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瀟呢？」

    「沒來。」

    「怎麼沒來？飯都不來吃。」

    「你問她。」

    「不，我要問你。」

    「她去校門口當迎新志願者了。」

    「這麼積極？」

    「你問她。」

    「我要問你。」

    「……」寧清跟在他身後，一邊走向食堂，一邊回答，「她為了享受別人叫她師姐的快感，今天早上七點鐘就起來了，刷完牙, 吃了昨晚剩的土豆就出門了，臉都沒洗。」

    「她早上沒課？」

    「下午。」

    「噢……」

    陳舒拖着長長的尾音，又問道：「你下午有課嗎？」

    「我給你發了課表。」

    「我懶得看。」

    「第二大節……」

    「好！」

    陳舒打算吃完午飯去逮瀟瀟，看看自己從小養大的小姑娘認真工作的樣子，因此加快了腳步，甚至因為嫌棄清清走得太慢而繞到她身後、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往前走。

    寧清顏值實在能打, 一旦冰霜力場被破壞了, 便很惹人注意。

    一路上許多人忍不住偷瞄他們。

    「伱看……」

    陳舒突然放低聲音，從後面湊近清清的耳邊：「左邊馬路對邊，那兩個女生，正對着我們議論紛紛，看她們的神情好像很驚訝的樣子，以我深厚的秘宗道行來推斷，她們肯定是被我的顏值驚艷到了……」

    「要聽事實嗎？」寧清表情如常，任他推着自己走。

    「我說的就是事實。」

    「要聽嗎？」

    「不聽！」

    「她們是我的同班同學。」

    「我不聽！」

    「你知道她們為什麼驚訝了。」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幼稚……」

    「你幼稚！又要問！又不聽！」

    「誰說我問了你的意見, 就一定要遵照你說的來？」寧清語氣平靜, 「我只是問問。」

    「那你還問。」

    「我只是問問。」

    「幼稚！」

    「……」

    寧清懶得和這個人多說。

    幼稚鬼一個。

    身後兩個同班女生仍然站在原地, 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們。

    食堂已經到了。

    很久沒吃瀲灩樓的飯了, 陳舒難得奢侈，上二樓點了幾道貴菜, 反正寧秘書出錢, 寧秘書有的是錢，花得少了她還冷着臉給你看, 得多花一點才行。

    一個小時後。

    兩人來到校門口。

    遠遠看見一個穿着工裝短褲、卡通體恤和運動鞋, 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 手臂上戴着袖標的小姑娘。小姑娘長得白白瘦瘦的，雖然板着一張臉，做事卻絕不含糊，正勤勞的迎向一個比她高很多的新生。

    兩人甚至能聽見她的聲音，清冽乾淨，略有些軟糯，很有辨識度。

    「師妹，人工智能學院的嗎？」

    「是啊，同學你是……」

    「我是大二的師姐。」

    「好的，您好……」

    「我是師姐。」

    「哦哦，報名是在……」

    「叫師姐。」

    「哦，師姐好！」

    「這邊來。」

    小姑娘伸出一隻白白淨淨的手，指向人工智能學院的方向，隨即率先邁步，為她帶路。

    走到帳篷下，又指導她開始登記。

    另一個迎新志願者走過來：「寧霽同學，你辛苦了，還沒有吃飯吧，先去吃飯吧，這邊我們來。」

    「不！」

    「你幹了一早上了。」

    「我不累！」

    「你去吃個飯吧。」

    「我不餓！」

    「你也太敬業了……」

    「……」

    小姑娘不說話了, 只默默站在旁邊。

    直到帶着這個比她高半個腦袋的師妹走完入學流程, 她才轉過身，仰頭看着小師妹，不容置疑的說：「現在我帶你去你的宿舍，我幫你提你的行李，你跟在我後面。」

    「我自己來就行……」

    「不用客氣！」小姑娘固執的拉過行李，「師姐已經開闢靈海了，不累的，這是師姐應該做的！」

    「哇！師姐真厲害！」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師姐你大幾啊？」

    「已經大二了。」

    小姑娘眼珠子胡亂轉動着，聽見這個小師妹一口一個師姐，讓她心裏有些飄飄然，只是並不表現在臉上。

    「師姐你看起來好小！」

    「胡說！」

    谷將

    小姑娘拖着最大號的行李箱，看起來略有些艱難，但其實她是很輕鬆的。

    即使沒有開闢靈海，僅靠體內的夜人血脈，她的力量也遠超同齡人。

    走出不遠，小姑娘餘光一瞄。

    「！」

    小姑娘瞬間轉過頭，看向那個方向。

    有兩個人並肩站在行人路最邊上，正一眨不眨的注視着自己。

    糟糕！小姑娘內心一沉——

    該不會被他們看出自己內心所想了吧？

    應該不會。

    應該不會的。

    嗯，不會的。

    不會。

    小姑娘收回目光，低着頭，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拖着箱子從他們身邊走過，輪子聲骨碌碌作響。

    「師姐？」

    「什麼事？」

    「那兩個人，你認識？」

    「不認識。」

    「哦哦……」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逐漸走遠了。

    陳舒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方，有些搞不明白，這是什麼癖好？

    ……

    轉眼開學便是一周了。

    氣溫稍有下降。

    像是陳舒入學的那一年一樣，學校的各大必經之路兩側擺滿了帳篷，上面用橫幅寫着社團名稱，帳篷下一般是兩張桌子和一到幾個社團老成員，有些會在旁邊擺個海報，有些會當場表演才藝，以吸引新血液。

    陳舒雖然早已不是新生了，在路過時，卻還是忍不住隨意看看。

    古典音樂協會正在彈奏古箏。

    陳舒站在外頭聽。

    舞蹈社正在當街跳舞。

    陳舒駐足觀看。

    廚藝協會直接搬來了靈力灶和食材，現場炒制小吃，給路過的新生們分發。

    陳舒也白嫖了一些。

    還有些什麼自行車協會，書法協會，弱智互助協會之類的，都挺熱門。

    也有些冷門的。

    例如靈異社，門可羅雀。

    再例如概率社，不知道做什麼的，反正門口基本沒有人停留。招新的幾個老社員也喝着奶茶在那打牌。不過看他們擺在旁邊的打包盒，似乎伙食開得不錯，別的社團的值班人員都吃快餐盒飯，例如黃燜雞米飯和烤肉飯之類的，他們吃了乾鍋和烤魚，看樣子好像還是幾菜一湯。

    陳舒還在詩詞社的招新點看見了孟兄。

    孟兄盛裝出席呀，一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傳統服裝，衣袂飄飄，男女通殺，是全場的最亮點。

    似乎孟兄已經混上社長的位置了。

    孟兄交際能力強啊。

    陳舒一邊想着，一邊謝絕了孟兄叫他留下來玩耍的邀請，走出不遠，又在武道社的招新點看見了姜兄。

    姜兄現在是五段武者，即使武者的進階比修行者更快，也屬神速了，絕世天才。相比起來，武者系目前除他以外最厲害的估計也只有四段，且在同段位的擂台武者面前，一碰就碎。

    對於武道社，姜兄無疑是大神、門面一樣的人物。

    只是姜兄並未擔當任何職務。

    果然——

    真正的大神絕不當幹部。

    陳舒和他打了聲招呼，便繼續走向校門口。

    走過這一段路，帳篷便消失了，身旁也冷清下來。

    有時候他會覺得，大一的時候挑個社團加入也挺好的，起碼會多一堆人陪着玩，如果覺得不感興趣，稍微隱身一段時間社團也就不會再叫你了，也挺方便。

    只是他的自控力本就不太強，性格又懶，如果再加了社團，無疑會佔用更多的時間。

    時間本就很不夠用了。

    就拿最近一周來說，陳舒除了和清清聊天、每日修行這兩樣不可取消的安排，還要上課、學習同風起，剩餘的時間則要將一大部分用來將雲空術融入千機術，這個太占時間了，以至於小視頻博主們都被他冷落了。

    「唉……」

    陳舒掃了輛車，往城外而去。

    玉京是禁飛區，飛行器想要進入必須申請許可，修行者是不能隨便飛的。

    好在禁飛的範圍只是城區，大學城已經是城郊了，再往外走一段路程，過了芷蘭苑之後大概一兩公里，再飛行就不會被攔截下來了。事實上只要過了芷蘭苑，外面就很偏了，已經可以低空飛行。

    陳舒停下自行車，鎖好。

    路邊種了幾棵桂花樹，清風吹來幽香，外面可以看到廣闊的田野，金黃一片。

    陳舒拿出手機，確定這裏已經在禁飛區外了，這才抬頭看了眼天上的白雲，深吸一口氣。

    「嘭……」

    靈力被《同風起》轉化成極強的靈斥力，將他瞬間帶離地面，並在極短時間內就加速到極限，暴躁極了。

    陳舒扶搖直上。

    只覺耳邊風聲呼嘯，頭頂白雲快速接近。

    「嗚……」

    這是比雲空術刺激很多的感受。

    直到凝實的雲朵在視線中逐漸變得虛幻，眼前有了霧，大霧逐漸遮蔽視線，他已穿進雲中。

    一小會兒後，眼前又豁然開朗。

    陳舒已置身雲端——

    原本在地面看着稀疏的雲朵在此時連成了一片，化作無邊無際的雲海，隱隱反射着日光，雪白一片。天空則是毫無瑕疵的藍色罩子，將雲海罩得嚴嚴實實，不留任何一點邊角與縫隙。

    太陽很曬，晃眼睛。

    溫度反而變得更低。

    陳舒試着改變飛行方向。

    「刷！」

    一下用力過猛了，他整個人在飛行中瞬間往左轉了一個大彎，讓他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

    同風起的飛行太過靈活與激烈了。

    陳舒試着降低靈力輸出，再次右轉。

    這才稍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