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翠花之死

作品:《西遊:我欲齊天

    暗夜大神伏誅以後,高老莊終於可以平靜下來。

    豬八戒也回到了高老莊,雖然現在翠花已經人老珠黃,但是豬八戒並沒有嫌棄她,反而對她愈發的好。因為豬八戒覺得都是這些年來虧欠翠花的。

    可是奈何翠花終究是凡人之軀,肉體凡胎就會有生老病亡,所以翠花也不可能例外。

    翠花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不想再拖累這豬八戒,平日裏就故意找茬,老是胡亂發脾氣,對豬八戒動輒打罵。

    但是豬八戒卻從不計較,總是樂呵呵的對着翠花,他說翠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妻子,他只想和她一起到老。他知道翠花的用心,但是翠花卻低估了他的決心。

    從前書信、車馬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平日裏的豬八戒看似憨憨傻傻,但端的是對翠花用情至深。

    有人曾經問過豬八戒,他愛不愛翠花,豬八戒說他不知道人類所說的愛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能待在翠花身邊就很安心,見不到翠花的時候會想,見到了就會歡喜。

    有人問豬八戒不會膩嗎?豬八戒說怎麼會膩呢,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見到翠花的樣子都感覺漂亮了一點,每天翠花都會給他變着法的做好吃的,每天翠花都會跟他講這些年來遇到的事,也喜歡聽豬八戒講取經路上的事,這種每天都有期待的生活不應該很快樂才對嗎?

    所以愛情到底是什麼呢?豬八戒不明白,他只知道,翠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對她好是義務,照顧她是職責。就算翠花現在人老珠黃,但她還是他的妻子,既然是妻子,那作為丈夫就有照顧她、呵護她的責任。

    翠花如何為難豬八戒都趕他不走,心裏也是很心疼他,也就慢慢的由着他了,不過翠花還是希望豬八戒在自己死後,能好好找個媳婦兒陪伴他,但豬八戒永遠都只是憨笑着也不接話。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一年,翠花也習慣了有豬八戒的日子,豬八戒每天都會變着法的逗她開心。翠花腿腳不便,已經走不動道了,豬八戒就每天背着他去曬太陽,去街上看熱鬧,每當此時,翠花都會高興的像個孩子,他趴在豬八戒的寬厚的背上,覺得充滿了安全感,她覺得自己終於也有了靠山。

    就在他們都以為可以平平淡淡地過了這輩子的時候,上天總會突然冒出來提醒人們,不幸才是人間的常態。

    這一天,豬八戒還是跟往常一樣,背着翠花去街上看雜耍、捏糖人,翠花也是一如既往的的開心,笑容堆滿了她滿是皺紋的臉,翠花心裏感嘆,上天待她不薄,雖然他們之間曾經浪費過一些日子,但是現在的快樂已經把之前錯過的統統都彌補回來了。

    集市散市,豬八戒還是同往常一樣背着翠花回家,跟她回味剛剛一起做過的事。往常都是豬八戒長篇大論着,翠花偶爾回應一下,但今天翠花卻顯得格外的話多,嘰嘰喳喳的跟豬八戒說個不停,使得豬八戒都插不進嘴,只好樂呵呵的傻笑着。

    翠花說着說着就伏在了豬八戒的背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豬八戒以為翠花是說累了,所以沒有在意,然後他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剛剛那個捏糖人的老人家手藝真好、玩雜耍的小姑娘真厲害他絮絮叨叨的說了一路,見翠花都不答他,便輕聲喚了兩句,也不見翠花的回應,以為她是睡着了,便不再說話了。

    夕陽映在翠花的臉上,翠花的嘴臉泛起了一絲笑容,但早已沒有了呼吸。

    回到家中,豬八戒如往常一樣小心翼翼的把翠花放在躺椅上,卻發現翠花一動不動,他慌了,他戰戰兢兢的用手去探翠花的鼻息,卻發現翠花早已逝去。

    豬八戒如遭雷擊,呆呆地立在原地。雖然他知道翠花的肉體凡胎,總有一天會離他而去,但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他慌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無助過,他真真切切的聽到心中的某個地方「咔嚓」的一聲,像是杯子碎掉的聲音。

    豬八戒呆立在原地很久,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去做飯嗎?給誰吃呢?講笑話嗎?誰還會聽?豬八戒呆立在原地,沒有流一滴眼淚,似乎感覺不到悲,他靜靜地看着翠花的臉,翠花的臉上還帶着笑容,跟睡着了一樣。

    驀地,豬八戒好像想起了什麼,當年猴兒不就使那寇善人起死回生了嗎,我也一定可以讓翠花再回來我身邊。

    豬八戒趕緊上了天庭去找太上老君,他心裏着急,沒有發現天庭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豬八戒來到離恨天兜率宮,太上老君正在煉丹,豬八戒忙走上前去。

    「老君,老豬有一事相求。」豬八戒說道。

    「哦?天蓬元帥怎麼來老夫這破地方了?還有事要我幫忙?」太上老君與玉帝狼狽為奸,知道豬八戒不願在天庭為官,所以對他有些不客氣。

    「老君說笑了,我想求老君一粒還魂丹,求老君賞賜。」豬八戒語氣誠懇的說道。

    太上老君好奇地看着豬八戒:「你要還魂丹做甚?」

    「不敢欺瞞老君,我雲遊之際見有一孩童落水,此孩童乃家中獨子,年紀尚幼,按說命不該絕,還請老君大發慈悲,賜一粒仙丹。」豬八戒不敢說實話,只得找一個藉口。

    「天蓬元帥莫要誆騙老夫,這還魂丹甚是珍貴,可不能隨隨便便與人。」太上老君緊緊盯着豬八戒。

    「老豬那裏敢欺瞞老君,實在是人命關天,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才來求老君賜藥。」豬八戒的語氣非常的誠懇。

    太上老君盯着豬八戒看了許久,臉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不過他還是答應了給藥。

    「孩兒,拿仙丹來。」他對着煉丹爐旁的童子說道。

    「是,師傅。」童子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童子便拿着一葫蘆仙丹過來了,太上老君接過葫蘆,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仙丹,嘴裏說道:「一粒便夠了,還要元帥務必珍惜。」

    「多謝老君,老豬一定會萬分珍惜。」豬八戒接過仙丹,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老君,老豬先告辭了,人命關天。」豬八戒接過仙丹挖,給太上老君作了一揖,口中說道。


    太上老君也不答話,只是揮了揮手便轉過身去,繼續煉他的仙丹。

    豬八戒心裏着急,也不多做停留,趕緊回到了高老莊,將仙丹塞進翠花的嘴裏,翠花的臉色滿滿變得紅潤起了,但這只是維持她的肉體不會發生腐爛,翠花的魂已經被鬼差勾走了,起死回生還需要尋回翠花的魂魄。

    豬八戒又趕緊下了地府,想請閻王賣他或者說賣孫悟空一個面子,把翠花的魂魄放回來。

    「閻王!閻王!」豬八戒遠遠的就喊道。

    這閻王與孫悟空有些交情,所以對豬八戒還算客氣,他走到地府門口迎接,對豬八戒道:「天蓬元帥到我這地府有何貴幹啊?」

    「閻王,老豬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看在我猴哥的面子上幫上一幫。」豬八戒拉着閻王的手說道。

    「嗯?天蓬元帥客氣了,說說看,看我幫不幫得上忙。」閻王聽說孫悟空的名字,現在還心有餘悸,每次孫悟空來地府都不是什麼好事。

    豬八戒看了看左右,閻王明白他的意思,揮揮手屏退了眾人。

    豬八戒這才放心說道:「我家翠花今日魂魄被你們的鬼差勾走了,還請閻王爺行個方便,將她的魂魄放回來。」

    「嗯?有這樣的事嗎?」閻王爺平日裏並不管這些事,所以對此並不是很清楚。

    「確有此事。」豬八戒道。

    「來啊,幫我把判官叫來。」然後又轉過頭對豬八戒說道:「元帥請稍待片刻,我把判官叫來,一問便知。」

    豬八戒見事有轉機,不禁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判官帶着厚厚的生死簿來了。「參見閻王、見過天蓬元帥。」判官進來納頭便拜。

    「嗯,我且問你,你今日是不是遣鬼差勾了高翠花的魂兒?」

    「回閻王,確有此事。」判官如實回答。

    「這是為何?你不知這高翠花是元帥的妻子?」閻王爺問道,其實這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知道的,只是高翠花陽壽已盡,天理循環,我們也只是照章辦事。」判官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生死簿。搖搖椅「閻王爺請看,高翠花的陽壽終期只在今日酉時。」

    判官把生死簿呈到閻王面前,生死簿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着高翠花的生辰與去日。

    「元帥,這」閻王爺捧着生死簿為難的說道。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不能修改一下嗎?」豬八戒問道。

    「不可,自從大聖爺改了生死簿後,玉帝便下了法令,任何人不得擅改。且不說這是玉帝的法令,這如果每個人都來改生死簿,這豈不亂套了?」判官義正言辭的說道。

    「是啊,元帥,凡人常說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節哀。」閻王也說道。

    豬八戒還欲再說什麼,但看着判官鐵面無私的樣子,也不好再說。

    「那我可不可以再見她一面?」豬八戒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此刻高翠花已經喝了孟婆湯,怕是記不得元帥了,你就隨她去吧。」判官說道。

    「我就遠遠的看她最後一眼。」豬八戒懇求道。

    「好吧。」判官還是鬆了口。

    此刻高翠花的魂魄已經喝下了孟婆湯,正面無表情的走過奈何橋,忽然她好像發現了什麼,朝着豬八戒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眼神也是十分的空洞,但是豬八戒覺得這就夠了。

    即便高翠花已經喝下了孟婆湯,早就忘掉了前塵往事,但還會潛意識的看他一眼,這一眼讓豬八戒覺得這一生都不枉了。

    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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