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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被謝青瑤惦記着的李主任，一瘸一拐地回到家。

    他老婆吳萍剛好站在家門口，倚着門框，手上拿着一把瓜子，一邊嗑着，一邊和鄰居搭話。

    不經意間一個轉頭，看見自家丈夫被人扶着回來，她驚住了。

    瓜子殼往地上一甩，她幾步上前接替扶着的人，急聲問道：

    「怎麼回事？你出去時不是好好的嗎？這是被人給打了？哪個王八羔子敢打你？快告訴我，老娘找他算賬去！」

    附近幾個閒聊的大娘大嬸見這邊好像出了事，紛紛圍了過來。

    看到李主任這副樣子，互相對視一眼，眼裏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嘿！想不到，新年第一天就有熱鬧看了。

    而且還是李主任的瓜！

    這李主任平時為人就不討喜，愛在比他地位低的人面前擺架子，看不起她們這些窮街坊，說話做事儘是得罪人。

    說不定今天又去哪裏討人厭了，遇到硬茬子被打了唄。

    不得不說，在某種程度上，她們真相了。

    此刻，街坊鄰里那個心潮澎湃啊，來勁了啊！

    她們七嘴八舌地對着李主任一頓輸出。

    「我說小李啊，大過年的你就少說幾句嘛！又不是小年輕了，別那麼衝動。你看，吃虧了不是！」

    「張大娘說得對啊，大過年的怎麼就和人打架了呢？還見紅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你要倒霉一年嘍。」

    「誒呦，快瞧瞧，這好好的新衣服，皮的呢！早上經過我家門口時，還和我家老趙說，這衣服花了三百多塊錢的吧？現在竟然給劃拉成條條啦，怕是補也補不了了啊！」

    「……」

    你一言我一句，吵吵嚷嚷，如同一百隻鴨子同時嘎嘎嘎地叫。

    吵得李主任耳朵嗡嗡的，腦門突突地疼。

    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打發走扶他回來的人後，馬着個臉，一言不發地拉着老婆進了大門。

    咣當一聲，當着眾人的面，還把大門給關上了。

    大門外。

    張大娘對着他家大門啐了一口，小聲罵道：

    「哼！你也有今天，活該！要是連同你家寶貝疙瘩一起打就更好了！讓他還天天盯着我家孫女！不要臉！」

    另一個大娘拉了拉她，拐着她離開了此地，悄聲說：

    「他家兒子什麼德行，街坊們誰不知道，回去告誡好你孫女，遠遠見到他趕緊躲着走！別幾頓餃子一支鋼筆的就給騙走了……」

    「他家婆娘還自以為兒子受歡迎，個個姑娘都搶着要嫁給他呢，我呸！」

    幾人轉移陣地，並對李主任的遭遇展開各種聯想和猜測，一時間說得口沫橫飛，不亦樂乎。

    大門裏。

    吳萍扶着丈夫進了客廳。

    正看着黑白電視的李主任母親，扭頭一看，兒子一瘸一拐地被兒媳扶了進來，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拉了張椅子過去。

    「鐵蛋啊，你怎麼了？快快坐下。」

    吳萍說：「媽，你趕緊去給老李倒杯熱水喝，大冷天的還在外面受傷了，真是遭罪！」

    「誒，好好。」

    李母點頭，轉身倒水去了。

    李主任被扶到椅子上坐下，拉長着臉，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吳萍接過婆婆倒的熱水，放到李主任的手邊，問道：

    「到底發生啥事了？」

    李母倒完水後，一臉擔憂地坐在一邊，但她沒開口，只是聽着。

    「……」

    李主任發着呆，像是沒聽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他不說話，吳萍推了推他，埋怨道：

    「老李，你發什麼呆呀，回我話呀！」

    「啊？」

    李主任從思緒中回過神，擺手道：「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的手、你的腳，都傷成什麼樣了！」

    吳萍沒出嫁前就被養得有點驕縱，嫁給李主任後，因為有自家爹撐腰，李主任在她面前也多是包容和忍讓，使得她的脾氣性格依舊。

    加上她很快就生了個大胖兒子，自我感覺在這個家裏已經站穩當了，平日裏對着鄉下來的婆婆都敢頤指氣使了。

    不過吳萍雖然毛病不少，但她對丈夫的心是真的。

    不然她堂堂一個官員子女，怎麼會嫁給出身農村的李主任呢？

    看着明顯已經塗過藥油的外翻傷口，吳萍的心跟着抽抽地疼，問道：

    「你這是被人用玻璃還是鐵皮劃傷了？人抓了沒？」

    「不是被人劃傷的，這是被謝家的貓給撓的。」

    李主任皺着眉，看着外翻的傷口，陣陣疼痛傳來，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惱怒。

    這隻死貓！

    他定要找個時間把它抓了，宰了燉湯喝！

    見老婆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解釋道：

    「我在街上碰到廠里的人了，他們準備去受傷的謝副廠長家。

    「我想着也去看看，如果他的傷一直治不好，估摸着他今年就要病退了，於是我便跟着去了。

    「哪知道他們家裏養了只瘋貓，無緣無故地衝過來撓我……」

    吳萍聽到這，眉毛都豎起來了。

    她聲音尖細，生氣地道：「他家怎麼這樣！有沒有抓住那貓宰了賠罪？就給你抹點藥就算了？！」

    「他們道歉了，也說賠我醫藥費來着，但我沒要。」

    李主任沉着臉，冷笑一聲。

    「我會缺那點醫藥費嗎？至於那貓，哼！雖然是跑了，但貓不是總愛到處亂串的嘛，說不定哪天就碰上個愛吃貓肉的，抓了去燉了。

    「又或者吃了老鼠藥，一命嗚呼了。」

    見丈夫這樣說，吳萍心中的火氣息了下來，拉過他受傷的手看了又看，說道：

    「既然是貓撓的，你還是去醫院打個疫苗啥的吧？

    「我聽人說，以前有人被貓狗撓傷了，沒當回事也沒去打針，結果得了狂犬病，死得老慘了——

    「啊呸呸呸，你一定沒事的，走，去打針。」

    吳萍呸呸了幾聲，說完就要拉着丈夫去醫院。

    李主任坐着沒懂，擺手說：「今天大年初一呢，去醫院多不吉利！過幾天再去打針吧！」

    李母一聽兒媳說有人因為這個死掉，擔憂兒子的心壓過心中忌諱，也勸道：

    「鐵蛋啊，兒媳既然說了要打針，你還是去吧。」

    李主任搖着頭，說什麼都不願意去。

    大年初一見血了已經夠倒霉的了，還去醫院，那今年就真的不用想有什麼好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