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情報(求月票)

作品:《我的諜戰日記

    【今日情報已刷新】

    【1、您今天見過老楊,獲得相關情報,老楊,楊顯萬,真名內野謙太,58歲,代號夜梟,日本駐漢口領事館警察署特高課負責人。】

    張義心神凜然,他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人畜無害的老楊竟然是一個潛伏的、極危險的資深日本間諜。

    他拿過猴子從警察局查到的此人檔案,老楊出生於1880年,庚辰年,也就是光緒六年。

    1898年此人進入警察局,也就是這一年日本在漢口設立了日租界,警察局也變成了警察署。

    按照時間算,這個時候日本特高課才剛剛成立。(特高課隸屬於日本內務省,原本的職責是為了維護國內社會秩序和穩定,防止國內的叛亂,但隨着日本開始侵略中國和遠東,其職能迅速轉變,在日本佔領的各地日本領事館警察署都設有特高課,專門負責侵華特務活動和諜報活動。)

    張義不知道老楊在這中間扮演了什麼角色,但一個日本人卻一直裝扮成中國人,幾十年如一日,此人隱藏之深,讓人不寒而慄。

    【2.您今天見過老楊,獲得相關情報,老楊之妻王雅珠,真名野山梨花,代號靈狐。】

    夜梟代表着敏銳神秘,而靈狐象徵着機智靈活。

    張義很好奇這一對老夫少妻的「夜狐」組間諜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3、您今天見過米店老闆福島,獲得相關情報,福島真名福島真一,代號黑鳩,夜狐小組情報站負責人,福島真一已向(松浦勝人)朱孔江發出撤離信號。】

    夜狐小組情報站負責人?松浦勝人?

    從這條情報張義分析,夜狐小組應該採取的是和以往間諜不同的架構方式。

    諜戰組織的架構方式,一般有兩種,串聯電路和並聯電路。

    串聯電路的優勢在於相對穩定,但一處斷路,整體就會失效,間諜組織採用這樣的架構方式,安全系數很高,但整體效率並不高。

    而並聯電路之間互不影響、阻力小,但危險系數卻急速增加,一旦小組成員有一人被捕,那麼就會直接危險負責人的安全。

    張義猜測,老楊應該是凌駕於組織架構至上的那個人,只和情報站負責人聯繫,其他人估計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如今福島真一「被捕」,間諜組織想要正常運行,必須有新的負責人出來主持工作,他很好奇老楊又是通過什麼樣子的方式和此人取得聯繫。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張義正在審閱漢奸鄭利的招供記錄,猴子推門進來稟告。

    「科長,老楊家的鄰居死了。」

    張義挑了挑眉頭,才對老楊展開外圍調查,他的鄰居就死了?

    「怎麼死的?」

    「刀傷。」

    「走,去看看。」

    到了現場,只見七八個警察圍了一個圈,表情都相當嚴峻。

    有人憤然罵道:「他媽的,這是誰這麼喪心病狂,竟然對一個七八十歲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下手,我詛咒他生兒子沒屁」

    張義幾人從人群中分開一個豁口擠進去,只見一個鬍子花白老學究模樣的男子仰面朝天地橫在地上。

    他睜着雙眼,死不瞑目,身下是一汪早就凝固的血水。

    張義見老楊也在警察裏面,問:「死的是什麼人?」

    老楊一臉悲傷,穩了穩情緒,說道:「死者叫邵灶友,今年73歲,是光緒年的秀才,大家都叫他老學究,無兒無女,沒有仇人,也沒有聽說他和什麼人起了衝突,也不知道哪個畜生對這樣的人下手」

    說着他指着一個戴眼鏡的中年警察道:「這個是法醫。」

    隨即又低聲補充道:「雖然是日本人培養的法醫,但確實有兩把刷子。」

    張義點了點頭,問法醫:「有什麼發現嗎?」

    法醫皺起眉,說道:「死者身上一共有六處刀傷,腹部三刀,背後腰部三刀,體內多處臟器割破,兇器應該是匕首狀的刀具,不過」

    「不過什麼?」

    「他身上的刀口很奇怪,出刀的方向似乎不是正常人所為。」

    「什麼意思?」

    「傷口的刀刃方向有向上的,有向下的,兇手顯得很慌亂,像是特意補刀,但現場又沒有留下什麼特殊痕跡,這就很矛盾.而且我問過鄰居,老夫子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一直很健康,有人殺他,他肯定會反抗,但他的指甲裏面沒有兇手衣物的殘留,很可能他沒有反抗就被兇手控制了,這個兇手他可能認識,我猜測是熟人作案。」

    「還有什麼發現嗎?」張義蹲在地上觀察着屍體。

    法醫指着血波凝結出的一處圖案道:「這是唯一可疑的地方,看圖案好像是手鍊或者手珠掉在地上形成的,我懷疑是兇手掉落的。」

    「手珠?」一名警察立刻問老楊:「老楊,你鄰居中有佩戴手珠或者首飾的嗎?」

    「我想想。」老楊蹙眉思索,「能畫出他的大概樣子嗎?」

    「這有什麼。」警察輕笑着,掏出紙幣,寥寥幾筆,至上就出現了一個佛珠摸樣的首飾。

    「王老二,是王老二殺了老夫子。」警察才剛展示首飾的樣子,人群中擠進來一個暴躁的中年婦女,「這種首飾我認識,隔壁的王老二手上佩戴的就是這種。」

    「對,我也見過。」

    「我想起來了,昨晚老夫子數落了王老二幾句,肯定是這狗東西懷恨在心,才將他殺了。」

    「王老二人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我看八成是這小子溜了。」

    「走,搜他家!」

    圍觀的鄰居七嘴八舌的說着,義憤填膺,帶着警察直奔王小二家。

    張義沒動,他瞥着屍體頸部被血染紅的部分,又觀察着坑坑窪窪的泥土地面,心裡冷笑一聲。

    地面不平,屍體的頭部居高,而死者腰部腹部中刀,水往低處流的道理大家都懂,血只會往門口的位置流,怎麼會浸濕脖頸處呢?

    很簡單,有人移動過屍體,為什麼移動屍體?為的就是故意讓血水浸過佛珠,從而留下圖案,將一切的線索指向王老二。

    他腦海里很快形成一個畫面,兇手殺完人後,故意將佛珠丟在地上,但等了很久,血並沒有流過來,為了不沾染痕跡,他直接拖動屍體的腳,等血水流下來後,才從容地撿起佛珠離去,如此一個兇殺現場就佈置成功了。


    他心裏這麼想着,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瞥了一眼同樣留在原地的老楊,還不待張義開口,老楊就問道:「張長官,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張義搖了搖頭,問:「這個王老二有前科嗎?」

    「沒有啊。」老楊連連擺手:「這小子雖然有些偷雞摸狗,但殺人的事我不信他有這個膽子」

    他話音剛落,隔壁就響起嘈雜的議論聲,一個警察跑過來道:「報告長官,在王老二住的院子花圃中發現了兇器和沾染血跡的佛珠,現在證據確鑿,人肯定是王老二殺的,卑職建議立刻對他展開通緝。」

    一切順理成章,嚴絲合縫。

    張義欣然道:「馬上上報武漢警察總局,全城通緝。」

    下達完命令,他看着老楊道:「看來這個王老二還真是兇手。」

    老楊一臉黯然:「怎麼會是他呢?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做呢?」

    張義默默看着他的表演,心中有個巨大的疑惑,兇手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嫁禍給王老二呢?如果是老楊,他為什麼要對一個73歲的老頭下手呢?

    而且是這個時機,自己才對他產生懷疑,這個時刻一動不如一靜,他不應該更加克制嗎?

    還是說老夫子掌握他什麼機密?

    雖然知道此人就是日諜,但張義怎麼證明呢?

    老楊這種資深間諜,不管他內心盤算着什麼,暗中幹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勾當,至少在表面上,無論他的履歷,還是身份背景、經歷,甚至是行蹤都是毫無破綻的,當然了,再完美的偽裝都可能存在漏洞,就像現在他已經開始犯錯了。

    離開如意巷,張義在一處隱秘的茶樓碰頭。

    鄭呼和道:「科長,你的懷疑沒錯,這個老楊有問題。」

    「我的監視點雖然看不到他家中的全貌,但正好對着他的臥室,昨晚十點鐘他臥室熄燈了,11點03分又亮了一次,馬上又熄滅,我懷疑這個時間點他出去過。

    半個小時後,他掀開窗簾向外窺探,很可能覺察到自己被監視了,這個人的嗅覺很敏銳。」

    「十點鐘到十一點,邵灶友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點被殺的。」張義點了點頭又搖頭,「我們現在沒有證據,還觀察到什麼?」

    「楊家的女主人早上出門買過菜,她和隔壁的王老二前後出門,雖然走的不是同一條路,但她在菜市場逗留了半個小時才出來,中途有沒有去過其他地方,誰也不知道。」

    張義思忖了一會,還真是環環相扣,或許王老二已經被滅口了吧?

    鄭呼和問:「要不要給他家上竊聽器?」

    張義搖頭否定:「他們如果真是間諜,潛伏的這麼深,必然受過嚴苛的訓練,吃飯睡覺都會養成特殊習慣,肯定會定時清理檢查自己的老巢,安裝竊聽器一旦被發現,只會打草驚蛇。」

    他看了一眼鄭呼和,道:「每一個潛伏的特務,都是站在懸崖邊上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以前日租界是他們的天下,監視中國人的思想動態、取締反日言行,搜集情報、破壞抗日地下組織、偵捕審訊特工,監視偽高管的言行,這才是他們的工作,可是現在角色互換,他們成了獵物,哪怕家裏多了一隻蒼蠅,都會讓他們繃緊神經。」

    「所以接下來的工作要更小心更謹慎才行。」張義見鄭呼和點頭,又道:「你信不信,說不定這會他已經去你昨晚待過的地方查看了。」

    鄭呼和自信道:「那裏沒有主人,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將一切都恢復了,他肯定一無所獲。」

    「附近這些空置的房間全部都要搜查一遍。」

    老楊對幾名巡警囑託了幾句,然後騎着自行車向警察局走去。

    剛才他借着通緝王老二的機會,仔細檢查了自家對面的房間,但一無所獲,雖然有些疑惑,但壓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散去。

    到了警察局,一個檔案科的警察熱情地打完招呼,瞥了一眼周圍,小聲道:「老楊,昨天下班前有人調閱了你的檔案,據說是特務處的,你不會是攀上高枝了吧?」

    老楊心中瞭然,知道張義在外圍調查自己,他搖頭道:「什麼高枝,特務處哪看的上我?再說了,我都要退休了,不過是幫了他們一點忙罷了。哎,對了,今天早上我沒來,趙局長沒說什麼吧?」

    「趙局長也沒來。」警察嗤笑一聲,忽然又道:「對了,老楊,你家小子怎麼回事?一上班就找他們隊長辭職,說要去參軍打小日本,日本人什麼樣子我們還不知道嗎?好好活着不好嗎?非要折騰,你可要勸勸他。」

    「唉,兒大不由爺啊,這個小兔崽子,就知道瞎胡鬧,我得去找他。」說着出門騎着自行車風馳電掣的走了。

    另外一邊,酒店的大床上一個男人正在老楊的妻子王雅珠身上馳騁。

    隨着男人呼吸急促,加快衝鋒,女人感覺熱血驀地沖向大腦,從腳底釋放出一種近乎麻醉的酥癢,迅速擴遍全身,她止不住尖叫起來。

    在兩人近乎虛脫的頹廢中,男人得意洋洋地點上一根香煙,問道:「怎麼樣?比老楊那個廢物厲害吧?」

    王雅珠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十年前,她的教官將她掀翻在地,幾下就撕碎了她的衣服,動作嫻熟又冷靜,就像經驗豐富的屠夫宰殺羔羊一般。

    作為女間諜的第一課,王雅珠不敢反抗,任由對方擺佈,現在想想都刻骨銘心。

    而嫁給老楊後,瞎折騰了幾年,她第一回有愉悅的感覺。

    但她是一個間諜,間諜怎麼可能會說真話,於是只是斜倪了男人一眼,道:「趙局長,才第二回見面,就被伱得手了,太容易到手的東西你會珍惜嗎?」

    趙喜根趙局長名字聽着有點土,卻長得高大儒雅,他摩挲着女人圓潤的屁股,呵呵一笑:「每個女人都有出牆的嚮往,就像每個男人渴望佔有一個處女一樣。男人的佔有,就好比是打仗的陣地,只要進駐了,就算得到了,不過我趙某人對自己的女人從來不虧錢,這樣吧」

    趙局長說着從床頭櫃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根小黃魚和一串鑰匙:「我在城裏有間公寓,你搬過去,只要有空,我隨時去找你。」

    女人卻不接,反問道:「你就不怕警察局的風言風語?要是老楊知道了,還不得殺了我。」

    「他敢!」趙局長冷哼一聲,「我一會就下命令讓他去其他地方出差。」

    「不用。」女人搖了搖頭,嬌嗔道:「你這是想金窩藏嬌啊,我去了,我女兒怎麼辦?」

    「那這樣吧,你帶她一起去山城,家裏的黃臉婆我已經打發她過去了,你就說是我關外的表妹,反正她沒有見過。」

    「去山城?那你呢?」

    「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男人吐了一個煙圈,道:」武漢守不住是大家的共識,估計堅持不了多久,一旦破城,日軍必然燒殺搶掠,我可不放心把你這裏。」

    女人眉眼一閃,溫順地往男人懷裏拱了拱,說道:「你說到關外的表妹,我突然想到我有個表妹在上海,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哎,你能不能將她也帶去山城?」

    「漂亮嗎?」

    「你什麼意思?」女人嗔怒。

    「這有啥?」趙局長笑了,「好色是男人的通病,哪個成功的男人沒有三妻四妾?而且現在流行娶大學生,越年輕越漂亮越有才華,才越能說明男人的本事。你要知道,人到中年還能將青春攥在手裏,並肆意把玩,這種成就感還是很讓人痴迷的。」

    「歪理。」女人瞪了男人一眼,正色道:「人家說真的,表妹和我從小長大的,我現在都不知道她在上海怎麼生活的,連個聯繫方式都沒有。」

    「登報,尋人啟事。」男人不以為然地笑笑,「《申報》在武漢有分部,一會你說下名字,我讓劉秘書給你辦好,要是趕得及,只要你表妹在上海,她今晚就可以看到。」

    「謝謝局長。」女人一臉感激地送上一個熱吻。

    「還跟我客氣。」趙局長哈哈一笑,想着剛才女人渾身顫抖痙攣的樣子,內心再次熱火起來。

    『登了報,就可以和新的負責人聯繫上了。』王雅珠虛偽笑着迎合趙局長,心裏想的卻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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