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百三七章

作品:《大庭葉藏的穿越

    測試廣告1第一百三六章/202155

    「好久不見,  修治君。筆硯閣  m.biyange.com」夏油太太生得一副好皮囊,夏油傑那仿佛工筆畫描繪出的端麗姿容一大半都繼承自他的母親。

    「聽說你正跟隨歌川大老師練習繪畫,恭喜。」

    葉藏聽了,  哪裏不知道文治他們給自己的離家出走編了什麼由頭,從善如流地接道「不過是打雜而已,  追隨老師什麼的,遠遠談不上。」

    在日本,離家出走的孩子並不少,可他們的父母往往說孩子出國留學或找其他理由,  將兒女離開家的事隱瞞了,哪怕是文治也不願意對夏油太太說葉藏是自己跑了。

    葉藏又跟夏油太太聊了幾句,對方只說自己是來走親戚的,絕口不談夏油傑的事情,  只是找了點藉口問葉藏,  最近跟傑處得怎麼樣,阿葉露出為難的表情道「已經有段時間沒跟傑君聯繫了」,夏油太太才作罷。

    他們又聊了會兒家常,基本上就是夏油太太說自己來東京的原因,  是參加許久沒有舉辦的同學聚會。

    「約定好十年見一次面。」她是這麼說的,  「今年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才行。」

    阿葉說「原來如此。」

    夏油太太含蓄點頭道「那就再見了,葉藏君。」

    這段相遇阿葉只將其當作小插曲,至於什麼時候跟夏油傑說,  他還沒有想好,  最近阿葉將全副心神都撲在漫畫創作上,其他事擱置在一旁。

    從超市出來時,  葉藏的兩手都提着袋子,  環保袋裝得滿滿當當,  他邊走邊構思着晚上的菜譜中午只有我一個人,吃點意大利麵算了,晚上的話,吃味增豬肉?再炸點天婦羅吧……

    等回家後他又依次做完家務,打掃、垃圾分類、將可燃垃圾送到指定地點、洗衣服、摺疊衣服等,阿葉的速度很快,這些工作花了他一個半小時,他吃完晚飯後又用剩下的麵粉做了個蛋糕胚。

    蛋糕胚需要在烤箱內烘烤不少時間,阿葉趁着這功夫去畫了幾頁漫畫,真是活脫脫的時間管理大師。

    晚上惠推開家門,聞到尚未消散的烘焙香味,他嗅了嗅鼻子道「是烤了曲奇嗎,阿葉?」

    在惠心中,阿葉就像媽媽一樣(他的參照物是其他同學的媽媽,那些全職主婦),除了精美的便當外,他還經常做烘培,惠私下比較過,比起同學媽媽做的黃油餅乾,還是阿葉做得曲奇更加精巧,他的配方是自己研製的,跟手工教室的流水線產品不同,巧克力味更加濃郁,惠很喜歡。

    他分給其他同學,同學脆生生地問「是惠媽媽做的嗎?」

    惠說「是阿葉做的。」

    「啊,是惠的小爸爸。」同學好奇道,「除了曲奇還會做別的嗎?」

    惠說「蛋糕、麥芬都會,」他又說,「便當也是阿葉做的。」

    「哇。」同學們吃了惠的餅乾,紛紛說比自己媽媽做得還好吃,這么小的孩子是不會說假話的,於是惠也與有榮焉。

    孩子們將阿葉很會做點心的傳聞帶回家,又跟自己的父母分享,於是人人都知道,石川百合子的小丈夫在家主持家務,做得很好,百合子在職場上偶遇惠同學的父母,也會得到一通陰陽怪氣的誇獎,說她有福氣,小丈夫很會疼人什麼的。

    百合子都笑着接受了,說阿葉就是惹人憐愛。

    葉藏幫惠脫下書包道「不是曲奇,是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最容易做了,將蛋糕胚一切二,均勻地抹上厚奶油點綴,中間層塗抹混水果粒的奶油,最後在表面上裝點一圈紅彤彤的新鮮草莓。

    又好吃又漂亮,自己打發的奶油糖度與厚度也正合適。

    惠問「吃晚飯前可以吃一塊嗎?」

    阿葉說「不行哦,得先吃完晚飯。」他說,「百合子今晚會回來,飯後一起吃吧,我會幫惠少盛點飯的。」

    六點半時,百合子準時走進家門,這時候烘培的香味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是濃濃的飯菜香。

    百合子直接在玄關處問「今晚吃什麼呀,阿葉。」

    她越來越放鬆,也越來越把葉藏當作家裏人。

    阿葉跟惠一起跑出來,惠在看見百合子時皺了皺眉頭,皺眉的原因葉藏知道,百合子的肩膀上停着兩隻咒靈。

    是路邊最常見的那種咒靈,讓人疲憊、多夢,時間久了還會腰酸背痛。

    『這多少有點奇怪。』阿葉想,『她是從哪兒沾到咒靈的。』

    要知道咒靈依憑人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多半在人最虛弱或者情緒最崩潰的時候趁虛而入,百合子最近的狀態很好,心情也不錯,本不應該成為咒靈心儀的對象。

    阿葉放軟了聲音回答道「吃豬肉味增湯跟天婦羅。」

    「飯後甜點的話,有草莓蛋糕。」

    百合子喜歡點心,聽說有草莓蛋糕,她便露出孩子似的神色道「可以先吃蛋糕嗎?」

    阿葉無奈道「百合子你,還真和惠醬一模一樣呢。」他宣佈道,「不行哦,無論如何得先好好吃飯,點心要留到飯後吃。」

    惠補充道「我只要一點飯,但我要吃紅姜。」

    百合子也立刻接道「那我也只吃一口飯。」

    阿葉嘆了口氣,投降道「好吧、好吧。」

    氣氛其樂融融,真像是一家人。

    他們家吃飯並無「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在現代日本,也只有華族家庭才會如此恪守禮儀,百合子會跟葉藏他們說些工作中的趣事,而今天,她說起了另一件事。

    「午休的時候回了趟母校,不是大學,是高中。」

    「高中?」阿葉細緻地咀嚼高麗菜,吞咽下去後才問道。

    「是清水園女中,放現在也是相當有名的私立女校哦。」百合子說話時無不炫耀的味兒。

    那確實是所很有名的女子中年,阿葉也聽說過,她的二姐愛子就畢業於清水園女中,至於大姐英子,她的血管中流淌着政治家的血液,因此畢業於慶應。

    「是『皇后的搖籃』嗎?」阿葉問,「我聽說過這稱呼,兩位公主就畢業於清水園女中吧。」

    「是吧。」百合子掰着手指頭計算,「財閥的女兒、未來皇后、公主殿下、華族的貴女,尋常人似乎進不了我們學校,啊,也有醫生律師的女兒,但她們想進學校,需要更高的偏差值,總的來說,清水園女中就是大小姐的理想鄉吧。」

    她自嘲道「我就是律師的女兒,當年為了在學校里生存下去,還挺辛苦的。」

    阿葉說「百合子的偏差值很高吧。」

    「大約是年級前十年的狀態,也會參加些理科競賽為學校爭光,因此校園生活還算平穩。」

    惠坐在兒童椅上,一邊吃天婦羅一邊靜靜聽着,他的表情很多樣,一言以蔽之,惠的臉上寫着「你是怎麼看上甚爾那小白臉的」。

    說「小白臉」都是葉藏的美化翻譯,甚爾的話,從世俗定義來看,是標準人渣,捲走女人的錢、鍾愛賭馬、帶着幼子在各個女人的雙人床上流浪什麼的。

    「當時的班長突然提議,要來個二十年之約什麼的,也就是全班聚會。」百合子嘆了口氣,「真麻煩,當年明明大家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糟糕,可這種活動,也算是社交場所吧,畢竟她們都成為立派的太太了,去參加的話,肯定能多搭上幾條線。」

    「清水園女中……」阿葉突然開口了,「你認識『夏油奈』女士嗎,百合子。」

    「夏油……」百合子皺着眉頭剛想說自己不認識,阿葉便說,「出嫁前的話應該是姓小山,小□□。」

    「啊,小山啊。」百合子說,「有點印象,我跟她不是太熟悉。」

    「怎麼了,阿葉,你認識她?」

    「哎。」阿葉只是柔順地點點頭。

    他沒說那是朋友的母親,這不就暴露年紀了嗎。

    阿葉斂眉想『所以詛咒是在清水園沾上的嗎……』

    這很正常,日本本就是產詛咒大國,一是因為天元的結界,二則是因為日本人太過社畜,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憋在心裏,發泄不出來。

    在這樣的日本社會中,有幾個地方出產詛咒最多,一是醫院,這很正常,日日面對生老病死,沒有詛咒就怪了。

    二是學校,越是偏差值高的、古老的學校,越容易出問題。

    還有就是港區,由於社畜太多,競爭太激烈,在高自殺率的背後也是高詛咒率。

    此外還有那種有怪談的地方……

    說到怪談……

    阿葉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他問「清水園女中,是怎麼樣的呢?」

    百合子調笑道「怎麼,阿葉你好奇了?」

    阿葉軟綿綿道「跟百合子有關的我都很好奇。」

    「哎呀,你真會說話。」百合子道,「那好吧,等會兒跟你說說。」

    等晚飯吃完後,葉藏把桌子收拾乾淨,當他站在水池前洗碗時,百合子湊上來道「我來幫你吧,阿葉。」

    惠也噠噠噠地跑過來,只是抿着嘴不說話。

    葉藏哪裏不知道他們的意思,他跟百合子說「那就麻煩你幫我把碗擦乾淨,再放進消毒箱。」

    百合子這點家務還是能幹的,動作還挺麻利。

    全部收拾好已經七點半了,阿葉終於把草莓蛋糕從冰箱裏拿出來,二者眼睛亮亮的,就差歡呼出聲了。

    那真是快很完美的蛋糕,名品蛋糕店買的也不過如此,潔白的奶油上裱着花,以百合子的眼光看來,所有的裱花大小都是一致的。

    她問葉藏「你學過做蛋糕嗎,阿葉?」

    葉藏一邊切塊一邊輕描淡寫道「只是隨便做做罷了。」

    吃點心要配故事,百合子一邊挖蛋糕一邊說清水園女中的故事。

    「就是那種市面上常見的大小姐學校。」說完開頭,百合子便露出蔫蔫的、感到無聊的表情道,「只有女人、女人跟女人,大部分人還多才多藝,華爾茲、鋼琴、小提琴、滑雪、陣線、插花……當時就多方面發展了,除了英語外還會學個法語什麼的,參加統考時偏差值也很高。」

    「從這方面來,清水園絕對是優秀學校,可一旦想到所有的努力與付出只是為了嫁人,就顯得令人作嘔了。」

    「日韓女性職場天花板低是全世界有名的,清水園培育出來的完美女性並非是為了實現自我抱負,而是成為優秀的太太,沒辦法,誰叫日本是政府允許多子的國家。」

    這一通牢騷並非葉藏想聽的,可他依舊傾聽得很認真,連帶着惠,都歪着頭,相當專注地盯着百合子。

    惠跟百合子的關係很微妙,尤其在甚爾越來越少回「家」之後,法律關係上,他們就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相處時也毫無母子互動,兩人能坐在同一桌上吃飯,之前靠的是甚爾,現在則是因為葉藏。

    跟對方是什麼關係?應該如何相處?他們都不知道。

    或許是被奶油厚重的口感俘虜了,亦或是甜味驅散了負面情感,幾口蛋糕下去後,百合子眉宇間的陰雲被驅散了,她緩和口氣道「話雖如此,那幾年中也不是沒有趣事。」

    「我當時加入的是文學社,倒不是我喜歡文學,」百合子說,「只是文學社的部活最輕鬆。」

    「當時加入同一社團的,有超過一半人都抱着跟我一樣的想法,另一半是喜歡捧着書裝嫻靜的才女。」說到才女,她的表情越發嘲諷。

    「後面出了些事,說白了就是志同道合的怪胎聚集在一起,我們賞析的著作逐步從經典文學變成了恐怖小說還有志怪文學,啊,還有電擊文庫的輕小說。」

    惠的呼吸漏了一拍。

    恐怕甚爾跟他解釋過詛咒產生的原理,聽見恐怖小說跟志怪文學就不淡定了,有許多特級咒靈便是從怪談中誕生的,越是為人津津樂道的恐怖故事,就越容易誕生出詛咒。

    不得不補充一下,惠真是個好孩子,他甚至找了個幫百合子撣灰塵的爛藉口,將她肩膀上的咒靈給祓除了。

    百合子雖有些疑惑,卻沒在這事兒上糾結太久。

    阿葉樂得聽她追憶自己的社團生活,倘若說惠能看見她肩膀上的咒靈,阿葉能看見得便更深遠,他的目力當然不如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但有了菅原道真血脈的饋贈,他對詛咒總比其他咒術師敏感些。

    百合子身上有詛咒被「激活」了,經過一頓飯時間的觀察後,他確定了這一想法。

    說是激活,那是因為詛咒並非現在纏繞在她身上的,按照葉藏的推測,恐怕是百合子在清水園時代參與了什麼探秘活動,以至於粘上了詛咒,而這次回校,她滿足了某個「條件」,使詛咒反饋在她身上。


    阿葉引導道「志怪小說?校園怪談那種嗎?」

    他輕描淡寫地談起自己的學生時代「說起來,我讀的私立學校也有自己的怪談,什麼凌晨2點出現在拐角的白衣女人,不存在的第13層樓之類的,越是古老的學校,此類怪談就越多。」

    百合子豎起耳朵,她想『果然,阿葉是私立學校出來的。』

    『應該是歷史悠久的男校吧,要不要去查查呢……』

    『算了,以我也查不出什麼。』

    男校、女校、男女混校,也不知怎麼,百合子總覺得阿葉並非出自男女混校,他像是家中女性親屬眾多,卻長在男校的那類人。

    體貼以至於無法拒絕女人,極會跟女人相處,又毫無界限感。

    真怪。

    百合子點頭道「是這樣沒錯,我們也有類似的傳聞。」

    「清水園早期是基督教會學校,校內建築都是西式的,校內最富麗堂皇的建築是教堂,當然了,在我上學的時候那已成為了通用的禮堂。」

    「在教堂對面有一座小鐘樓。」

    「說是鐘樓,那黃銅鐘卻從未被使用過,連通向天台的路都被鎖死了。」

    「鐘塔本應通體潔白,可頂樓卻是焦黑的。」

    「焦黑……是火災嗎?」阿葉輕聲道。

    惠也忍不住開口了,問題還挺犀利「學校沒想過重新粉刷嗎?」

    百合子道「誰知道老校長在講什麼。」

    她的蛋糕吃完了,一般情況下百合子會控制自己的食量,甜品吃多了容易發胖,可阿葉做得草莓蛋糕實在是太美味了,在它面前根本無法節食。

    她眼巴巴地盯着阿葉說「再來一塊可以嗎?」

    阿葉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道「最後一塊。」

    百合子說「好吧好吧。」

    至於惠醬,阿葉對小孩子的甜食攝入控制嚴格,第二塊是絕對不可能的。

    百合子繼續講述道「在我上學時,尖塔鐘樓已經成為了校內禁區,關於它的傳說層出不窮,流傳最廣的是殉情傳說。」

    「殉情?」阿葉問道。

    「嗯?」

    「沒什麼。」面對百合子疑惑的眼神葉藏只是說,「我只是覺得殉情很美。」

    「這種說法……」百合子啞然,「你還真有藝術家的氣質啊,阿葉。」

    「唔……」

    「我們是有物哀的傳統沒錯,可現代日本,會把死亡與美放在一起相提並論的人也不是很多吧。」百合子說,「果然,阿葉你這樣的才是真正的華族吧。」

    葉藏從未透露過自己華族的出身,可看過他的每個人都是那麼認為的。

    百合子很快岔開話題,沒給葉藏回答的機會,她說「是非常老套的故事,主人公甚至能追溯到昭和前半代,女主角自然是我們學校的女生,男主角則是附近宗教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那是所男校,信奉的宗教是佛教,跟我們完全是兩個極端。」

    「昭和時代對兩性關係查得很嚴,清水園作為私立名門是不允許校內女學生戀愛的,而那對苦命鴛鴦就像是《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男女主角,出自敵對的兩家,發生了種種事後,二人的戀情曝露在他們父母與校方的面前,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這都是奇恥大辱,便嚴厲地要求拆散他們。」

    「故事最後,他們在鐘塔樓上殉情了,而且是放了一把火,在火中墜樓身亡。」百合子道,「聽到這裏,是不是悽美的愛情故事。」

    葉藏道「是這樣沒錯。」

    「可這故事還有後續。」百合子道,「從第二年開始,沒到春天,總有女學生從鐘塔樓上墜落,學校因此決定關閉了鐘塔樓。」

    「有人說那棟樓是被詛咒了。」

    惠說「沒有推倒嗎?」

    阿葉道「歷史悠久的學院是不會因莫須有的傳說推倒樓的。」他又問,「墜樓的女生有什麼共性嗎?」

    百合子道「這種問法,阿葉你不會是相信了吧?」她說,「有人說是是因為上了鐘樓,被那女學生詛咒了,但這種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

    「我們社團可是將那兒當成試膽大會的地點,到現在也沒有人死啊。」

    「……」

    阿葉想或許之前沒有什麼,但詛咒纏繞在人身上,等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再應驗也不是什麼怪事。

    故事說到這裏,百合子的蛋糕要吃完了,她又扯開話題,說自己學生時代的趣事,阿葉含笑聽着。

    只是惠,他根本藏不住心事,眉頭緊鎖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百合子問惠是不是想吃蛋糕,惠說不是。

    這天就結束了。

    ……

    次日是最後結稿日,由於阿葉一直穩穩噹噹、按部就班地繪畫,小莊速的工作也很清閒,不用像其他編輯一樣跟作者鬥智鬥勇,瘋狂催稿。

    jup的印刷日是周日,周一,整座東京城醒來之前,雜誌便被送至各報廳書屋,往來的上班族都不會忘記買一本漫畫,更不要說是學生了。

    五條悟跟夏油傑最近工作還是挺清閒的,而夏油太太的東京之旅也沒有太影響夏油傑的心情,他這個人,還是很固執的,只要下了決定就絕對不會反悔。

    他倒不是就想瞞着自己父母咒術師的事兒,只是幾次開口,夏油太太都將話頭打斷了,完全不相信世界上有「詛咒」「咒力」什麼的,她聲音中的崩潰與歇斯底里通過話筒清晰地傳入夏油傑耳中,他無奈地對五條悟說「要真回家,我就要被綁到精神病院了。」

    五條悟發出「哇哦」一聲,又問夏油傑「那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夏油傑說,「等她冷靜一段時間,然後拜託津島小姐他們幫我作證,證明咒術界確實存在,比起我,她一定會相信津島小姐他們的話。」

    五條悟「哈?為什麼?」

    夏油傑道「家母的階級意識很重。」他說這話時大大方方,沒半點不好意思,「她一直試圖成為完美的日本女性,銀行行長的太太,在希望別人尊敬她的同時,也恪守理解,不敢僭越等級。」

    「完美主義者一般都有焦慮傾向,控制欲也不弱,這兩點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驗證。」

    「她不太能接受我脫離她的掌控,也不會相信我的『胡言亂語』。」

    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可悲,可當夏油傑談起自己的母親時,他還是副悲天憫人的佛陀模樣,毫無青年人的憤懣與對家族的反抗。

    這不能說他對父母沒有感情,只是他以一種包容的、對弱者的保護態度在對自己的母親,因此他能夠接受母親的控制欲,並且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願意達成對方的願望,但同時,他非常地堅定,在某些不容退讓的方面。

    阿葉曾經問「傑君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

    他天生就有相當強的保護欲。

    夏油傑知道葉藏問題的意思,於是他說「我也不太清楚,似乎從記事開始就這樣了。」

    話題戛然而止。

    時間回到現在,夏油傑跟五條悟在同一家報亭買了兩本漫畫,期間夏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五條悟「認不認識津島修治」。

    五條悟故意說「你是在看不起我嗎傑,我雖然理科更好,但太宰治這種課本上出現的人我還是認識的。」

    夏油傑說「我問的當然不是太宰老師,你之前不是說津島家是五條家的分家,英子小姐有個弟弟,就叫津島修治,你認識嗎?」

    五條悟說「啊,他啊,還真見過。」

    他說「當時他們家的老頭子就像是瘋了一樣,聽了不知哪兒的陰陽師的話,以為起個相同的名字就能讓後代繼承太宰治的能力,我後來聽說他們家的么子叫津島修治,還在想是哪個倒霉鬼。」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是知道葉藏,但是不熟,夏油傑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問了。

    他想得簡單,只認為葉藏肯定沒有咒力,他但凡有點力量,五條悟跟他就不會那麼生疏。

    哪裏知道這兩隻壞心眼的貓貓湊在一起詐他呢。

    夏油傑拿到漫畫,還在想葉藏的事,他想再觀察觀察,如果阿葉真是遲遲覺醒了當年太宰老師的體質,他就得喊上五條悟一起去見見阿葉,看能不能把他的體質封印了。

    『悟跟阿葉,能相處好嗎……』

    都想到這一層了。

    他回到宿舍,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打開漫畫,還沒開始看就見五條悟風似的跑進來,手上也拿了本jup。

    當時他想悟還真喜歡看漫畫。

    隨即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最新一話上。

    這話內容還挺多,畫了太宰治的出場,還有他跟織田作的初次對手戲。

    然而……

    夏油傑的表情變得有點奇怪。

    『嗯……』

    『嗯……』

    『嗯……』

    太宰治的人設,有點時髦過頭了吧?

    『原來阿葉渴望成為這樣的人嗎?』

    葉藏風評被害。

    ……

    平行世界的首領宰以堪稱莊嚴的姿勢點開憑空出現的漫畫app。

    這app實在很貼心,《橫濱野犬》更新的同時界面上便跳出提示,通知他可以看最新一話啦。

    根據上一話的結尾推斷,本話將是太宰治的專場。

    是太宰治跟織田作的專場!

    如果是通過書偷窺其他世界的太宰跟織田作相處,首領宰的臉上一定會帶着蜜汁微笑,但是,從他意識到這本漫畫是阿葉以他為原型創造的,會通過旁白披露他內心的作品後,首領宰就安詳地躺到了。

    哈子卡西!還有比這更加恐怖的社死現場嗎?!

    連內心想法都要打印在白框中,開什麼玩笑!

    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誘惑,想要看第二話。

    但是……

    「咔嚓——」身後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響,鎖被打開了。

    織田作理所當然地說「我回來了,太宰。」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他看向太宰道

    「你的表情,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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