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飢餓的兄妹

作品:《大康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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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小樹靜靜地躺在床上,念頭閃爍,神魂遊蕩,一會,便將自己的前世今生,想了個通透,因為他樂觀的性格,當他再次瞅着空蕩蕩的茅草屋時,心裏反倒坦然多了。

    唉!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宿主家境貧寒,生活艱難,但是,自己終究是活了過來,白賺了一世,不是嗎?

    曹小樹喉嚨發癢,咳嗽兩聲,扯動了傷口,胸口一陣巨痛,加之,涼蓆磨損嚴重,席面都起毛刺,躺在上面就像躺在麥芒上一般,扎的皮膚麻麻痒痒的。

    總之,此刻,他身上是那兒那兒都不舒服。

    曹小樹唇皮起褶,口乾舌燥,嘴巴蠕動,想要喝水,掙扎着想要起來,此刻,方才察覺右臂上壓着東西,麻木的都快要失去知覺了。

    曹小樹側頭一瞥,不由一愣,方才發現在床的裏面居然也睡着一個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不過五歲,乃是宿主的小妹曹小花。

    小丫頭小腦袋枕在曹小樹的手臂上,側身躺着,卷作一團,鼻翼@動,鼾聲輕微,睡的甚是香甜。

    曹小樹前世是獨子,沒有體味過那種骨肉親情,當他看見別的同胞兄妹,一起箍頸搭背,打打鬧鬧的親昵,心裏除了羨慕,就是沒來由的孤獨與遺憾,沒想到重生之後,居然一下子就多出了幾個兄妹來,感覺真是有些奇特。

    曹小樹側着腦袋,仔細地打量着曹小花,雖然小丫頭是宿主的妹妹,但是,這一刻,他對曹小花不但沒有一絲的疏離感,心裏反而涌動着一股暖流來,對小姑娘居然滋生出親人般的柔情來,感覺到無比的親切、幸福與安寧。

    曹小樹察覺到了自己心裏的微妙感覺,對曹小花驟然滋生的那種骨肉親情,微微驚詫,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哎!可能自己借用了宿主的身體,因為血緣的關係,自己方才對宿主的親人天然地懷有一種別樣的濃郁的感情吧!

    幾息時間。

    曹小樹伸出左手推了推小丫頭,聲音輕柔地喊道:

    「醒醒,醒醒,快點醒醒!」

    幾息時間。

    曹小花嚶嚶二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躺正了身子,打着哈欠,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瞅着曹小樹,唇角彎彎,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來。

    她聲音清脆,奶萌地問道:

    「哥哥,你怎麼不睡了?」

    曹小樹伸手涅住曹小花小巧的鼻子,輕輕地搖了搖,笑道:

    「小懶貓,你快去給我弄碗水來,哥哥有些口渴了!」

    曹小花哦了一聲,爬起身來,自曹小樹的身體上踩了過去,走到床邊,跳下了床鋪,一路小跑着,去了外屋,取水去了。

    曹小花雖然身子瘦小輕盈,但是,腳板踩在曹小樹受傷的胸脯上,一時把他痛得是臉色蒼白,身子抽搐,若非強行忍住,差點吼了起來。

    幾息時間。

    曹小花雙手捧着一個盛滿了涼水的大碗,一路小跑着,返回了臥室。

    曹小花走到床邊,見到哥哥齜牙咧嘴,大汗淋漓,雙手捂着胸部,全身抽搐,很是痛苦的樣子。

    她有些奇怪,關心地問道:

    「哥哥,你怎麼啦,你、你是不是肚子痛呀?」

    我的個小妹耶,你剛才這一腳下去,差點要了老哥的狗命了,我剛才要是真的掛了,大哥可就白白地穿越了這麼一回了啊!

    曹小樹心裏一陣吐槽,強忍着胸口的疼痛,一個深呼吸,放下捂住胸口的手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咳嗽兩聲,聲音虛弱地道:

    「大哥肚子不疼,大哥只是口渴,快點把給水碗遞給我吧!」

    曹小花念頭一閃,歪着腦袋,嘻嘻一笑,問道:

    「哥哥,我餵你好不好呀?」

    曹小樹身上疼痛,手足無力,聽得曹小花的提議,點了點頭,便微微側身,將腦袋伸到了床沿邊,衝着小妹,噘起了嘴巴。

    曹小花雙手捧起大碗,將水碗湊近曹小樹的嘴巴,然後,開始給曹小樹餵水。

    由於她年紀太少,沒有多大手勁,水碗端的不穩,在給曹小樹餵水的過程中,將大部分的涼水,都給撒在了哥哥的脖頸上,床鋪上,以及地上了。

    曹小花將水碗壓在曹小樹的嘴唇上,將涼水灌個了乾淨,在收碗的時候,一個不仔細,水碗噗的掉在地上,在地上滾了一大圈,方才停了下來。

    她哎喲一聲,連忙蹲下身子,撿起水碗,見水碗上沾了灰塵,一邊用衣角擦拭大碗,一邊問道:

    「哥哥,你口還渴不渴,你還要喝水嗎?」

    曹小樹水還沒有喝夠,依然有些口渴,但是,見水碗上的灰塵經過小妹的一番擦拭,大碗非但沒有變得乾淨,卻是越擦越髒,碗邊全是濕濕的一片淡黃色。

    他打了一個寒顫,暗嘆一聲,苦笑着搖頭,道:

    「算了,算了,哥哥不渴了,你快把水碗放回原處吧!」

    曹小花哦了一聲,端着大碗,跑出去了,轉眼又跑了回來。

    她走到床邊,牽住曹小樹的一隻手掌,噘起嘴巴,帶着央求道:

    「哥哥,你快起來,你別睡了,咱們出去玩遊戲吧?」

    按照曹小樹好動的性子,他是不想繼續躺在床上的,無奈自己受傷嚴重,越是動彈,胸口越是疼痛,所以,只得搖頭叫道:

    「小妹,哥哥好睏,還想睡一會,你一個人出去玩耍吧,不過,不許離家太遠,不許去危險的地方玩耍,知道嗎?」

    曹小花神色黯然,一臉的失望,癟癟嘴巴,微微點頭,頓了一頓,又搖了搖頭。

    曹小樹見曹小花站在床邊,磨磨蹭蹭的,沒有離開,伸出手掌,揉揉小丫頭那蛋黃的頭髮,淡然一笑,柔聲地道:

    「小妹,哥哥真的很困,等我睡一會,養足了精神,再來陪你玩耍哈!」

    曹小花愣了一下,嬌嬌地道:

    「哥哥,外面太熱了,我一個不想出去,我還是呆在家裏,陪你一起睡覺吧!」

    曹小樹點點頭,又仔細地打量了一個宿主的小妹妹,只見曹小花一雙大眼眸子,就像寶石一般,又亮又圓,很有神采,鼻子小巧微翹,薄薄的嘴唇,瓜子臉型。

    小丫頭五官精緻,長的極好,只是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皮膚微黃,缺少健康的紅潤。

    她身上套着一件成人的無袖T恤,衣邊及膝,瘦骨嶙嶙的身子套着寬大的衣服,更加地顯得身子的單薄。

    她頭髮蓬鬆,就像頭上長了一蓬茅草,還打着一雙赤腳,看着她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從中東逃難來的小難民。

    曹小花又想從側面上床,再按照習慣,踩着哥哥的胸脯,爬到床裏面去,但是,她的這種無良的行為,立即被哥哥制止了。


    曹小樹眼睛暴睜,一臉驚恐,用顫抖的聲音,大叫起來:

    「小妹,你、你從床尾上來,不要踩到我的身體,不要踩到我的身體啊!」

    曹小花哦了一聲,便自床尾爬上了床,躺在了床裏面,臨了,不忘掰過哥哥的手臂,當作枕頭使用。

    曹小樹念頭一閃,微微抬頭,瞅着小妹那沾滿灰塵的小腳,眉頭一皺,訝然問道:

    「小妹,你怎麼又不洗腳呀?」

    曹小花一愣,搔搔後腦勺,訕訕一笑,嘟噥着辯解:

    「哥哥,我、我忘了,我現在就去洗腳,馬上就去洗腳!」

    唉!乾旱時期,正在缺水,等你小丫頭片子自己把腳丫子洗乾淨了,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水了!

    曹小樹暗自吐槽,不想小丫頭折騰了,嫌累,嘆息一聲,連忙阻止:

    「算了,算了。今天就不洗了,下不為例,睡覺,睡覺!」

    曹小花嗯了一聲,復又躺下,眯上眼睛,準備睡覺。

    幾息時間。

    咕咕咕的,某人的肚子發出了不合時宜的聲音。

    曹小花睜開眼睛,扭頭瞅着曹小樹,蹙起眉頭,嘟起了嘴巴,弱弱地叫道:

    「哥哥,我餓,我肚子好餓啊!」

    唉!旱年之下,為了迎接接下來的饑荒,家裏開始節省原本不多的餘糧,餐餐都是參着野菜的稀飯,都快一個月沒有吃過乾飯了,肚子不餓才怪了!

    曹小樹嘆息一聲,喃喃地道:

    「小妹,忍着吧,我餐餐喝的也是看不見米的稀飯,而且,還要下地幹活,我現在可是比你還餓呀!」

    曹小花不吭聲了,片刻,嘆息一聲,喃喃地道:

    「哥哥,我真的好餓,我們現在要是能夠找到吃的就好了!」

    曹小樹撫摸着也被餓得咕咕抗議的肚子,問道:

    「小妹,要是有吃的了,你想吃什麼呀?」

    曹小花來了興趣,咬着手指頭,嘿嘿一笑,聲音嗲嗲地叫道:

    「哥哥,我、我想吃烤紅薯!」

    曹小樹手指一曲,在曹小花的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下,笑着罵道:

    「小妹,你能不能有點出息,烤紅薯有什麼好吃的,再換一個?」

    曹小花大眼眸子一個骨碌,笑着叫道:

    「哥哥,我要吃大米飯,一大碗白白的大米飯!」

    唉!這世道,連大米飯都吃不上了,真是苦了孩子了啊!

    曹小樹聽了小妹的願望,鼻子突地有些發酸,心裏一陣難過,臉上卻是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柔聲地道:

    「大米飯以前經常吃經常吃,等旱災過了,地里又有了收成,咱們還能吃上大米飯,所以,大米飯一點也不稀罕,你得再說一個,得說一個稀罕的東西才行!」

    曹小花蹙起眉頭,思忖起來,一臉的認真,好像說了,馬上就能實現願望似的。

    稍頓。

    她眼睛一亮,一臉興奮,聲音裏帶着歡喜,大聲叫道:

    「哥哥,我要吃燒雞,燒雞可好吃了,我除了去年過年的時候吃過燒雞,都好久好久沒有吃過燒雞了。」

    曹小樹點點頭,嘿嘿一笑,爽然答應:

    「好!咱們待會就吃燒雞,不過,在吃燒雞之前,你得給我老老實實地睡覺!」

    曹小花心裏疑惑,訝然問道:

    「哥哥,我肚子現在可餓了,我想吃東西,我們能不能先吃燒雞,再去睡覺呀?」

    曹小樹只想轉移小妹的注意力,讓她不去想着飢餓的事情,於是,巧舌如簧,進行哄騙:

    「小妹,哥哥學了一種魔法,可變出各種東西來,但是,在變出東西之前,必須等你睡覺以後,因為要是我的魔法被你看見了,那法術可就不靈了!」

    曹小花乃是懵懵懂懂的無知小兒,哥哥的話自然是值得相信的,她突地聽說哥哥居然懷有變化東西的神通,眼睛圓睜,一臉的驚奇。

    她傻愣愣地瞅着哥哥,片刻,很認真很認真地問道:

    「哥哥,你、你真的能變出東西來嗎?」

    曹小樹滿臉堆笑,點了點頭。

    曹小妹心裏升起了希望,小臉露出一絲興奮,連忙追問:

    「能變出好吃的燒雞嗎?」

    曹小樹嘿嘿一笑,用很篤定的口氣回答:

    「能!當然可以了,不過,在我變化出東西之前,你現在必須睡覺,必須給我老老實實地睡覺!」

    曹小花見哥哥說的這麼肯定,倒是信了鬼話,一臉的激動,眼睛裏流光溢彩的,咂吧着嘴巴,吞咽着口水。

    她害怕干擾到曹小樹施展魔法,不能變出燒雞,連忙將腦袋枕在哥哥的手臂上,緊緊地閉上眼睛,進行裝睡。

    曹小樹終於將喜歡鬧騰的小妹給哄住了,長舒了一口氣,瞅着乖乖踏踏的小丫頭,唇角一翹,露出一抹笑意來。

    他還不忘叮囑一下:

    「小妹,在我沒有變出燒雞之前,千萬不許偷看,不許鬧騰,否則我的法術就不靈了,就變不出燒雞來了啊!」

    小丫頭嗯了一聲,側着身子,窩在曹小樹的身邊,別說動彈了,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曹小樹一臉的憐愛,動作溫柔地撫摸一下小丫頭的,那茅草似的頭髮,即兒,一個深呼吸,閉目養神,稍頓,便沉睡過去,然後,便做起夢來。

    夢!

    奇怪的夢!

    一個足以改變曹小樹一家,左鄰四舍,乃至整個大康命運的,神奇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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