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狀元

作品:《我的孩子不可能考2分

    明燦聽得滿頭冒黑線——

    游泳館都去不起,難不成池家十幾年後破產了?

    所幸,淼淼說他們倆沒住在一起,那就說明婚姻大概率不是存續狀態,孩子只屬於她一個人,那麼,池家破不破產都和她沒關係。

    明淼睜着滴溜溜的葡萄眼打量明燦。媽媽的表情很複雜,好像有許多心事,可是他的超能力只有在媽媽說話的時候才能生效,媽媽不開口他就什麼都翻譯不了。

    這時,系統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宿主,檢測到你使用超能力消耗過大,如果不想上課睡覺被罰站,建議關閉能力。」

    「好的33叔叔。」

    明淼打了個哈欠,低頭多扒了幾口早餐補充能量。

    明燦兀自煩躁了會兒,很快也調整好心情,把有關淼淼爸的一切拋諸腦後,不再過問。

    吃完飯,明燦抱起放在桌角、包裝精美的生日禮物盒,輕輕搖了搖,裏面發出悶而軟的碰撞聲。

    她總覺得這個禮物不太靠譜,忍不住又問淼淼一遍:「你確定子皓喜歡這個?」

    盒子裏裝着好幾條毛茸茸的穿戴式動物尾巴,有貓咪的、狐狸的、浣熊的

    前陣子,淼淼接受系統叔叔的建議,在班上選了個同學練習超能力,就是趙子皓。

    一年級小朋友心思簡單,說出口的大部分都是真心話,沒什麼好翻譯的。直到有一天,班裏同學結伴去逛校內動物園,柵欄里的幾隻浣熊正在打架,枯枝爛葉和屎坨坨到處飛濺,同學們圍在旁邊吶喊助威,趙子皓則一臉冷酷地站在中間,嫌棄道:「髒死了!」

    只有淼淼聽見了他的心聲:

    「尾巴斯哈好肥美的條紋尾巴,為什麼我沒有嗚嗚,媽媽我也要」

    收回思緒,明淼踮起腳,從明燦手裏接過禮物盒,眼神堅毅地點了點頭:「我確定!」

    -

    下午,放課後。

    秋風穿梭長長的校道,銀杏揮灑金黃,墜落在行色匆匆的學子腳畔。

    明燦和許嘉筠從b大東門離開,穿過一條馬路便進入a大西門,往科技園方向走,在科技園門口和芮以晴匯合。

    「這麼多人啊?」許嘉筠左右張望,只見學生三五成群絡繹不絕,幾乎都是往科技園報告廳去的。

    芮以晴:「別愣着了,我們也趕緊進去吧。」

    明燦走在她身邊,心中存疑,直到看見報告廳門口有人驗票,她拉住芮以晴道:「我們的票呢?」

    「什麼票?」芮以晴反應過來,「啊,你說講座的門票啊?那沒有。」

    明燦:?

    芮以晴:「你說要來聽講座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哪還弄得到票!」

    明燦無言:「那我們怎麼進去?」

    「就這麼走進去唄。」芮以晴拉着她和許嘉筠走到報告廳門口,朝驗票的學生攤了攤手,人家沒說什麼,直接放她們進去了。

    進入報告廳,芮以晴解釋了下:「這場講座的門票,各院導師拿最多,分給手底下研究生,然後就是信院,剩下放出去搶的票沒多少,搶到了說明運氣好,能坐着聽講座,沒搶到也沒關係,只是沒座位而已,報告廳這麼大,只要不爆炸,想聽的都可以進來。」

    明燦:

    三人順着階梯往下走,許嘉筠一邊張望,一邊問芮以晴信院的座位都在哪裏。

    許嘉筠的少女心事從不藏着掖着,芮以晴早就知道,熱心地幫她尋找起來。

    「應該在那邊。」芮以晴指了指東區座位,「我看到認識的信院同學了。」

    明燦跟着她倆往東區走。

    東區右側就是過道,好幾個沒票的學生已經在那邊佔好位置。

    「我們也站這吧。」許嘉筠說,「這兒有階梯,站累了還可以坐會兒。」

    最重要的是離她喜歡的人的座位比較近。

    芮以晴點點頭:「就是苦了我們明大小姐,千金之軀,公車地鐵都沒擠過,今天卻要和我們擠站在一塊。」

    明燦白她一眼,下意識道:「今非昔比咯。」

    她確實沒坐過公車地鐵,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千金之軀,只是個推干就濕,獨自照顧小孩的單身媽媽罷了!

    許嘉筠:「怎麼就今非昔比了?」

    「沒什麼。」明燦糊弄過去,「快看看你的程同學到了沒。」

    許嘉筠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轉移出去。

    講座還有十分鐘開始,觀眾陸續到場,座位坐滿八|九成,前排的空地、左右和中間的過道上都站了不少人。

    明燦她們占的位置比較偏,周圍並不算擁擠。三個女生倚着牆閒聊,視線在廳中來回逡巡。


    前排忽然傳來躁動聲,明燦打眼看去:「主講的教授來了?」

    那邊人頭攢動,交疊的人影遮蔽視線。芮以晴跨上一級台階,翹望過去,唇邊隱現笑意:「是校草來了,難怪那些妹子那麼興奮。」

    「校草?a大今年評校草了嗎?」許嘉筠很好奇,「我在論壇上怎麼沒看見。」

    「沒評。」芮以晴蹦回原來的階梯,「是我和明燦高中的校草。」

    明燦納悶:「我們高中有校草?」

    「你不知道?」芮以晴有點沒轍,」也是。」

    明燦這傢伙,從小到大腦子裏只有讀書上進,雖然頂了張昳麗動人的斬男臉,對男人卻是一點興趣也無。

    芮以晴換種方式介紹:「那這個,咱們上一屆出了個理科狀元,你有印象吧?」

    明燦從混沌的記憶中剝取出蛛絲馬跡:「有點好像是個男的。」

    「」芮以晴嘆氣,「男的,長巨帥,現在在信院也是神一般的人物,績點年年第一,獎學金拿到手抽筋。對了,小芙以前挺喜歡他的你記得嗎?」

    聽到這裏,明燦如撥雲見日,記憶一下子清晰起來。

    小芙也是明燦的高中閨蜜,她們仨高中三年形影不離,小芙那會兒確實暗戀過一個比她們大一屆的學長,可惜人家對她無意,那個學長的名字叫做

    「池瀟學長!」

    芮以晴朝前方揮了揮手,熱情招呼道。

    明燦聽到他名字,只覺腦中「嗡」的一聲,視線不受控地滑向前方,落在從人群中款步走出的男生臉上。

    報告廳供暖兇猛,乾燥溫熱的風呼呼撲到臉上,帶着嘈雜混亂的人聲,一寸寸將明燦腦中的氧氣擠占出去。

    男生身量極高,修長挺拔的身上套了件寬鬆無帽衛衣,純黑色,唯袖口處有些扎染紋樣,簡單利落。衣服面料柔軟,他卻輕鬆撐了起來,透出勻正挺括的骨骼。

    看身形便知是難得一見的帥哥,然而真正招眼的是他那張臉,膚色寒玉似的白,三庭五眼建模似的周整英俊,窄而深的內雙之下嵌着琥珀色的眼睛,微掀眼帘看人時,有種難言的冷淡剔透。

    四下打量他的人不少,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有明燦,視線好似狠狠扎在他身上,極其明目張胆,說是掃描儀、x光都不為過,恨不能刻肌入骨,直直看到他dna裏頭。

    太像了。

    眉宇、鼻樑、眼型,臉型有的地方六七分像,有的地方三四分像,糅合在一起,簡直就是英氣版放大版的淼淼!

    相較之前錯認成別人,明燦莫名多了幾分篤定,直覺和理性都指向眼前這個人。

    她不錯眼地看着對方走到她們面前,對和他打招呼的芮以晴點了下頭。

    他們同在a大高中校友會,芮以晴是社交達人,雷打不動參加校友聚會,池瀟雖然參加得少,卻也認識這個活潑開朗又能來事兒的學妹。

    只不過,與芮以晴的熱情相比,他的回應屬實有些冷淡。

    芮以晴早知他脾性,能對她這個泛泛之交點頭就說明他心情很不錯了。

    「學長,我介紹一下。」芮以晴略微側身,攬了攬身旁少女的手臂,「明燦,我最好的朋友,高中和我一個班,現在在b大金融系。她以前在我們高中名氣超大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

    明燦臉上所剩不多的表情隨着芮以晴的隆重介紹漸漸消散,化作一潭死水。

    她臉部肌肉從未這麼僵硬過,眼皮微不可查地抽搐,真想就這麼掉頭走掉。

    一時無人搭腔,芮以晴有些尷尬,手在後面捅明燦兩下,要她說句話。

    明燦像個木樁無動於衷。

    她和池曜好歹是同班同學,關係再一般也能聊兩句,可她和眼前這位哥完全不熟,直覺認定他就是淼淼父親之後,明燦整個人從內到外就是大寫的無語,非要她和這位哥說話的話,她可能會忍不住慰問他的智商

    一道低沉清冽,仿佛覆着清雪的聲線打斷她思緒。

    「明燦學妹,好久不見。」

    池瀟垂眸看着她,他眼睫長而直,半斂的時候會投下一片暗影,琥珀色眼眸匿在其中,看不清情緒。

    明燦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他了。

    今天之前,她對「池瀟」這個名字最後的印象,停留在高考紅榜上。

    排除掉錯誤人選,她考2分的兒子的親爹,竟然是高考理科狀元?

    這個世界真是一個撲朔迷離的兔子洞。

    池瀟朝明燦伸出的手懸空已久。

    出於禮貌,明燦勉強抬手,碰了碰他的指尖,自認為很輕地嘀咕了一聲:「真的假的理科狀元。」

    「確定是自己考的嗎?」

    四下喧鬧,雜沓交錯的音流覆蓋她話語,幾乎沒有人聽見。

    有時候。

    池瀟挺苦惱自己聽力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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