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出江湖

作品:《問鼎武當

    武當金頂,破曉時分。

    一襲青衣,一柄長劍,雲霧翻騰,日月同輝。隨着太陽初升,只見一位身穿道袍的俊秀青年,身形矯健地在武當絕頂之上舞動着手中的長劍。看他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可手中的長劍卻揮舞的如同雲中游龍,來去倏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隨着太陽漸漸升高,武當山巔的雲霧也淡了幾分。少年手中的長劍反射着太陽的光芒,熠熠生輝,隱約間,仿佛一條金色小龍在快意翱翔。少年見獵心喜,不自覺地加快了動作,劍招也越來越複雜起來,點、刺、披、掛、撩、抹、帶、斬,種種變化紛紛呈現。而就在他酣暢淋漓之時,異變陡生,原本盡在掌握的長劍竟毫無徵兆地脫手飛出,如同離弦之箭,直直飛向冉冉升起的大日,劃着一個完美的弧線墜落在崇山峻岭之間。

    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長劍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長嘆,他連忙轉身,一位鶴髮童顏的道袍老者正手捋長髯,意有所指地說道:「想要完全領悟太極劍法,就不能太在意手中的劍,既然劍沒了,你又何必苦苦執着?」話音未落,一陣清風吹過,老者衣袂飄飄,出塵脫俗,好一副仙風道骨。

    少年聞言若有所思,雙膝跪地作揖道:「弟子痴迷,多謝師傅點撥。

    老者望着漸漸升起的朝陽,借着陽光竟在他臉上找不到一絲皺紋,他面色平和地說道:「一凡,記住,你修的不是武,是心。

    一凡再次陷入沉思,良久不語。他不明白,修心能解決問題,能懲奸除惡,能傳承武當?

    老者似乎是看透了一凡的心思,苦笑着道:「痴兒,你心性單純,卻志向不凡。雖說你劍術略有小成,但此次下山切勿惹是生非,切記切記。

    「是」一凡畢恭畢敬的作揖道。

    武當山下,武安城。

    雲來酒樓。

    華燈初上,夜色漸濃。夏夜雖短,苦於難眠。

    時值七月,隨着氣溫的上升,人們的心情也漸漸焦躁起來。因此,即使已經二更天,市井酒肆依舊顯得十分熱鬧。不過此時敢在此廝混的,大多是些藝高膽大的江湖客。這些人大多赤着上身,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喝酒吵嚷,每個桌上都擺着各式兵器。酒樓的掌柜姓風,是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丈夫早逝,還好生前留下一個酒樓給她過活。此刻她正強顏歡笑地陪着一個腦滿腸肥、滿面橫肉的禿頭大漢喝酒划拳。對方偶有手腳輕薄,她卻只能瞄着大漢擱在桌子上的金鞘大刀,敢怒不敢言。她聽說這個叫金彪的胖子在江湖上有些名堂,人稱金刀惡僧,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店小二有心前來解圍,卻被這一屋子的大俠支使的忙碌不堪。一會兒張大俠要一壺酒,一會李大俠要一桌菜,那邊王少俠嫌隔壁桌的吳少俠太吵。一時間,他只覺得焦頭爛額,卻又不得不忙不迭地低眉順眼伺候着。畢竟,小命要緊。

    「金大俠,你好壞啊,」風掌柜嬌嗔着抓住金彪捏在她翹臀上的肥手,鳳目流轉瞥着對方道,「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金彪本就因為天氣心中燥熱,望着風掌柜那雙仿佛能滴出水來的美目,一團熱火騰地燒到腦袋,雙臂一攬,不顧風掌柜的反抗,就抱着她往二樓客房奔去。此時店小二再也顧不上手中的活計,連忙上前阻攔,卻被金彪一腳踹飛。

    一時間,整個酒樓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着金彪和他懷中兀自掙扎不休的風掌柜。

    「諸位大俠……救救我!」風掌柜對着每一個叫得上名字的客人呼救,看的到這些人眼中都寫滿了憤慨,可當他們的目光掃過金彪那把金鞘大刀時,憤慨變成了猶豫。她不死心,依舊對着這些大俠、少俠喊着救命。一個姓吳的少俠忍不住拍桌站了起來,卻被同行的師兄弟拉住在他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吳少俠聞言面色一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低頭不語。

    「我倒要看看誰敢來管我金彪的閒事!」金彪見狀哈哈大笑,愈發猖狂地低頭對懷中的風掌柜道,「美人兒,放棄吧。他們知道就算出手也是送死,你就乖乖地和我做一夜夫妻吧。


    風掌柜見此情景,更加奮力反抗,金彪不以為意地大笑着,頗為挑釁地掃了在場眾人一眼,堂而皇之地邁步上樓。

    「住手!」話音未落,一道銀光自酒樓外飛入,閃電襲般向金彪後腦門射去。

    金彪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般,一躬身,險之又險地避過了這一擊。銀光貼着他的脊背擦了過去,劃破了他的衣袍,在他肥碩的後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最後「篤」的一聲半插進木質的柱子上,卻是一柄銀刺。

    「哎喲,疼死老子了,」金彪吃痛鬆開雙手,放任風掌柜逃離他的掌控,齜着牙拔出插在柱子上的銀刺轉過身來氣急敗壞地道,「娘的,是哪個不長眼的小畜生偷襲老子!

    「是你姑奶奶我!」一位粉衣少女,仿若仙子下凡一般俏生生地站在門口。只見她手持另外一柄銀刺,旁若無人地走進雲來酒樓,擺出一副大馬金刀的架勢坐在了原本金彪所在的位置上,隨手擺弄着金彪的那把金鞘大刀。

    望着這個年紀不過十八、嬌俏玲瓏、肌膚勝雪的貌美姑娘故作老江湖的模樣,包括金彪在內的所有人一時都有些發怔。風掌柜最先回過神來,扶起摔倒的店小二。終於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的她,也顧不上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本能地躲到了粉衣少女身邊。

    少女掃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一臉不齒地說道:「枉你們人前人後,一口一個大俠的叫着。真正需要你們行俠仗義的時候,一個個卻變成了縮頭烏龜!可笑,可笑。

    眾人聞言大多滿面通紅,羞憤難當。被稱作張大俠的人卻面色陰狠地說道:「這位女俠可真是義薄雲天,只希望你一會兒在金大俠的床上還有這股子氣勢才好。

    金彪心中正覬覦少女的美色,聞言頗為受用地淫笑着對少女道:「這位仁兄說的正是,與其在這裏打打殺殺,姑娘不如與風掌柜陪我一同雲雨一番,豈不美哉。

    「一群無恥之徒!」少女仿佛見了臭蟲一般,一臉嫌棄道。

    「姑娘過獎了,」金彪一邊淫笑着一邊小心翼翼地走向少女。雖然嘴上不斷冒犯,但他可一點都不敢輕視面前的少女。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剛才那突如其來的一刺就可能讓他重傷。想到這他掃了一眼手中的銀刺,做工精良,任誰都能看出不是凡品,刺身上工工整整地鐫刻了一個「離」字。看到這個字,金彪仿佛見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議的事物一般,咽了口唾沫,用略帶乾澀的聲音問道,「敢問姑娘,你這對刺,可是『離別刺』?

    少女聞言頗為驚訝地看了金彪一眼:「看不出來,你還有些見識。沒錯,本姑娘是峨眉的孫小羽,既然知道了我的來歷,那你就自行了斷吧,免得髒了本姑娘的手。

    金彪猛地雙膝跪地,孫小羽以為他要出手,連退數步。卻發現他只是低着頭,雙手捧着銀刺苦苦哀求道:「小的實在不知姑娘是峨眉女俠,今天是我禽獸不如,還請姑娘饒我一命,日後若有機會,定當效犬馬之勞。

    聽到離別刺不少人已經猜到孫小羽的來歷,當她說出峨眉時,所有人都閉口不語。雖然每一個江湖人都對峨眉充滿了別樣的興趣,但卻沒有人敢輕視這種屹立不倒的江湖大派。

    孫小羽冷笑着上前去取金彪手中的銀刺道:「現在求饒,怕是晚了。」

    「不晚!」沒有人發現,五體投地的金彪臉上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獰笑。雙腿猛蹬,突然暴起,禿頭狠狠頂在孫小羽腹部。

    「小心!」風掌柜驚叫着提醒,然而已經晚了。孫小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鮮血飛濺,灑滿了青色的石板。

    金彪一擊得手,連忙抄起擺在桌子上的金鞘大刀,「唰」的一聲抽出刀刃,舉到躍起,惡虎撲食一般劈向孫小羽。

    「無恥之徒!」孫小羽面色蒼白地怒罵着,慌忙舉起雙刺抵擋。

    「當」的一聲,金彪這一刀勢如破竹,孫小羽勉力抵擋,一時手軟,雙刺脫手飛出。眼看着鋒利的大刀劈面斬來,卻是再也無力抵擋,只能閉目待死。

    金彪獰笑着道:「可惜了你這美人胚子,怪只怪你自己找死!」話音未落,刀鋒落下,風掌柜不忍地轉過頭去,實在不想看到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慘死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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