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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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寅是不是在詐她?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現在人在謝寅手裏,少年沒有想放她走的意思。
所以他需要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就是自己今日是否能離開的前提。
漠河一帶的事情到底如何,她說不清楚。漠河一帶會有很多事情。她可以不知道謝寅話里的事情,也可以裝作知道一些其他發生在漠河的事情。
傅徵在心中不斷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她一定要冷靜!
身為一個NPC,傅徵知道自己沒有逆轉局勢的天賦,也沒有讓氣運之子相信自己的能力。
所謂的女主光環,她是一次也沒有感受過。
她能夠做的,便只有盡最大的可能讓眼前的人知道,自己並不是他所猜測的那般。
...
「你說的太籠統了,我不明白。」傅徵最終選擇裝聾作啞。
誰能明白,她真的什麼都不明白!
謝寅直起身子,像是突然正經起來。少年的手擱置在輪椅的扶手上,拱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指尖輕點扶手,如玉珠觸盤,剔透的指尖露出淡淡的粉意。
傅徵聽見他問:「那需要在下,繼續講給傅小姐聽嗎?」
他像是真的怕傅徵不明白一般。少年坐直了身體,似乎想着該從何處講起才好。
莫名其妙的,傅徵也挺直了脊背。
依照謝寅的性子來看,自己這一關...是躲不過去了。關於漠河發生的事情,她確實是一丁點也不清楚。
若是她清楚,她也不會和裴慎兩個人為了調查昔日的真相,從金陵到清風寨,再到隋城...途中雖然不算曆經千辛萬苦,可也吃了不少苦頭。
兩人身在高門大戶,錦衣玉食。都是家裏受長輩疼愛重視的少爺小姐。
他們折騰這麼些,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一個答案嗎?
裴慎是為了自己的二叔,傅徵是為了傅老太爺。
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傅徵忽然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祖父的女兒,自己的姑姑傅清沅...會不會和當年的事情有一段不解的緣分。女人說不定在吉嶺之役中...處在一個重要的位置。
不然無法解釋,為什麼在傅家內宅養了十幾年的少女突然之間背着父母前往漠河。她身體不好,傅清沅自己最清楚。漠河一帶環境惡劣,傅清沅肯定也知道,可是她還是去了...
傅清沅絕對有不能為外人道也的秘密。
她為什麼要去漠河?《山溪禮記》這本古籍里又講了什麼?
傅徵:「我確實對其中的過往不是很清楚,如果你樂意給我講,自然很好。」她想明白了,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吃虧,謝寅想說什麼就讓他說吧。
因為自己才是那個最被蒙在鼓裏的人,再也沒有什麼...會更令人驚訝的了。
少女如此反應是謝寅沒有料到的。
看來這些年來她不只長了記性,也長了腦子。
謝寅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也沒什麼可講的。無非是大雍戰敗,裴家遭難,朝廷大力追查,裴家有罪之人下獄...」
謝寅的嗓音自帶一股出塵的清冷疏離感。
傅徵聽完謝寅的話,只覺得自脊背之後途生一股寒意。從少年口中訴說出來的,那些關于吉嶺之役的內幕,並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
『沒什麼可講的』。
她聽過系統給自己科普的基礎版本故事;也聽過裴慎身為裴家人,身臨此事,帶着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給自己講的關於漠河一帶的隱秘;少女甚至以自己的好奇心為由,聽過金陵權貴中,一些了解此事的人關于吉嶺之役的看法...
唯獨謝寅講的,和他們口中所描繪的皆不同。
裴慎不忍提及的關於裴家的後事,金陵眾人諱莫如深的內情,系統摳門不願意全部解鎖的資料,在謝寅的口中就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少年人不過動動嘴皮子的事情,便輕而易舉的掀開了這層遮掩的布。
傅徵沉默片刻,隨及緩緩開口:「你相信裴家是無辜的嗎?」
聽謝寅的口氣,他似乎對於多年前裴家戰敗,『通敵叛國』的高帽子不屑一顧。如果少年是持中立態度,傅徵想,謝寅或許會成為她和裴慎在隋城的一個助力。
他們都要調查望族,利益上來講沒有任何衝突。
「我相不相信並不重要,當今相不相信...才重要。」
謝寅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接着提醒:「趙邯廷讓你去幫忙的事情,我也清楚。他昔日對你說的...關於傅家站位的事情...是他哄你的。你...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說完這些話,謝寅的神色有些躲閃。
雛鷹即便要飛,也不用一出鳥巢就沖向狂風暴雨之中。他相信眼前人的能力,但也知道少女和自己終究是不同的。
祖父叫自己照顧眼前的少女,而他以為的照顧...便是叫少女武裝起來。如果她足夠睿智,足夠通達,足夠堅韌,堅韌到可以抵擋一切魑魅魍魎。
那無論自己在或者不在,照顧或者不照顧,她都能夠很好的活下去。
若是有一天沒有自己的照顧,她也能活得很好。
只是今日在金縷軒一見,謝寅又忽然明白,少女就如同掌中的嬌花,他不能拿自己訓練自己的方法來直接套用到少女身上。
她不是自己。
有謝寅一個...已經夠可悲的了。
...
關於面前的人,謝寅至今還沒有找准自己該以何種態度去對待。
傅徵模模糊糊明白了少年未盡的意思。
「我明白了。」謝寅的話,已經十分明顯地向自己證明了他的可信。「那...我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張赫他,你看出來有什麼問題了嗎?」
她並不去問謝寅今日會在金縷軒內的原因,也沒告訴謝寅自己今日的確切目的。
傅徵只是問了張赫一句,謝寅便什麼都懂了。
「張赫這種人,最為小心謹慎。同時,他也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你且再等等,到了時候,你就可以走了。」
謝寅在等,等着趙邯廷處理完宴席的事情來找他。門外的眼線不知何幾,謝寅不想這麼快暴露,只能按兵不動。
就是不知道...鼎北侯府的辦事效率何時這麼低了。他這邊都快等了半刻鐘了,趙邯廷那邊卻還沒有料理好事務嗎?
謝寅面帶嫌棄地操控着輪椅來到桌子前。
少年輕抿一口瓷杯內澄澈的水紋,隨及立刻放下,再也不願意嘗試第二次。他的動作很快,那水漬不過剛剛沾濕少年淡紅色的唇瓣。
金縷軒內的茶水,味道還真是...難以下咽。
...
傅徵從床上站起來,在屋內來回走動。
她心裏想着事,一點也坐不下來。
屋內的兩人並不說話,室內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
忽然,自門外傳來了人的腳步走動聲。屋內的兩人俱是一愣。傅徵和謝寅交換了一個視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織,卻是瞬間明白了各自內心的猜測。
外面來的...不是兩人期待的那個人。
門外的腳步聲沉重,說明此人動作不穩。步子落地的聲音雜亂,不像是只有一個人。
謝寅的動作快的離譜,傅徵還沒走到床邊,謝寅已經操控着輪椅來到了少女的身後。
她聽見謝寅低聲急切地命令:「快上床!」
傅徵來不及思考,一下子撲到了床上。她正想問問謝寅是什麼情況,只是身後很快地傳來了溫熱的觸感,是謝寅靠了過來。
傅徵大驚失色:「你!你!你在做什麼?!」
她才剛剛將自己的身體轉過來,整個人的上方便驟然覆上了一層陰影。獨屬於少年的冷梅香氣鋪天蓋地的朝自己侵襲而來。
傅徵的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
...
謝寅怎麼會感受不到身下人的情緒變化。
他雙手撐在少女身子的兩側,平日裡冷靜得似乎有些失真的聲音霎時變的鮮活。少年咬牙切齒的模樣令傅徵忍不住直想往床頭縮。
「你是笨蛋嗎?」躲什麼躲?!
隨着他情感的起伏,謝寅清亮的黑眸此時就如同雪山巔峰那一抹雪尖突然被落日觸及。
純潔的雪色被熱烈的火光點燃,在少女的心裏掀起驚心動魄的浪潮。
傅徵瞬間不敢吱聲。
好吧,她就是個笨蛋,不懂謝大公子的意思。
傅徵絕不承認...自己只是被美色所惑才一時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