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錯過

作品:《全軍列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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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烈推開門,看了一眼被綁在柱子上的成郡王,眼神里出現了一抹悲戚之色。

    他回身吩咐人都退下去,然後把房門關好。

    上前將成郡王放下來,動作儘量輕柔些,因為此時的成郡王,在不受審的時候,下巴是被摘掉的,四肢也都已被打斷。

    說是拓跋烈親自審問,可實際上,御凌衛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插手。

    拓跋烈將成郡王的下巴接回去,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成郡王剛要張嘴問問女兒如何,拓跋烈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問。

    拓跋烈把帶來的酒倒了一杯,餵給成郡王喝了,成郡王咳嗽了幾聲,可臉色也恢復了幾分。

    「認罪吧。」

    拓跋烈說:「認罪了,還少受些罪。」

    成郡王因為這句話而懂了,他女兒謝雅談已經被救了出去。

    也因為這句話懂了,你自己把罪認了,就不要再多說些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事,畢竟你女兒是我救出去的,也在我手裏。

    成郡王沉默片刻,朝着那壺酒示意了一下。

    拓跋烈給他倒酒,餵給他,才放下杯,成郡王又示意了一下,於是拓跋烈就第三次給他餵酒。

    三杯酒喝過,成郡王滿足的長長的舒了口氣。

    「行了,三杯送別酒喝過了,罪會認,死我赴,人間我沒白來。」

    成郡王道:「我思來想去,這世上的人啊,也就只有你來給我送行,我心裏才舒服些。」

    拓跋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

    既是送別酒,總是要陪一杯。

    成郡王道:「我半生榮華,其實這日子過的也足夠了,尋常人想像不到的快樂,我也都嘗過,連謀逆這種事我都幹了,按理說本該沒有遺憾才對。」

    拓跋烈:「還有遺憾?」

    成郡王點了點頭:「有遺憾,卻與人間無關。」

    他說:「我聽聞,人死之後,四十九天就要輪迴轉世,不管是人間道還是畜生道,總是要走的,最遲不過四十九。」

    「四十九天,太短了,我註定是看不到他不得好死。」

    這個他,指的是誰,拓跋烈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拓跋烈說:「臨走臨走,莫要害我。」

    成郡王笑了笑:「明白,不說了。」

    他問:「除了送行酒,還得有些肉吃才行,等把我送回歌陵,怕是一口肉也吃不到,就算是歌陵的斷頭飯,應該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我可是謀逆。」

    拓跋烈:「一會兒送來。」

    他起身:「若還有什麼想要的,和他們說,他們找不來的,我幫你找來。」

    成郡王嗯了一聲:「保重,去吧。」

    拓跋烈隨即出門,門外不遠處,陸綱背着手站在那等了一會兒,見拓跋烈出門,他臉上立刻就出現了那種絕對讓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

    「他已願意認罪。」

    拓跋烈走到陸綱面前說道:「這案子,既然已經明白,我也該返回雲州城去了。」

    陸綱俯身道:「大將軍若有軍務事要回去處置,隨時都可啟程。」

    拓跋烈嗯了一聲,轉身要走,猶豫片刻後又多說了一句。

    「路上......他想吃些什麼,就儘量讓他吃到。」

    陸綱應了一聲:「大將軍放心,大將軍交代的事,卑職必會盡心辦理。」拓跋烈嗯了一聲,大步離開。

    他沒有坐車,帶着親兵騎馬出城,一路上向北疾馳。

    走十幾里後,前邊有一輛馬車見隊伍上來,連忙靠邊讓路,車夫站在路邊等候,見隊伍經過的時候,還俯身行禮。

    拓跋烈也沒多看,這路上的行人,哪裏能讓他在意。

    騎兵隊伍呼嘯而過,那車夫這才回到車上,甩了一下鞭子,拉車的駑馬緩緩起步。

    車夫回頭對馬車裏說道:「是拓跋烈。」

    馬車裏,莊君稽嗯了一聲。

    趕車的是楚淡容,坐在車裏陪着莊君稽的是楚定從。

    「大哥,咱們不是要去歌陵嗎?」

    「要去,但也得先回雲州把事情和小葉子說一聲。」

    「大哥,那個叫薩郎的小伙子,是不是說過,先別告訴二當家?」

    「他說不可以告訴小葉子,我不知原因,但他不是我兄弟,小葉子是。」

    莊君稽道:「如今這時局,我們這些混江湖的看不懂,他說是為小葉子好,可我們連他到底是誰都不清楚。」

    楚定從點了點頭:「大哥說的也對。」

    莊君稽道:「成郡王犯案被抓,我們之前做的事,就變得毫無意義,明明那些婁樊人都死了,明明證據都被薩郎帶到了地下暗室,為何又都丟了?」

    他閉上眼睛:「所以這個人的話,不可盡信。」

    外邊趕車的楚淡容道:「大哥,二當家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怎麼這事就突然複雜起來。」

    莊君稽道:「薩郎不說,是因為他也還不完全信任咱們,小葉子不說,是因為他自己不知道......」

    他閉着眼睛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去歌陵,是聽小葉子的,不是聽別人的,現在我們就回去守着他。」

    「好嘞!」

    楚淡容應了一聲,再次甩響鞭子,那拉車的馬兒隨即跑的更快了些。

    與此同時,雲州城。


    尚武院。

    林葉給拓跋雲溪倒了一杯茶,放在拓跋雲溪面前後就乖巧的站在一邊。

    拓跋雲溪問:「傷怎麼樣?」

    林葉回答:「小姨放心,我沒什麼事,休息了這幾天,已經好了。」

    拓跋雲溪嗯了一聲:「我來,除了看看你的傷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

    林葉問:「林滿亭城?」

    拓跋雲溪點頭:「幾天前,拓跋烈悄悄離開雲州城,走的時候沒有和我說什麼,但走之前,陸綱來過王府。」

    林葉:「陸綱?御凌衛鎮撫使?」

    他沉思片刻,問:「所以,林滿亭城裏,成郡王那邊大概......」

    拓跋雲溪又點了點頭。

    林葉心裏一緊。

    「小姨,我得......」

    拓跋雲溪見林葉臉色有變,眼神里都帶着幾分急切,所以不等林葉的話說完她就問了一句:「你安排人去林滿亭城了?」

    林葉點頭:「是。」

    拓跋雲溪瞪了他一眼:「胡鬧!」

    林葉:「確實是,事出有因。」

    拓跋雲溪起身道:「跟我去大街上轉轉,然後再出城。」

    林葉立刻明白了拓跋雲溪的意思,連忙應了一聲。

    此時這雲州城裏到底還有多少眼線,誰又能說得清楚?

    此間已成無數雙眼睛死死盯着的要害處,天子的,朝權的,江湖的,還有各國的......

    拓跋雲溪讓林葉跟着她在城裏轉一圈,是給這裏的無數雙眼睛看看,然後再悄悄的走。

    所以林葉特意和拓跋雲溪步行出了尚武院,然後上了拓跋雲溪的馬車。

    到了大街最繁華處下來,兩個人又隨意逛了一會兒。

    正因為如此,招惹來不少閒話。

    自然會有人說,你看那林葉,才多大,能平步青雲,還不是因為攀上了拓跋雲溪這高枝兒。

    自然也有人嫉妒,尤其是那些大家族的年輕男人們,他們在拓跋雲溪面前連個大氣都不敢出,可那林葉竟是能與拓跋雲溪親昵逛街。

    這種事不招嫉妒才怪,畢竟那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大小姐啊。

    結果,更不可思議的來了。

    逛街之後,林葉上了拓跋雲溪的馬車,竟是沒有再下來,一直到馬車進了北野王府。

    這種事就不是招人嫉妒了,這是純純的招人恨。

    林葉自己去北野王府,和坐着拓跋雲溪的馬車回家,這是兩個概念。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沒多久,不少人都在傳言,說是林葉與拓跋雲溪的關係,就是那般,嗯,那般那般那般。

    話不能明說,非要說就是星號。

    林葉在北野王府里,換上了一身北野軍的軍服,然後跟着一隊拓跋雲溪安排的人出王府。

    再然後找機會脫離隊伍,此時高恭已經安排了一支扮作商隊的人馬,快到城門口了。

    林葉悄悄進了馬車,然後隨商隊順利出城。

    出城之後沒多久,他就帶上幾個人縱馬狂奔。

    之所以要如此麻煩的出城,是因為林葉不想浪費更多時間。

    一旦被人盯上,或許半路就有攔截,那樣的話到林滿亭城更慢。

    此時林葉大概也已經看出問題所在,那就是除了成郡王,拓跋烈,御凌衛,這三股勢力之外,還有一股力量在左右着局面。

    而且這股力量的目的,完全不清楚。

    他有心幫拓跋烈,阻止御凌衛給成郡王定罪。

    但這個局面超出了林葉的預計,事情一下子就變得看不清楚了。

    縱馬中,林葉還在不停思考着,為什麼成郡王被定罪的事竟是無法改變。

    就在想着這些的時候,對面有兩匹馬速度也很快的過來,兩撥人一左一右,擦肩而過。

    林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縱馬疾行的是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大。

    他在看那兩個人的時候,見那個騎馬的男人,也像是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的眼神,有短暫的交匯。

    可不知道為什麼,林葉就覺得心裏一震,他覺得一定有問題。

    所以他忍不住又回頭多看了一眼,這次,他覺得那女人的問題似乎更大。

    若不是趕去林滿亭城,林葉一定會讓人盯上去,因為那女子身上的衣服,腳上的鞋子,就沒有一樣合身的。

    而那女子所騎的馬,韁繩一直都在那男人手裏。

    另外一邊,那女子正是謝雅談,她見剛才過去的人似乎多看了幾眼,心裏有些慌。

    「不用怕。」

    隋輕去淡然道:「他們與你無關。」

    謝雅談問:「你怎麼知道?」

    隋輕去眼神微微一凜:「因為與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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