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萌芽少年

作品:《道骨仙風:鐵口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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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茅山,修真界眾人敬仰之地,乃江蘇境內一座赫赫有名的道教仙山,為上清派之祖庭,被譽為\"上清聖地,第八洞天\"。此山走勢蜿蜒曲折,狀如「己」字,故古稱句曲山,道家尊其為「句曲金陵,蘊養真靈的福祉之境,成就神祗的神秘廢墟」。

    西漢時期,來自陝西咸陽的茅盈、茅固、茅衷三兄弟在此句曲山修習仙道,廣施善舉,惠及萬民。後人感念茅氏三兄弟的無量功德,便將句曲山更名為三茅山,簡稱「茅山」。唐宋之際,茅山道教步入全盛時代,前後山巒、峰谷溪澗之間,道教宮觀殿宇林立,總數逾三百座。

    「石頭,阿寶,你們幾個告知家中一聲,速速前來……」臨近村莊入口,胡里停下腳步,他的家原是村里供奉祖先的祠堂所在,然而在那動盪的十年間,祠堂內的祖宗牌位被一群急於「破除迷信」的激進紅衛兵砸得七零八落,祠堂最終淪為了下鄉知識青年們的居所。待到知識青年們陸續返城,原本住滿十多人的祠堂只剩下胡里父子二人居住,偌大的空間顯得頗為荒涼。

    「爹,孩兒回來了,今年考試又是雙百呢……」

    跨入庭院,胡里便高聲呼喚起來,不同於剛才與夥伴們交談時的江南方言,此時他說的是標準流利的官話,其中仿佛還帶有一絲京都的韻味。

    「臭小子,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是不是又闖禍了?」

    民間有言:知子莫若父。聽到胡里的聲音,院中的中年男子挺直腰板調侃道。年復一年,兒子總會被老師數落多次,他對自家兒子搗亂闖禍的本領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胡里的樣貌有六分遺傳自父親胡東平,不過相較於胡東平堅毅的面容,胡里的臉龐略顯柔和一些。自幼年起,每當外村有人來做客,見到胡里都會讚嘆這個小女孩長得多麼標緻,以至於胡里五歲時便獨自一人攀登上茅山,發誓要去尋找仙師學藝,立志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倘若不是茅山上並無僧侶修行,若胡里在看過放映隊播放的《仙途禪影》之後,恐怕他都有勇氣剃度出家了。

    「哪有的事,爹,我來幫你處理黃鱔……」

    胡里隨手丟開書包,嬉笑着從門邊拿起一塊木板,木板頂端釘着一枚銳利的鐵釘。將木板置於地面,他迅速從旁邊盆中撈起一條活蹦亂跳的黃鱔,手法嫻熟地將其釘在木板之上,緊接着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精緻的小刀,輕輕一划,便剝開了黃鱔的腹部。隨後他在水中稍作清洗,雙手如同蝴蝶翻飛般在木板上快速動作幾下,手腕輕抖,那條約莫一斤多重的黃鱔瞬間被分割成片,紛紛落入早已備好的搪瓷缸中。

    父子二人依靠修煉與勞作相依為命多年,顯露出並非初次聯手完成此等生活瑣事。待胡里將捕獲的靈鱔淨化乾淨後,胡東平煉製的豬油已在丹鼎內熬得滾燙,撒入些許蔥花和靈椒後,傾瀉下鱔片,伴隨「嗤嗤」聲響起,一道靈香氣瞬間瀰漫整個院落,引得修為較低的修士亦難以抵擋。

    不多時,一隻碩大的陶罐內盛滿了爆炒靈鱔片,旁邊擺放着一道紅燒靈魚以及一碗魚頭仙露湯,此外還有自家種植的靈蔬,以凡人的眼光來看,這幾個菜餚已堪稱豐盛之極。

    雖僅有三道菜品,但份量充足,僅那條靈魚便有六七斤重,再加上三斤多的鱔片,足以滿足五六個修士的飯量。

    「真是美味無比啊,胡兄,我從鎮上的坊市購得了一些陳年靈酒,不妨共飲幾杯……」

    伴隨着爽朗笑聲,一位與胡東平年紀相仿的修士步入庭院,其身後跟隨着幾個憨態可掬的小童,不過他們皆畏畏縮縮地給胡里使眼色。

    「於前輩……」

    見到來者,胡里頓時收斂了許多,立刻站起身畢恭畢敬地稱呼一聲前輩。此人既是他的師父,又是於清雅的父親,今日前來,難保不會提及他在修行上的過失?

    於浩然瞥了一眼假裝乖巧的胡里,調侃道:「臭小子,你的修行資質不俗,只是性子太過頑劣,需全面發展,修身養性,方能成就大道啊……」

    看着自家弟子,於浩然內心苦笑不已。胡里的修為天賦在鎮上的修煉子弟中名列前茅,即便在整個縣城也是屈指可數。然而這小子卻無心向道,整日沉迷玩耍嬉鬧。

    然而師尊總會偏袒那些天賦出眾的弟子,儘管嘴上責備嚴厲,內心深處卻對其頗為喜愛。在多次邀請胡東平赴校交談之後,於浩然與胡東平漸漸成為知己好友。

    與胡東平相似,於浩然也曾是一位來自都市的知識分子,只不過因在當地結識了自己的伴侶,便選擇留在鄉村不再返城。自1978年以來,一直在村中的修煉學院擔任導師職務。

    察覺到於浩然的表情變化,胡東平含笑道:「於前輩,這小子莫非又闖禍了?他若是三日不惹出些風波,恐怕連屋頂的瓦片都要不安分。前輩就當他如同親子一般,教導之時切勿留情……」

    「哪裏的話,父親大人,我餓了,咱們開始用餐吧……」

    胡里略感心虛地望了眼師父,但他明白,自從師父與自家父親交好之後,已經很少再背後告狀。今日看來,這場風波終究是避過去了。

    「用膳吧,用膳吧,來,胡兄,我們先干一杯……」

    果不其然,胡東平並未提起胡里在學校發生的事端。待幾個小傢伙圍坐在餐桌旁後,他舉起滿載靈酒的杯盞,與胡東平輕輕碰撞一下。

    「這靈酒口感欠缺力度,終究比不上那二鍋頭的醇厚啊……」胡東平飲下一杯,不禁搖頭感慨,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此時,於浩然放下酒杯,開口說道:「胡兄,我正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

    大人們飲酒交談之際,幾個小傢伙卻也沒閒着,手中筷子上下翻飛,先夾取一片魚肉入口,隨後迅速埋入一塊鱔片於碗底,緊接着又瞄準下一個目標,個個仿佛飢餓的小狼崽般,目光炯炯。

    \"爹,於真人,弟子已飽矣……\"三五分鐘的工夫,桌案上的珍饈已被一掃而空,胡里摩挲着鼓脹的小腹起身,目光瞥向門戶之處。


    \"頑劣之徒,一個賽一個飯量驚人啊……\"

    胡東平瞥了眼桌上堆積的空碗,不禁笑着責罵一句,隨之起身言道:\"爾等皆可外出遊玩,於真人,我再去炒些靈米,你所提之事且緩緩道來……\"

    ……

    雖則李莊尚未有人家裝設天機鏡,然而夏夜裏的鄉間村落,依然熱鬧非凡。村民們飯後閒逛納涼,談天說地;田間蛙鳴蟲唱,為這片寧靜的村莊增添了幾分別樣的生機。

    \"胡師兄,讓弟子瞧瞧……\"

    一處小院窗下,三個稚齡孩童擠作一團,努力朝屋內窺視。借着窗外皎潔的月華,隱約可見屋中熄燈後的那一抹雪白肌膚,那些沉迷修煉秘籍之人對此情此景亦是津津有味。

    儘管此刻他們的年紀尚不足以引動體內元陽初動,但這般景象對他們來說,無疑成為了向同窗好友炫耀的資本。因此每當得知二愣子不在家時,這幾個小傢伙總會興致勃勃地展開這樣的探秘行動。

    \"小畜生們,活得不耐煩了嗎!\"

    正當胡里等人竊竊私語討論着二愣子妻子臀部那顆黑痣究竟位於左側還是右側之際,院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雷霆般的怒吼。

    \"糟了,胖子,你說二愣子要等到午夜才會回啊?早知如此,我就該自行卜算一番了……\"

    胡里深知二愣子火爆的脾性,若當真被其撞見,只怕此事便會瞬間傳遍整個村莊,他並不指望自己曾在二愣子成親之時幫過忙抱過雞,就能得到特殊的待遇。

    見二愣子堵住院門,眾孩童立刻四散奔逃,紛紛翻越不足一丈高的村牆逃竄。即便是身寬體胖的小胖子,此時也憑藉着一身蠻力攀過了障礙。

    就在胡里剛剛翻至牆頭之際,背後驟然響起一陣哀嚎,回首一望,原來是被二愣子揪住了耳朵,疼得齜牙咧嘴直叫喚。

    \"這個傻大個……\"

    胡里口中輕啐了一聲,腳下步伐卻並未減緩半分。右掌借勢在與自身身高相仿的土牆上一撐,身影便如飛燕般凌空躍出,輕盈地翻過了牆頭。

    \"罷了,今日還是先去拜訪師傅吧……\"

    離開二愣子家的院落之後,胡里並未返回家中,而是徑直朝着村後的山坡疾馳而去,他可不願在假期第一天就招來一頓毒打,不如暫避風頭,待父親怒火稍歇再行歸家不遲。

    即便茅山草木繁茂,地形複雜,但對於從小就敢於闖入深山老林的胡里來說,自然無所畏懼。他在五歲時誤入一座荒廢破損的道觀,無意中結識了一位自稱為李道長的長者,並在其巧舌如簧之下拜入門下成為弟子。

    胡里並不清楚這位李道長的實際年齡幾何,只是聽聞老道時常提及當年陳毅元帥在茅山打游擊之時,曾尊稱他為大叔。胡里小時候不知陳毅元帥為何許人也,但入學之後了解到了陳毅的身份來歷,便常常取笑老道吹噓誇飾,對此老道始終淡然一笑,並未辯駁。

    那老修士儘管言行舉止間透着神秘與詭異,卻硬是要徒弟胡里研讀《玄微麻衣相術》、《水鏡真訣》這類深奧的典籍,並傳授給他基礎的引靈入體之術。自此以後,胡里便在同輩之中無出其右,實力超群。

    從李莊徒步前往坐落在山頂的幽冥觀,即便修為非凡之人也要耗費近一個時辰。行至半途,突降傾盆大雨,待胡里狼狽不堪地趕到觀內,全身已然濕透,形同落魄之鶴。

    「師父!師父!弟子來了!」胡里撥開雨簾,疾步闖入幽冥觀。

    此處觀宇規模不大,僅主殿一座,後方則是兩間偏殿,因年歲久遠,早已破敗不堪。去年,那老修士竟親手拆下大門當作修煉柴火,因此胡里此刻無需叩門,徑直走入。

    「師父何在?」胡里繞觀一周,卻發現那老修士並未在觀內,不由得撓頭思索,遂步入主殿,朝着中央供奉的塑像恭恭敬敬地禮拜一番。

    此塑像並非尋常道教三清,而是麻衣一脈的先祖聖像。只見那位麻衣道士塑像身披麻佈道袍,髮髻高挽,左手貼於胸前,右手則舉至頭頂,手中握有一個巴掌大小的泥塑羅盤,形態奇異,令人稱奇。老修士曾言,這是他們麻衣一門崇敬的始祖,雖非人間香火供奉之對象,弟子卻需虔誠敬仰。

    「這般狂風驟雨,師父莫非要遭逢什麼變故不成?」正思及此,一道雷霆乍響,震得整座幽冥觀仿佛都在顫抖。胡里朝外望去,不禁擔憂起那老修士的安全。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嘎嘎」之聲。胡里回首一看,驚見那麻衣先祖的塑像竟然正向自己傾倒而來。

    「祖師爺在上,弟子並無絲毫褻瀆之意……」

    話音未落,那尊泥塑已如小山般朝胡里壓去。胡里身形矮小,忙向後疾退,僥倖避開了祖師爺頭部的衝擊。然而還未等他慶幸脫險,卻突然感到腦頂傳來劇烈疼痛——原來那塑像高舉的右手恰巧砸在他的腦袋上。

    儘管那隻手不過是泥塑所制,但力道驚人,胡里瞬間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了。

    隨後,那兩米多高的麻衣祖師塑像轟然倒塌,摔得七零八落。遙想千年前,這位麻衣祖師是否能料到今日自家塑像會遭遇如此劫難?

    人體頭皮區域毛細血管最為密集,即便是輕微刮蹭亦可能導致出血不止。胡里幼小身軀倒在血泊之中,不多時,身邊的地面就被鮮紅的血液浸染。

    此時,外面的暴雨愈發猛烈,電閃雷鳴交織,猶如天地間的怒吼,在這風雨飄搖的幽冥觀面前顯得格外震撼。觀宇的破敗不堪在狂風暴雨中更加岌岌可危,似乎下一刻就要坍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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