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章 此仇,下官為娘娘報

作品:《小娘

    渡口泊着幾隻小船,最近藥材等山珍下山的少,對岸的粟米等物又未成熟,遂生意清冷,很多船夫棄船在此,改做別個營生去了。

    有那麼一個船夫年老體弱,幹不了別的,唯有守着船,成日的守株待兔似的等候客人。

    秋煜帶着一干衙役到時,老船夫正歪在船頭昏昏欲睡,湖水隨風盪着細微的光波,岸邊的菖蒲、紅蓼、菰草中游出幾隻野鴨,一隻鳥兒飛倦了,落在船槳上稍事休息。

    若無閒事,同仨倆好友,撐船游湖,賞景吃酒,高談闊論,當真是賞心樂事。

    秋煜暗自感慨後,指使捕頭胡不成:「你去把老人家喚醒。」

    胡不成哪裏是喚,突然喊了嗓子:「知縣大人想租用你的船,還不快快解開纜繩。」

    老船夫猛然驚醒,揉着惺忪的眼睛望過來,春夏秋三季,他天天在這裏擺渡,哪裏識得知縣大人,等看見穿着官袍的秋煜,雖不明白這是多大的品階,也還是明白是官,忙就地叩頭。

    秋煜指使司徒雲英過去將老船夫扶起,指着船問:「你這船一個時辰幾兩銀子?」

    老船夫戰戰兢兢:「不要銀子。」

    不要銀子?

    秋煜忽然明白,這老者一定以為官家要徵用他的船呢,和顏悅色道:「老人家,本官今日有游湖,租用你的船,平素你收客人多少銀子本官就付多少銀子。」

    老船夫繼續推遲,言說自己的船能給官府徵用是莫大的榮幸。

    是否真榮幸,秋煜拿捏不准,看他忐忑不安之態,定是給官嚇壞了,此時胡不成搡了老船夫一下:「你這老頭耳朵聾了麼,知縣大人說了要租用你的船,你只管解開纜繩拔了錨撐船便是,囉里囉嗦好不聒噪。」

    秋煜皺皺眉,眼下破案要緊,沒與胡不成計較。

    老船夫將船推離岸邊,然後搭了個跳板往岸上,請秋煜等人上了船,因船身窄小,船上不能容太多衙役,秋煜便點了其中兩個衙役上了船,另外的也就他和師爺司徒雲英捕頭胡不成還有另外一個老媼,那老媼穿戴八成新,頭上也有三兩個首飾,看上去不富貴也不窮苦,像是溫飽之家。

    船離開岸邊往湖心而去,走了沒多遠卻聽長福那裏喊來:「秋大人,我家小姐來了!」

    秋煜站在船頭回望,艷陽高照,遠山縹緲近水粼粼,青草鋪滿岸邊,穿桃色衣裙的文婉儀於她的車旁俏生生而立,宛若一朵怒放的小桃紅,而那寬闊的衣裙被風鼓盪,臂彎處的披帛更是飄了起來,整個人作勢欲飛的樣子,難得她好樣貌,卻壞了心性,可惜可惜。

    秋煜再感慨一番,隨後與司徒雲英對視,司徒雲英理會,輕聲問旁邊的老媼:「準備好了麼?」

    老媼點了下頭,並不發聲。

    岸邊的長福皺眉已經盯着這老媼看,怎麼看怎麼像自己的娘,主要是那身衣裳眼熟,是自己才給買的。

    司徒雲英又問那兩個衙役:「準備好了麼?」

    衙役也道:「師爺放心。」


    司徒雲英朝秋煜小聲回覆:「大人,可以了。」

    這樣下三濫的手段秋煜實在不願用,怎奈是善寶給他下的懿旨,他只好半推半就,定定心,突然抓住那老媼高聲道:「長福,你惡事做盡,都因為有個生而不養、養而不教的老娘,今個本官就先殺了你的娘再殺你!」

    他說完手下用力,那老媼便被推入湖中,噗通!濺起的水花落在船上,打濕了秋煜的官袍。

    事發突然,長福來不及細想,大駭,喊了聲「娘」,拔腿就想跑,卻一把給文婉儀抓住,把聲音壓到最低喝令他:「不可!」

    長福一把推開她,急的眼珠子都紅了:「那是我親娘!」

    文婉儀給推個趔趄差點跌倒,被身邊的葡萄挽住手臂,她心裏連說「完了完了」。

    只是,已經跳入湖中的長福竟停了下來,他發現載着秋煜等人的那條船的老船夫先他落入水裏,轉瞬把那老媼從水裏撈了上來。

    長福簡直想哈哈大笑了,隨後佯裝不會鳧水的樣子,胡亂撲騰,不停喊着>

    船上的秋煜仰頭一嘆,計劃失敗。

    其實這老媼根本不是長福的母親,而是一個水性爛熟的年輕男子假扮,倒是這身衣裳是昨晚尋了個由頭從長福老娘那裏借來的,秋煜使用的仍舊是大堂上那套攻其不備,不明情況下,長福果然中計,卻給更加不明情況的老船夫徹底搞砸。

    把人救上了船,老船夫跪倒在秋煜面前:「大人,老話說,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縱然這老姐姐的兒子有錯,那也不關她的事,請大人饒恕她罷。」

    那廂的胡不成氣憤難當過來想踹老船夫,給司徒雲英攔住,胡不成指着老船夫罵:「你懂個屁!」

    老船夫豁出一死的樣子:「小老兒什麼都不懂,但懂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之不關這老姐姐的事。」

    司徒雲英勸着秋煜:「大人轄下若都是這等良善之民,是大人的福氣。」

    望着水淋淋的老船夫,秋煜淡淡一笑:「麻煩你把船撐回去。」

    回到岸上,秋煜留下司徒雲英:「你給文小姐解釋下。」

    論才智他或許不輸司徒雲英,論口才那就是無法企及了。

    司徒雲英奉命留下,秋煜帶人回了衙署。

    善寶聽說,不顧身懷六甲,小跑着過來,見秋煜一臉懊喪,她知道自己精心計劃之事沒能成功,問起,聽說是給個老船夫壞了全盤計劃,善寶笑了:「這或許是天意,文婉儀命不該絕,老天把她留下,是覺着最後她應該死在我手裏。」

    秋煜很是自責:「娘娘是在寬慰下官罷,都是下官想的不周全,怎麼就忘記身邊還有個未明真實情況的老船夫呢。」

    善寶瞅着他官袍上的水漬,過去用自己的手帕給他擦拭,一邊道:「真不是我寬慰你,文婉儀害了我太多次,傷疤還在,仇恨未減,她不死在我手裏,我又何以泄恨呢。」

    不知是她衣裳的薰香還是發香,秋煜心神搖曳,無形中退後半步,與善寶保持着君臣該有的距離,鄭重道:「此仇,下官為娘娘報,雖然沒能探出長福的究竟,到底祖公望是死在文家,文婉儀逃不了干係,用不了幾日下官向娘娘保證破案。」

    善寶搖頭:「現在想來,你破了案殺了文婉儀,皇上那裏必然不高興,而我也不能更徹底的泄恨,這個案子你索性慢慢查着,暫時不要告破,我還有一計,定將文婉儀一擊即中,讓她再無生還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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