雪居里的丫鬟婆子雖多,但一般粗使的丫鬟婆子是不能隨意的進出母親的臥房的,想來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了......

    沈沅就問道:「以往伺候母親的那些丫鬟在哪裏?徐媽媽,您叫她們過來見我。」

    等見了,仔細的審問一番,總歸是能審問出一些端倪來的。

    但徐媽媽聽了,卻是為難的說道:「自夫人病故後不久,聽雪居里的一應丫鬟就都被薛姨娘給分散了。大丫鬟紅薇和翠薇,還有二等丫鬟玉茗和玉簪,都被嫁到了極遠的地方去。至於那些小丫鬟,也都被打發到外院去做粗活了,只有老奴一個人還守着夫人的聽雪居。不過這幾日我聽得人說薛姨娘也想要打發我走呢。只是那個時候夫人是交代了老奴一些事要告訴姑娘的,所幸您現在回來了,不然若再遲得些日子,只怕老奴都要見不到您,也要誤了夫人交代給老奴的事了。」

    李修堯的生母原也是個官家小姐,琴棋書畫都精通。不過後來家族遭了難,被發賣為奴。再後來就被李修堯的父親收用了。但她畢竟是個罪臣之女,李修堯的父親是不敢明目張胆的抬舉她的,所以至死她也就只是個通房丫鬟而已,連妾都不算。

    不過李修堯的嫡母很是不喜他這個庶長子,都懶得照看她,所以就直接將他扔給他的生母照看。但這樣也好,到底是母子兩個在一塊兒了。而李修堯與他生母相守的那些年中也學會了琴棋書畫。不過等他生母死後他就從了武,旁人只說他是個粗鄙的武人,再不曉得他其實也是精通琴棋書畫這些風雅的事的。也就他貼身的隨從齊明曉得這些而已。

    當下李修堯聽了齊明說的這句話,面上神情未變,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天底下琴音相似的有許多,又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不過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詫異的,因為剛剛他聽到了一處滑音。

    這首曲子這個節點原是沒有滑音的,是他自己擅自加了進去。這個人琴音與他相似也便罷了,可怎麼這處滑音的地方也......

    他腦中不由的就浮現出了前兩日看到的那道纖秀的身影來,心中暗自的想着,不曉得這位姑娘到底是誰,也許倒要問上一問。

    他原對沈沅半點興趣也沒有,只想着這位姑娘讓他上了船,願意載他到京城,雖然她暫且不收他的船金,不過等到了京城下船的時候他必然也會加倍繳了船金,可現在,他忽然就有些想知道她是誰了。

    他心中正沉吟着這事,猛然就聽到齊明低聲快速的在說道:「公子,您快看前面。」

    李修堯就抬頭望了過去。

    就見江面遼闊,夜風吹的浪頭白茫茫的一片。但兩邊半枯萎的蘆葦叢中卻忽然的鑽出了許多隻小船來,足有三四十隻。

    每隻小船上都載有四五人。兩個人划槳,另外的人手裏都拿了兵器。明亮的月光照在這些兵器上面,耀眼刺目的亮。

    李修堯皺起了一雙長眉。

    他曉得這極有可能是遭遇了水匪了。不過他先前原就是在聊城做參將,就是因前些日子他剿水匪有功,功勞報了上去,吏部才讓他回京到兵部報到的,所以看到眼前的這些水匪他心中一點都不慌,只是沉聲的吩咐着齊明:「回房取我的弓箭來。」

    齊明也跟隨過李修堯剿匪,但每次都有大批官兵一道,似這般就只有他和李修堯兩個人的時候卻是沒有過。他心中難免的就有些發慌,但聽到李修堯沉穩的聲音,他還是竭力的定了定心神,然後飛跑回艙房取了弓箭來。

    李修堯接弓在手,搭了支箭在弓架上,將弓弦扯了個滿月狀,然後放手。只聽得咻的一聲,那枝箭破空而去,一頭釘在了為首一艘小船的船頭上。入木數寸,尾羽猶在震動個不停。

    小船上的人都嚇了一大跳,連槳都忘記劃了。

    又聽得李修堯朗聲的在說着:「前方何人?速速退去。不然我手中弓箭可是不認人的。」

    先示個警,敲山震虎也是好的。畢竟船上有這許多的女眷,若真起了衝突,總怕會牽累到她們。

    小船上的人這時正看着釘在船頭上的那支箭。就有人猶猶豫豫的向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子的人說道:「怎麼這船上還有個會武的?大當家的,不然咱們還是撤了吧。」

    那個大當家的卻是從鼻中冷哼了一聲,看着前方的李修堯,眼中閃過一絲戾光,說道:「雙拳難敵四手,就算船上有個會武的又怎麼樣?我們這許多人還怕他不成?一人一刀也足夠將他剁成肉醬了。繼續往前劃,不要停。」

    他日間已是遣人踩過點了,曉得這艘大船是要到京城的,船上多是女眷,且看着就是從富貴人家出來的,金銀珠寶必然不少。而且據探子說,那位姑娘生的跟天仙一般的美,就是畫上畫的美人都及不上她。這個大當家又是個好色的,於是就起意要來搶錢搶人。

    所以別說這船上只是有一個會武的,就算是有十個,他也決計不會退縮。

    當下他一振手裏雪亮的彎刀,喝令手下的人划船,又喝令後面的那些人快快跟上。

    李修堯見他這下震懾並沒有讓這些人知難而退,而且現在他也確認了這些人確實是水匪無疑,於是他也不再留手。

    他伸手從箭壺中一下子就取了三支箭出來,一起搭在弓架上,一齊放了出去,為首船上立時就倒了三個人。

    那個大當家曉得船上的那人箭術了得,一見李修堯彎弓搭箭,立時就閃身躲到了旁邊的人身後。現在那人中箭身亡了,他就一面伸手拎着那人擋在自己身前,抵擋着李修堯的箭,一面氣急敗壞的回頭朝後面的人嘶吼着:「快劃,快劃。等上了大船,他的弓箭就沒有施展的餘地了。」

    又高聲的說着:「包了這艘船的是個富貴人家出來的姑娘,女眷多,還有好幾箱子的金銀珠寶。只要你們能衝上船去,就每個人賞五十兩銀子,一個女人。有殺了放箭的那個人的,賞銀五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亡命之徒聽了大當家的話,哪裏還管什麼箭不箭的?赤紅了一雙眼,沒命的就用手裏的彎刀划起水來。

    這些小船如飛一般的朝大船而來。雖然這中間李修堯連珠箭發,射殺了好些水匪,但人數到底還是太多了,現在已經有人攀附着跳上了小船來。

    李修堯就將手中的彎弓扔給了一旁站着的齊明,伸手自腰間抽出了軟劍來,照着最先跳上船來的那名水匪的脖頸就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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