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悟道

作品:《仙印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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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愈發寒冷了。

    皇宮深處,身着短襦長裙的宮婢們,正頂着漫天飛雪,清掃着廊蕪玉階。

    行止間甚為小心,生恐弄出了聲響,落下一頓好打。

    這皇宮裏,可是住着一位吃人不吐骨頭的天齊帝。打殺宮人於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人命在他眼裏,恐怕還不如一根草芥。

    連助他登上帝位的前任首輔,說滅族便滅了族。

    那可是他的授業恩師,亦是他的老泰山。

    最可憐的還是那位一腔深情錯付的廢后,明明是天齊帝自己百般求娶來的,也是因着廢后的關係,他得到了老泰山的全力支持,於眾多皇子之中脫穎而出,成功問鼎寶座。

    可天齊帝又哪裏是好相與的,即便廢后一心一意為他打算,母族也毫無二心,天齊帝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壓制,疑心老泰山要奪他的權。

    這種疑心,在廢后撞破他和閹人刑郁的醜事時,徹底爆發了。

    惱羞成怒之下的天齊帝,將廢后活活掐死於榻前,還扣了一頂心懷不軌,意圖軾君謀朝篡位的帽子在廢后頭上,一舉將廢后母族給拉下了馬。

    忘恩負義,寡廉鮮恥的天齊帝,至此便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寵信閹人,荒淫無度,尤其喜歡琢磨些新奇的酷刑,以折磨宮人為樂。

    堂堂國之君主,形同酷吏,更為荒唐的,是天齊帝對刑郁毫不避諱的恩寵,二人不僅同食同寢,同進同出,就連鳳印,都成了刑郁的掌中之物。

    儼然一對帝後。

    令朝野震驚,百官側目。

    都道陳國禮崩樂壞,氣數已盡,卻不成想,那閹人突有一日暴斃而亡。

    天齊帝悲痛欲絕,險些隨他而去。舉國上下無不殷殷期盼着國喪早日到來,暴君快些咽氣,誰知,那禍害恁的命大,他傷心了兩日便很快又生龍活虎起來。

    這一活,便好似轉了性一般,開始勵精圖治,將全幅精力都撲在了政事上,短短數年時間,便將風雨飄搖的陳國治理得蒸蒸日上。

    周邊列國不敢來犯。

    喜怒無常、心狠手辣的天齊帝,反而更叫人膽寒,凡天齊帝出行,必是落針可聞,無一人敢隨意發聲,即便天齊帝近些年來從未無故責罰過任何人,也無一人對他生出過親近之心。

    日常被懷疑是否腦子不正常,怎麼還不駕崩的天齊帝,此時正紋絲不動的在寢宮內閉目打坐。

    對眼下這種局面,汲妙是很滿意的。

    別人越懼她,她越省心。

    紫檀龍紋臥榻上,汲妙將化仙訣內篇運行了兩個大周天,感覺內力又有所增長,心中無喜無悲。

    她來到這個凡界已經有二十五年光景,不悟出道韻,她便回不了修真界,回不了修真界,她內力再深厚,也終究只是一介凡人。

    那她這些年嘔心瀝血,機關算盡得來的皇位,還有什麼意義?

    能帶着記憶入凡悟道,已經是僥天之幸,她不相信她會悟不出道韻。

    汲妙本不是凡界的人,她來自修真界,父母都有築基修為,祖父還是家族中唯一的結丹真人,可惜她生來沒有靈根,父母大概也無法接受,五歲那年測試出結果之後,便不顧她的意願和死活,將她強行塞進了一具冰冷的玉棺中。

    父母怕她心懷怨恨,不明就裏,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關於入凡悟道的話。

    也是在那時,汲妙方知,原來沒有靈根的修真界凡人,還可以通過玉棺中的元靈盤,將元神送入凡界去悟道,一旦悟出道韻,元神便可飛升回修真界,在修真界的肉身也會受道韻洗禮,生成特殊靈根,踏入仙途。

    只是這種悟道之法,成功率低得令人髮指,風險也極大。

    入凡悟道者,因其本身就是凡人,元神大都脆弱不堪,便是有元靈盤護持,也很難承受住跨界的壓力,會在跨界之時瞬間湮滅,化為虛無。

    元神一旦出了問題,留在玉棺中的肉身,也會逐漸枯萎,等於是一入玉棺便再也不會醒來,連輪迴轉世的機會都不再有。

    即便元神承受住了跨界之力,尋得一個契合的凡界肉身,也會因為元神受損,丟失所有記憶,只當自己真是個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凡人,在凡界中度過短暫的一生。

    這種人除非有幸悟出道韻,元神飛升回修真界那日,記憶也會隨之恢復,否則至死都不會想起,自己是來自修真界。

    像汲妙這般能帶着記憶入凡悟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說是得天獨厚都不為過。

    故而,汲妙一自凡界醒來,便片刻不敢耽誤,四處學藝,只要認為是對靈根有用的,她都會去學,十分刻苦,每日裏廢寢忘食,就怕埋沒了自己這天大的優勢。

    悟出道韻生成的特殊靈根,可是和平日裏的接觸之物息息相關的。

    越是精通什麼,靈根的形狀便越有可能是什麼。

    汲妙學了許多東西,但思來想去,總覺得差強人意,最後她將目標放在了傳國玉璽上。

    若是能得個玉璽靈根,沾上些許龍氣,對她將來定然有莫大的好處。

    經她多年謀劃,二十歲那年,終於如願,成了天齊帝。傳國玉璽也被她日日夜夜帶在身上,片刻不離身。

    但五年都過去了,她仍舊沒有絲毫飛升的跡象。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悟出道韻飛升?

    她想要踏上仙途,竟這般艱難嗎?

    汲妙一時有些鬱氣,默然發怔了片刻,苦苦思索着自己這個天齊帝是不是做得還不夠好,所以悟不出道韻。

    正思量間,眼角餘光瞥見桌上的幾碟點心,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些時日沒去過密室了,也不知那人餓死沒有,便起身披衣,端了碟點心和一壺茶水,往密室走去。

    她的寢宮,素來不喜宮人進入,密室原本就有,經她一番改動,這天底下,也只有她一人方能進出,是以,她從不擔心那人會逃跑。

    只拿了玄鐵鏈鎖住他,不叫他離開密室。

    推開與後牆幾乎融為了一體的一道隱諱石門,沿着台階往下走了一段路,昏暗的光線中,隱隱能看到一個瘦弱的人影,正垂着頭靠牆而坐。

    聽到她的腳步聲,那人緩緩抬起頭,身上纏着的鐵鏈錚錚作響。

    凌亂的長髮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卻遮不住他一雙含着滔天恨意的眸子。

    「竊、國、賊!」

    他一字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了汲妙。

    一個階下囚而已,汲妙是不會和他多費唇舌的,這密室里的氣味也着實難聞,她不想多呆,便將一碟子點心和茶水遠遠的拋了過去。

    轉身欲走。

    那人頓時有些急了,「站住!孤要沐浴!孤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梳洗了!」

    這麼快就一個多月了?

    汲妙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常年習武,她的目力比普通人要強上許多,一看就知他有沒有撒謊。

    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好象確實是該放他出去沐浴一番了,免得真有了什麼異味,傳到她的寢宮,讓旁人察覺到了什麼,那就不太好了。

    她也不喜歡自己的寢宮裏有怪味。

    「等着,孤去安排。」

    也許是今次汲妙太好說話了,那人一下忘了汲妙的厲害,竟哼了一聲,出言譏諷道:「竊國賊也好意思自稱孤,真當自己是天齊帝了?」

    「竊國賊?」對方一再挑釁,汲妙也不是泥捏的,不怒反笑起來。

    只是她的笑容,半點溫度都沒有,寒湛湛的十分瘮人:「你當孤不知道嗎?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天齊帝!不過是一個沒有傳承之物的、死太監而已。真正的天齊帝,只怕早就被你除去了吧。」

    汲妙故意加重了死太監三個字,果然刺激得那人勃然變色。

    慌亂、羞憤、怨恨一一爬上他的臉,讓他面容扭曲,再也按捺不住,雙手猛然一揚。

    原本捆住他的鐵鏈,竟一下化為了無數的鐵屑,紛紛揚揚,向汲妙兜頭射去。

    太監、太監,不過是一個死太監而已!

    難道他想當太監嗎,他能帶着修真界的記憶入凡悟道,是多麼得天獨厚的一件事。

    他也曾有過一番意氣風發的熱血時光,以為自己受天道眷顧,日後必定能悟出道韻飛升,成就無上大道,哪還將區區凡人放在眼裏。

    行事不免囂張跋扈了些,不想卻給自己招來大禍,得罪了小人,切去了他的魚水之根,叫他生不如死。

    天子嬌子一朝跌入泥潭。

    落井下石者,不知凡幾。

    所有人都嘲笑他再也不能翻身,一輩子只配活在泥里任人踐踏。

    種種侮辱欺凌簡直不堪回首。

    所幸他也非常人,很快又振作起來。

    肉身的殘缺,與他的元神又有什麼相干,他真正的肉身可是在修真界好好躺着。

    他知道在凡界斷了子孫根,除了入宮當太監,不會再有別的出路,而凡界中象徵着最高權力的傳國玉璽也正是在皇宮內。

    如此,得到傳國玉璽,為自己悟道飛升博一個好靈根,便成了他在此界活着的唯一目標。

    於是他費盡心機結交了一位榮歸的老太監,並通過他的舉薦入了宮,一步步爬到了御前太監的位置。

    他忍着常人無法想像的恥辱艱辛,討得了那個暴虐無常的天齊帝歡心,與他同吃同住,甚至同榻而眠。

    很快就將天齊帝如何處理政務,如何御下,如何與百官周旋,學了個十成十。

    等他認為自己完全可以取代天齊帝的那一日,他毫不猶豫割下了天齊帝的頭顱,與天齊帝互換了身份。

    誰曾想,他才冒充天齊帝坐上龍倚,玉璽都沒摸到手,就被這該死的不知哪裏冒出來的賤人,輕輕鬆鬆奪去了。

    還將他軟禁了整整五年!

    這五年,他是怎麼挨過來的,這個賤人存心要折磨他,好幾日才想起來送他一頓吃食,一個多月才放他洗一次澡,更叫他難以忍受的,是他吃喝拉撒全在一個屋子裏!

    難道他是野貓野狗嗎,他的五穀輪迴之物,只配埋在身旁那一堆柴火灰里嗎。

    這天大的冤屈和恥辱,他至死不忘!

    一定要殺了這個賤人,不殺了她,死都不能瞑目!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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