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流娼花蝴蝶

作品:《小娘

    雷公鎮毗鄰的十村八店,直至百里外,但凡能在一日內送到消息的地方,祖百壽都差人給親戚朋友送了請柬,若不是時間匆促,他能把請柬送到京城甚至江南。

    請柬同樣送到了白金祿手中。

    進入冬季,長青山至少有半年大雪封山,等到了明年四月里才真正融化,這段時間是狩獵的黃金季節,相對那些以狩獵為生的獵戶,平常百姓大多閒了下來,於是上山打獵,一為消遣,更是補貼家用。

    既會功夫,便識騎射,也就喜歡狩獵,所以白金祿帶着家丁在山裏轉悠了兩天,大貨小物打了不少,家丁們抗的抗、抬的抬,除了他都負重而行,所以他就準備下山返家。

    「老爺!」

    隔着起伏的雪坡子,一個黑點朝他這裏而來,身邊隨行的家丁頭子劉春指着那黑點道:「聽聲像是狸貓。」

    狸貓,是白家專管跑腿的家丁。

    雪地反射着刺目的光,白金祿眯着眼望去狸貓。

    哈嗤哈嗤……狸貓雖然擅長奔跑,只是雪沒過小腿,行走困難,是以他累得夠嗆,到了白金祿面前邊大口的喘邊道:「老爺,兩個事,第一樁,白老爺子讓陵王的人抓去了。」

    白金祿重重呼出一口氣,尋了白老爺子這麼久,卻讓陵王搶了先。

    狸貓又道:「第二樁,祖老爺送來請柬,明日成親。」

    成親?白金祿有些意外,譏笑道:「不知是誰家的姑娘倒了霉,落入這個老犢子手裏。」

    狸貓自然而然的接話道:「外來戶,聽說那姑娘姓善,那小模樣長的,賊拉拉俊。」

    話音還沒落利索,衣領子已經被白金祿揪住,瞪眼喝問:「你說誰?」

    狸貓不知老爺為何如此激動,戰戰兢兢道:「善,善家的姑娘。好像是叫善寶。」

    啪!左邊臉挨了白金祿一記耳光,並罵他:「混賬!不知道我的規矩嗎,撿重要的事先稟報。」

    狸貓摸着火辣辣的左邊臉,看白金祿吃人般的。沒敢搭話,心裏道,你一直想找白老爺子,我就是撿重要的先稟報的,祖老爺娶親關你屁事。

    忽聽咔嚓一聲脆響。白金祿身邊碗口粗的一棵松樹硬生生被他揮掌砍斷。

    所有的家丁不知他為何突然發脾氣,個個噤若寒蟬。

    白金祿迎風站立好一會子,問狸貓:「婚禮在哪天?」

    狸貓小心翼翼道:「明天。」

    白金祿又氣呼呼的折斷手中的弓箭,然後吩咐:「下山。」


    劉春接着傳話給眾家丁:「下山嘍!」

    白金祿大步在前,等下了一陣,路好走了,就尋了自己的馬匹,翻身上去,使勁抽打那馬,但見馬蹄下濺起一片片雪沫。跑的正歡,突然出現幾個人,為首一個穿着紅衣綠裙,在滿目的雪色里非常醒目,那馬想是驚到,一聲嘶鳴,前蹄豎起,換了一般人就被甩了出去,白金祿已經從馬背上騰躍而起,然後穩穩噹噹落在地上。

    劉春大呼小叫的過來呵斥那幾個突然出現之人:「瞎了你們的狗眼。沒看見我家老爺在此。」隨後追加一句:「漁幫的白老爺。」

    這幾個人四個男的一個女的,那女子上穿大紅錦緞刺着大朵牡丹花的襖子,腋下還夾着個紅綢包袱,下身卻是條綠色打着百褶的裙子。雖然穿的俗不可耐,但長的卻是眉清目秀,她朝白金祿深深道了萬福,柔聲道:「小女子無意驚了白老爺大駕,還請見諒。」

    舉止相當得體,惹來白金祿的好感。問:「姑娘這是去哪裏?」

    紅衣女子道:「窮不起了,投親去。」

    白金祿掃了眼她身後的四個男人,這陣仗不像是投親像是被押解,猜測會不會是有人強搶民女,於是道:「窮不起了就去白家莊。」

    紅衣女子杏眼溜溜的亂轉,聽出他的意思,歡喜道:「老爺能養我?」

    白金祿漫不經心的嗯了聲,接過劉春遞給他的馬韁繩。

    紅衣女子走了上前,討好的伸出嫩白的手指撣了撣他肩頭的雪沫子,嬌聲道:「怎麼個養法?」

    言下之意白金祿明白,收為丫頭也是養,抬為姨娘也是養。

    白金祿見她眸光流轉中透着風情萬種,宛如風月場中混熟了的,遂起了疑心,往旁邊走了幾步去問劉春:「認識麼?」

    劉春小聲道:「當然認識,這女人叫花蝴蝶,沿江一帶誰不知道她,流娼里的頭牌,專門從那些木把身上撈錢,瞧這架勢,應該是被哪個大櫃請去了。」

    木把,是木幫夥計的意思,天南海北的都有,吃的是苦力飯,無論山場子伐木的還是水場子放排的,一干就是幾個月不回家,手裏有了點錢就起了歪心思,找沿江莊戶人家的女人,一個出錢一個出身子,各取所需,更何況多數木把來自窮苦人家都沒有娶妻,一群爺們,縱使沒這個心思的,耳濡目染,久而久之都樂此不疲。

    而大櫃,是指山場子或水場子說了算的人物,三教九流混得熟,五行八作走的通,既有錢又有名,最初這些個大櫃是單着干,後來被文重歸攏一處,成為他的手下。

    流娼,是相對那些莊戶人家的女人,那些居家過日子的女人做賣肉的營生是副業,而流娼是專門以這個為生的。

    白金祿聽聞這紅衣女子是個流娼,輕聲對劉春道:「可憐見的,給她一頭大貨罷。」

    然後斜眼看看被花蝴蝶碰過的左肩頭,有些噁心,右手扣了上去,用力一扯,刺啦!可惜了白錦緞的鶴氅,撕下一塊丟在地上,露出裏面同是白色的錦袍,然後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飛奔而去。

    耳邊風颼颼,心裏想的是善寶,不知為何,善寶給他的感覺總像是才出浴似的,長的美,更長的乾淨,所以才讓他念念不忘,恨只恨自己最近忙着找白老爺子,讓祖百壽搶了先。

    回到白家莊,白金祿就讓人備下賀禮,沐浴之後穿戴整齊,明日才是婚期,他卻頭一天就來到了祖家,賀禮送到了祖百壽手裏,扯謊說自己犯了心痛病,要找善寶給看看。

    祖百壽吃不透他的用意,更不知善寶會醫術的事誰傳了出去,對白金祿道:「祖家有專用的郎中,善寶是女子不方便拋頭露面,更何況明日即是婚禮,新娘子這個時候無暇管其他的。」

    白金祿料到祖百壽會拒絕,道:「只是我這病,非她看不可。」

    祖百壽擰緊了眉頭,有些不悅,問:「白公子,哦,應該是白老爺了,但不知你患了什麼病?」

    白金祿捏着白瓷茶杯,淡淡道:「相思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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