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登基

作品:《大府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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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每個人走出房門的時候,腰板挺直帶着隆重感。

    曾寶蓮穿的是世子妻的冠服,謝運是世子冠服,他們看到鎮西侯夫妻時,也是侯爺的冠服,謝御走在祖父的膝下,也僅僅小小的金冠,配着一身大紅的衣服。

    見到一家人的打扮,大門外面的謝家五兄弟悄悄鬆口氣。

    穿龍袍也應當,冠服卻是言而有信,對謝家的敬重。

    謝振送上元姐兒,元姐兒今天也特別的隆重,過年的首飾和新做的衣裳;謝招送上謝雲,也是嶄新。

    他們的祖母和母親再次相對兩瞪眼,根本不明白在這種謝家上金殿受到封賞的時刻,自己的孩子為什麼出現?

    元姐兒母親顫聲問婆婆:「母親,您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謝振夫人嘴唇哆嗦着:「也許,沒有意思吧。」

    鎮西侯仿佛沒有看到張原也在這裏,張大人的臉色黑如墨汁,他帶着十幾個身着紅衣的太監,有一個為首的是明白的:「張大人,這與禮不合吧,昨天已經送來該穿的該戴。」

    鎮西侯瞟瞟他們,聲如霹靂:「進宮!」

    太監縮縮腦袋不再說話,張原氣的不再說話,事先打發一個人:「去告訴娘娘,這位明擺着不配合。」

    皇后按品大妝等着,鳳冠太重暫時擺在一旁,聽完抿抿唇:「我就知道他沒這麼老實,我也候着他呢!」

    古具明走出驛站院門,心頭格外輕快,他擔這幾年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這是最後一步,看完鎮西侯封王,他就可以安心的回去做官。

    楊奉為等人也是這樣的想法。

    可是他們走在街上,異樣感撲面而來。

    全京靜街,百姓們擺下香案在門外,宮外的大道上,十幾步就是一個紅衣的太監,楊奉為嘀咕:「難道平王世子今天就要登基,也成啊,國不可一日無君,不過平王他想監國,我萬萬不能答應。」

    他沒法讓人從靜街里穿過,事先和古具明說一聲,直到宮門外面,楊奉為、古具明等人才用眼神互相示意。

    平王世子年紀還小,他長成什麼模樣還不能知道,他可以登基,平王麼,就算了吧,聽說他做珠寶生意特別的好,為鎮西侯籌備不少軍費,他若是知趣,還回西疆做生意去吧。

    否則,大家攆他滾蛋。

    另一邊,十幾位官員簇擁着一位白髮的老者,他眯着眼,手指捻着鬍鬚,悄悄的注視古具明等人。

    梁歡鳳不認得他,他離古具明近,可以傳話:「這是誰?」

    古具明一看,就冷笑:「原來是他!國子學裏另一位夫子,和張原大人齊名的陳夫子。」

    趙曉秋這個時候也在問身邊的人,聽過惱火:「就是那個奉承三王,現在又上書給皇后娘娘,說自己保全京里官員的陳夫子?」

    「就是他,聽說他今天要保平王世子登基,又到平王面前說過想教平王世子。」

    趙曉秋氣樂掉:「鎮西侯東征南討,我們累白頭髮,敢情現成的果子被他摘了?」

    把袖子一卷:「休想!」

    他看向另一伙人,看着他們倒是提神。

    兵部尚書錢江帶着離京的所有官員在這裏,他們跟隨容氏侯夫人進京,錢江精神抖擻,看上去幾年裏過得不錯。

    這是鎮西侯沒有謀反的證據,不過陳夫子看在眼裏,還是暗暗的盤算着。

    他等平王全家,可是平王倒數第二個進來,平王妃剛下馬車,陳夫子就呵呵的走來:「恭喜王爺,恭喜王妃,恭喜世子,請恕老臣放肆,等下也就改口。」

    平王妃氣的臉發白,這裏肅穆,不能和這老頭子吵,抱起兒子轉個後背給他。

    她生個兒子容易嗎?

    年紀超了,保胎的時候花費無數神思,生產的時候八個穩婆守着,這些全是鎮西侯府照看,平王當時已賺錢,也支撐不來。

    平王妃只想世子平安長大,衣食無憂。

    當皇帝這事情,該有多累。

    陳夫子以為平王妃當着人故意的裝羞澀,就和平王說起來:「娘娘也是有心吶,今天這是按登基的規格來辦。」

    平王冷着臉,他昨天就進宮告訴皇后,他不當皇帝,他兒子也不登基,皇后說人選已定,保證平王滿意,請平王不要多想。

    平王等着陳夫子今天出糗。

    這個死老頭子,明知道他不是當官的材料,他的兒子肯定也不是,趕鴨子上架沒安好心。

    想當帝師?

    就這麼容易。

    陳夫子以為平王今天扮威嚴,也沒放在心上,寒暄已畢,他招呼道:「平王殿下已到,世子已到,咱們可以進宮了吧?」

    宮前冷聲道:「等等,張大人和鎮西侯還沒有到。」

    陳夫子打開的熱情滯在原地,乾巴巴的道:「張大人未免太過抬舉,鎮西侯來的這麼晚,未免驕傲。」

    他的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是啊,難道他不來,皇上就無法登基。」人人對着平王世子露出笑容,平王妃剛轉過身,又背轉身去。

    街道空曠,張原遠遠聽到,揚聲道:「是啊,我們不到,誰敢登基!」

    陳夫子不敢和張原硬頂,帶着嗔怒不再說話。

    「侯爺到了。」

    古具明等人迎接他,錢江等人也過來,大家恭維他:「侯爺今天要做王爺了,等下就要換冠服了。」

    「現在就換!」

    宮門內的嗓音中氣不足,卻因為尖厲而人人聽見,皇后盛裝從裏面出來,她艱難的頂着鳳冠,瘦弱的身體完全支撐在女官的手上。

    百官們跪下來。

    皇后來到鎮西侯的面前,命他平身,兇狠的與他對視:「你想穿着這身走進這個宮門,除非我死了!」

    鎮西侯直接相告:「我要以謝家子孫的身份走上金殿,把我孫子送上金階!」

    百官們兩耳嗡嗡作響,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顧不上禮儀,跪在地上互相私語。

    謝家的子弟慌亂不已,在全國打仗都沒有這麼不安過,他們也問身邊的人:「這是怎麼了?」

    謝振含笑:「安靜。」

    謝家的子弟靜下來。

    謝振看着妻子看着兒媳,元姐兒的母親:「你們還不明白嗎?」二位女眷面無血色:「不明白,這不是能想的事情吧?」

    二老爺謝招,看向同跪在一起的妻子,笑道:「雲哥和潤姐是天生的一對。」

    二夫人大受驚嚇,牙齒格格的作響:「一對?」

    皇后今天中氣不高,卻很足夠,她咬牙的嗓音傳來:「你姓朱,不姓謝,定王朱御姓朱,太子殿下名為朱運,你憑什麼穿着謝家的冠服侮辱祖宗!」

    謝運琢磨一下,不對味兒。

    兒子今天登基,當老子的是太子殿下,這輩分亂了的。

    別的人才想不到這裏,古具明飛快的跪着挪向趙曉秋、楊奉為,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古具明滿面喜色:「敢情,這裏面另有文章?」

    「難怪鎮西侯這老小子把錢大人他們帶走,又收留平王,讓他平三王亂,他沒有索要財寶名聲,是個老實相,原來......」

    開江侯魯臨和魯康原地僵直,祖孫說不出話。

    魯夫人倒歡喜了:「原來我家尚了公主。」

    陳夫子氣極,站了起來:「娘娘,話不能亂說!今天是平王世子殿下登基的好日子,這謝家怎能攪和。」

    皇后怒目:「在你看來我說了不算,那麼,取宮冊來。」

    女官捧出一本帶着陳舊痕跡的宮冊,高聲道:「某年某月,幸徐氏心緣,賞賜龍頭簪一枚。該女於同年某月嫁鎮西侯世子謝明輝,不足月產子謝龍,謝龍此後,代代一夫一妻,謝家鎮西侯一支當為皇嗣血脈。」

    皇后再次抬手:「再念。」

    又捧出一本:「奉皇命假扮外地穩婆,在西疆救助難產揚名,謝家僱用照顧世子夫人徐氏心緣,第一胎謝龍當為足月之子。」

    鎮西侯也愣住,每代子孫都推敲過強幸徐氏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賞賜證物,只怕那位先皇有意讓徐氏進宮。

    現在真相大白。

    謝龍的身世宮裏了如指掌。

    皇后冷笑着對他,看也不看陳夫子:「如何?你快去更換龍袍,否則我自盡與此!」

    陳夫子嗓子裏格格有聲,腦袋一歪暈倒。

    謝振夫人,謝東夫人,謝招夫人,謝飛夫人,頓時好了,四個人喜極而泣:「原來不是堂兄妹。」

    皇后逼視鎮西侯:「你祖孫三代的龍袍我已送去,想來你不敢不帶上,這就換上!」

    又對着容氏冷笑:「我素來看着你好,你也這種打扮來見我!」

    最後對着曾寶蓮弱弱的發了脾氣:「上回進京,我賜你雕龍點鳳金梳,難道你丟了不成?」

    鎮西侯還是不情願:「回娘娘,謝家容身數代,今朝丟棄實不甘心。」

    皇后主要是氣弱,和他爭不下去,怯聲道:「誰登基?」

    「定王!」

    鎮西侯推出一臉懵的謝御。

    皇后狠狠白他一眼:「皇上更衣,太子更衣,你就折騰吧!」

    謝運張張嘴,兒子登基,我是太上皇,不是太子。

    大家還是沒有留意這些,皇后歪在女官手上,隨時就要累倒,平王、古具明樂開懷,一擁而上:「龍袍呢,」

    太監們訓練有素,手腳麻利的拿出布幔,簇擁着謝運父子換上龍袍,皇后眼前一黑倒下,張原急聲傳太醫。

    宮裏早就安排好,宮人們各司其職,分別帶着鎮西侯全家及百官上殿,魯臨祖孫總算動了,魯臨按住自己還在亂晃的眼神:「這是怎麼回事?」

    魯康咽着唾沫:「不知道。」

    謝御上金殿以前,對着祖父和父親苦着小臉兒:「為什麼是我?我還小呢,祖父才應該登基,父親也可以。」

    鎮西侯和謝運安慰他:「全家人還是陪着你的,你就是上去坐一坐,按昨天交待你的說。」

    謝御沒有辦法,又來問謝雨霖:「姑姑,你現在是正式的雨神和風神,你想不想登基?」

    謝雨霖親親他額頭:「只有御哥能登基,當個好皇帝,這樣咱們家就不用再平亂,姑姑做不到。」

    「好吧,不過等我答應,你才能出嫁。」謝御道。

    謝雨霖笑盈盈:「你登基以後,才真的說什麼是什麼。」

    謝御向外面走去,太監們引導着他走上金階,家裏讓他說的話,謝御也覺得應該,他頭一個就封賞謝家。

    「謝振鎮西郡王。」

    「謝招鎮北郡王。」

    「謝執鎮東郡王。」

    「謝搬防西郡王。」

    「謝提防南郡王。」

    謝家的子弟都有封賞。

    尊皇后張氏和祖母容氏為太皇太后,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為太上皇,母親是太后。

    皇后娘娘還暈着呢,陳夫子倒是醒了,聽完以後,陳夫子憤然反駁:「謝家不是皇家的人,封這麼多的王以後會造反的。」

    這位是個小皇帝,他跟着祖父親眼看到平亂,責問道:「三王亂的時候,你陳家在哪裏?」

    「這裏這裏,」有位官員遞上奏章。

    太監念出來,全是陳家的罪狀,新任小皇帝朱御就要問罪的時候,陳夫子見到不妙,直接暈到。

    朱御不理會他,把陳家交給刑部去審,他接着封賞餘下有功的人員。

    對於朱玉、朱盛,朱御同樣對待:「賞銀一百兩,良田百畝。我知道的,十畝良田就可以度日,如果你們是有本事的,可以走科舉的道路。」

    朱玉聽過無話,他本就在家種田,知道百兩紋銀和良田百畝,算得上財主。

    朱盛卻犯愁,他不會種地,母親燕氏也不會種地,不過他很快得到官員的指點。


    「你可以拿百兩紋銀僱人種地,如果錢不夠,良田百畝也可以賣一些。回家念書去吧,縱然你不能出息,後代子孫里如果有出息的,你是國姓,還是能佔到便宜的。」

    朱玉和朱盛無話退下。

    開江侯府的人等在宮門的外面,贈送朱玉八十兩銀子,一匹馬,算了結情意。

    朱御又封朱雨霖為大長公主,封朱潤為長公主,元姐兒為郡主,謝雲是郡王世孫。

    祖父監國,父親監國,暫時由祖母和母親監管戶部錢糧。

    分派完,小皇帝快樂的下朝,先探視一下張氏太皇太后的病,接着就在宮裏逛着。

    魯康緊跟着他:「皇上,賜婚的事情您忘記了。」

    朱御眨眨眼:「我這么小,不會賜婚?」

    「那你怎麼會封賞呢?」

    朱御板起小臉兒:「所以我封你魯家為開江國公,難道你不滿意?」

    「滿意,可是賜婚.....」

    朱御笑眯眯:「我剛當上皇帝,姑姑剛當上公主,再養大長公主幾年,婚事再說。」

    魯康往地上一坐,放聲痛哭。

    朱御瞅着他:「抬起袖子給我看。」

    「沒有辣椒。」魯康抖抖袖子。

    朱御在他前後左右轉幾圈:「手指上?衣角上......都沒有,你是怎麼說哭就做到的?」

    「皇上你想知道嗎?」魯康眨眼睛,又是一串淚水出來。

    朱御哼哼:「你敢威脅我?」跺跺腳:「我是皇上,你敢不說?」

    「這完全出自我對大長公主的一片情意啊,嗚.....」魯康再次大哭。

    「無賴。」朱御該逛的地方都逛了,又回到張氏太后宮裏侍疾,魯康厚着麵皮也跟去。

    宮裏對於鎮西侯等人有過了解,知道魯康愛慕大長公主朱雨霖,朱御的白眼兒不起作用,他不發話就沒有攔着魯康,魯康走進張太氏的寢宮,見到謝家的女眷幾乎都在這裏。

    幸虧宮裏的地方大,否則坐不下。

    大家滿面堆笑看着居中坐着的容氏太后。

    朱御進來:「太皇太后醒了嗎?」

    「醒了的,你進去看看她。」

    元姐兒在後面跟着,魯康裝小孩子,對容太后笑笑,也走進去。

    容太后沒有攔他,繼續和前妯娌們說話:「不是瞞着你們,就是我也是御哥大了才知道,少夫人也是這樣,哦,太后。」

    說完,容氏自己先彆扭一下,這是個什麼稱呼,自己還沒老吧,這就太皇太后了。

    太后都是戲台上老太太,太皇太后更應該和裏面那位差不多,自己難道從明天起也睡下來?

    有她的這句解釋,謝家的女眷紛紛滿意並且惶恐不安:「那是,就算知道,也不能說。」

    這件事情可真不小,謝家的女眷直到此時被雷得外焦里嫩,滿眼都是宮室也還不習慣。

    張太后的床前,坐着朱潤和謝雲,兩個人說着話,張太后面帶笑容的聽着。

    朱御進來:「您好些了嗎?」

    他生得聰明伶俐相,面容是隨祖父和父親的英俊,最主要的是這任皇帝能征善戰,還不會目中沒有張太后。

    哪怕是表面上最敬重張太后的南王和東王,張太后卻無法保證他們登基後不虧待自己。

    朱御姐弟卻守在這裏,張太后讓朱御坐下,拿好吃的給他,這個時候,才問後面跟着的元姐兒。

    「這是誰?」

    眉眼都好,下巴還帶着嬰兒肥,看着圓嘟嘟的。

    朱潤笑靨如花:「這就是祖母剛才說的,請太后賜婚的元姐兒啊。」

    朱御握住元姐兒的手:「是啊是啊。」

    張太后挺高興,賜婚也等到她出面,張太后和看謝雲一樣,讓元姐兒到面前,仔細地看看她,讓人準備賞賜。

    這裏還有一個突兀的,魯康成人的個子,想看不到都難。

    張太后笑道:「這個我知道,這是魯國公的孫子,經常和大長公主在一起的那個。」

    魯康跪下來,心花怒放:「就是我,您一併也給我賜婚了吧。」

    朱御打斷他:「我家姑姑剛當上公主,還要再當幾年。」

    「嫁去我家也是一直當着公主的啊。」魯康胸有成竹。

    朱潤道:「我們捨不得姑姑,不能這麼早就出嫁。」

    「祖父說他還可以操勞幾年,你們要我們怎麼陪着,去哪裏都行。」魯康對答如流。

    元姐兒歪歪面龐:「你發誓對姑姑好。」

    魯康叫苦連天:「這幾年我發幾萬遍誓,難道還不夠?」

    謝雲笑道:「再發一個就難到你了?」

    魯康趕快發誓。

    張太后看着刁難魯康,對女官道:「這可憐的,也給他一併賜婚了吧。」又問大長公主在哪裏。

    「曾太后和大長公主去戶部。」

    張太皇太后點點頭:「聽說太后主管鎮西侯的糧草,她是懂的人。」

    .....

    曾寶蓮坐在戶部,正在發作人。

    她陰沉着臉,面前跪着曾家的人,曾家五房四老爺夫妻痛哭流涕的求她原諒。

    「當年是犯糊塗.....」

    曾寶蓮不知道什麼樣的糊塗能看着別人與死地而不顧,然後又來邀好買功。

    她冷淡的道:「你們不管我家,我離京的時候也沒有管你們,這件事情扯平;你們以前欺負我家,族中的田產不分給我家,夥同吳泰謀奪我家的宅院,其實參與的人不少,這件事情咱們怎麼算?」

    四老爺夫妻叩頭求饒,主要說求饒的話,把別的話忘記。

    曾寶蓮不會在這裏心軟,否則她管不好家:「你們回去吧,我這裏求不到官,」

    「不是求官,是.....」四老爺很不容易的改口:「皇上下旨抄家呢,太后饒命啊。」

    曾寶蓮納悶,有這種事情嗎?陪着她來的謝雨霖小聲道:「有,皇上下朝以後,就讓人把曾家的罪狀寫出來,然後就派去人。」

    「有些人可恨,有些人雖不關心我們,也不貶低;有些人更是好些年沒有往來過.....」曾寶蓮關切地道。

    謝雨霖道:「嫂嫂放心吧,那麼多官員不會弄錯的,再說還有曾親家府上全去了。」

    曾學書兄弟三個也去了,那就不會弄錯人。

    曾寶蓮放下心,她的父親依然木訥,她的二叔也有謹慎,不過她最相信的還是大伯父曾學書。

    曾家三兄弟也封有官職,曾學書只想教書育人,曾聞書聽大哥的,三爺曾有書從小到大聽大哥的,三兄弟現在國子監里,張原的手下。

    曾太后不指望家裏大富大貴,一定有多大的官職多大的權力才行,她到這裏,已經大富大貴無人能比。

    所以,她也不會輕易的許給同姓的人,弄明白曾四老爺特地跑到戶部等候她,未免有訛人的心。

    曾寶蓮揮揮手,讓人把曾四夫妻帶走。

    四奶奶急紅了眼,也一直瞧不上曾學書這一房,哪怕曾寶蓮嫁的再好,謝家大放光彩,她舊年裏存的輕視病根兒還在。

    見攆她走,往前就撲,乾嚎道:「姑奶奶,你不能不管娘家的人啊,」

    謝雨霖比別的人更快,抬手一拳把四奶奶打飛,看着帶下去,有些高興的道:「幸好我跟着嫂嫂來了,否則的話,誰有我更貼心。」

    曾寶蓮嫣然:「我知道了,等我回家去,就讓定王不刁難康哥。」說完,和她的婆婆容氏一樣皺起眉頭,彆扭地道:「從此以後竟然不能回家?」

    「是回宮。」謝雨霖嘻嘻。

    曾寶蓮微微嘆氣:「我現在很懂定王不讓你出嫁的心思.....」抿抿唇:「你看,我又叫錯了,是皇上。」

    謝雨霖笑道:「定王現在是皇上。」她瞪瞪眼:「我也還改不過來。」

    曾寶蓮輕輕地笑:「咱們慢慢的改吧,這一下子的就改,可太難了。」

    兩個人接見戶部的官員。

    先帝在的時候,重用戶部,往國庫里摟錢糧,三王進京以後清算,那一批官員死的死逃的逃病的病老的老,三王留在京里的戶部官員,早就被張原清算。

    相比之下,吏部還好些,亂世之中見能人,鎮西侯也好,古具明也好,都相中的有能吏,有些跟隨着進京,今天的金殿上已封官,有些還有外省,調令已出京。

    古具明是當之無愧的吏部尚書,他欣然就職。

    有人巴結小皇帝,在金殿上提出曾家在戶部,曾學書無官無職,因外孫當皇帝跟上金殿,當即反駁,戶部的官員要慢慢的定,或者從即將準備舉行的科舉里選拔。

    全國的錢糧,只能由容太后和曾太后暫管,她們兩個配合得當,也很熟悉。

    傍晚,曾寶蓮和謝雨霖回宮,聽到賜婚的消息,一起謝過張太后。

    謝家的女眷身體都好,隨軍從來不成問題,守着張太后直到深夜,大家談談說說的,漸漸的不再對宮室生疏。

    這個夜晚,謝家賜住在宮裏,臨睡的時辰,謝東夫人找了找女兒元姐兒,偏殿裏繡着龍鳳的大床上,她和朱御一人一個枕頭,香甜的在夢裏。

    謝雨霖正為他們掖被角,悄笑:「嫂嫂去睡吧,我會照管他們的,我就睡在隔壁。」

    謝東夫人道謝一聲,走出來,她歇息的地方在不遠處的一座宮裏,這幾步路不遠,不過走得喜氣洋洋。

    原來不是堂兄妹啊。

    謝飛夫人看視過兒子謝雲,朱潤和謝雲是她說故事哄睡,兩個孩子也在一個床上。

    宮女帶路,謝飛夫人走出來,也是雲開月明之感。

    她追上謝東夫人,妯娌們相對而笑,盡在不言中。

    又過一個時辰,子時過去,御書房裏走出謝家的子弟,鎮西侯邀請他們商議國事,歇在外宮。

    謝東跟着謝振走,前面是挑燈的太監,走幾步,謝東沒有忍住:「父親,侯爺對咱們家也足夠心意。」

    「是啊,五個郡王,一個皇后,一個駙馬,你看着吧,近幾年裏外省反對的人不會在少數。」謝振吩咐兒子:「咱們回家去,當差更加用心,不要給皇上面上抹黑。」

    微愕一下,謝振佯裝生氣:「那是太上皇,你怎麼敢還稱呼侯爺。」

    謝東笑了:「那就是五叔,不管怎麼樣,都是我五叔,父親,還是您的親家喲。」

    謝振也滿意的笑了起來。

    另一位太上皇謝運走出御書房,來到宮前在宮裏的住處,宮總管憂傷的坐在月光下面,謝運一路走來明明月光如銀,到他家裏就能悽慘黯淡。

    謝運好笑:「真有你的,這麼好的景致也能讓你襯出另一番意境。」

    宮前收起傷感,惡狠狠的道:「我要比他活得長,我就不信等不到你表姐死丈夫。」

    謝運大笑,拍着宮前肩膀:「沒打過我表姐夫,就明說唄,明說還是大丈夫。」

    「誰說我沒打過,我們是平手,和以前一樣!」宮前叫着跳起:「要不要咱們試試。」

    跟隨謝運的太監還沒有動,宮前重新坐下:「是了,你現在是太上皇,不能隨便的打。」

    他希冀地道:「太上皇,能給臣賜婚嗎?把你出嫁的表姐賜給臣吧。」

    謝運再次大笑半天。

    這個人為情所傷,是勸不好了的,謝運也沒打算勸他到好。

    東疆四府的熊家伏法以後,他們家的內親里自盡一個,總透着詭異,謝家不過問這事,僅僅聽聽。

    謝運是特地來陪宮前喝酒閒話,感謝他這些年保護張太后。

    兩個人大醉而歸,宮前走以前,喃喃不停:「給臣賜婚,臣.....要活的壽命長,等到她,這輩子等到她......」

    謝運滿臉通紅:「我相信你,我不逼你成家,免得禍害別人。」

    月光照着兩個分開的身影,又普照大地,比如陳家,陳夫子直挺挺睡在床上:「我要以死明冤,謝家這是容不下別家的功臣,三王亂里,我委屈求全,我保全朝廷的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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