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十四章 萬壽節

作品:《大明煙火

    可是朱棣是怎麼做的?

    他的行為不僅讓人迷惑,而更讓人哭笑不得。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朱棣吃了這麼大的虧,在朱棡麾下一個小小的千戶面前受了委屈,竟然不敢直接報復回去。而是直接跑到老爹朱元璋面前去哭訴、去告狀。

    一個親王,親王哦,而且還是威名赫赫的親王竟然拿一個千戶沒有辦法,只能夠跑到老爹面前哭訴告狀這都叫什麼事兒?

    由此可見,朱棡對朱棣的壓力有多大。

    「孤在京城什麼都好,倒是這些年苦了三弟了,來到這邊塞之地。三弟,你瘦了。」朱標扶着朱棡的雙臂,上下左右大量一番,感嘆着。

    在韓度眼中,朱棡雖然說不上是膀大腰圓,但至少也能夠看的出他的孔武有力,反正畢竟自己是要強悍多了。

    這哪裏顯示朱棡瘦了?

    就在兩人寒暄的時候,原本戒備着韓度等人的騎兵見到自家王爺都主動上前了,哪裏還會懷疑朱標身份的真實性?紛紛遠離朱標帶來的大軍,朝着朱棡麾下的騎兵會合過去。

    朱標和朱棡不僅是親兄弟,而且兩人多年未見,有說不完的話想要迫切向對方傾訴。

    兩人騎馬並排走在一起,韓度跟在朱標右邊,而朱棡身邊同樣也跟着他的一個副將。

    「不知皇兄來太原有何要事?」朱棡好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朱標毫不在意的隨口說道:「無事,就是父皇對諸位弟弟有些掛念。但是父皇年事已高,又不便親自前來看望,只好派孤前來看望三弟一番。」

    韓度驚訝的望了朱標一眼,這個理由在韓度的心裏都站不住腳。

    果然,朱棡大為震動的說道:「怎敢勞駕父皇親來?父皇一道旨意,兒臣即刻進京去看望父皇。」

    朱標笑着朝三弟揮揮手,嘆道:「你的心意父皇是知道的,可是你們鎮守邊關重地,若是你離開了,萬一蒙元前來侵邊怎麼辦?」

    見朱棡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朱標給提前抬手止住。

    朱棡只好將這一節方向,轉而說道:「皇兄能來,小弟太高興了。小弟在府里準備了酒宴,今日和皇兄不醉不歸。」

    「哈哈,好。」朱標毫不推辭的點頭答應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朱棡好似無意的朝着身後皇兄帶來的人馬看了一眼。不解的問道:「皇兄帶這麼多兵馬出行,是不是父皇有什麼旨意?」

    朱標回頭看了一眼,回過頭笑着朝朱棡搖頭道:「父皇哪裏有什麼旨意?原本孤是不準備帶這麼大人馬的,可是韓度覺得山字營新兵太多,想要藉此機會歷練一番,這才多了上萬人。」

    韓度臉上的微笑更加濃烈,連忙幫腔道:「正是,還是太子殿下開恩才給了山字營這個機會。臣謝過太子殿下。」

    朱標擺擺手,示意韓度無妨。

    朱棡愣了一下,心裏的石頭放了下來,頓時高聲笑道:「哈哈哈,小弟就是好奇心挺強的,皇上不會生小弟的氣吧?」

    朱標微笑着搖頭,「孤怎麼會生你的氣?你剛才不是說了,咱們要不醉不歸的嘛。」

    「有理,皇兄說的有理,今天咱們兄弟二人就不醉不歸。」

    朱棡笑的很是暢快。

    兵馬自然在城外安營紮寨,朱標只帶着不到百人的護衛走進晉王府。

    馮勝和傅友德兩人聽聞朱標來了,早就在王府門口等候着了。一看到朱標走過來,連忙上前拜道:「老臣馮勝臣傅友德,拜見太子殿下。」

    「兩位國公快快起來。」朱標快走兩步,上前將兩人分別扶起來。

    「謝殿下。」兩人齊聲回道。

    韓度也笑着上前,拱手道:「小子拜見宋國公、穎國公。」

    彼此都是熟悉的,兩人朝着韓度微微頷首,便算是回了韓度的禮。

    這個時候,朱棡走上前來,大笑着促進氣氛越發融洽,撫掌說道:「不用在這裏站着,有什麼話,咱們酒宴上再說吧。」

    眾人頓時轟然大笑出聲,感嘆於朱棡的直截了當。

    酒過三巡,馮勝率先朝朱標問道:「不知殿下此來所為何事,若是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殿下儘管吩咐。」

    這些年,馮勝也有所感覺到他的處境有些不妙。甚至他現在都有些後悔,當初被皇上責罰回鄉之後,就不應該再度請求皇上重新啟用自己。

    但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他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實在是太過眷戀權力和沙場了,要他整天待在老宅里含飴弄孫,這樣的日子他反而一天都過不下去。

    不過馮勝也不傻,還知道在朱標面前討好。

    朱標雖然剛才接連喝了好幾杯烈酒,可他還沒有醉,思維還是清醒的。

    「這才父皇派孤出行,並沒有什麼事,就是想讓孤多增長一點見識而已。」

    馮勝聞言諂笑兩聲,尷尬的回道:「也好,也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

    氣氛陡然有些冷場,朱標臉色尷尬之色一閃而逝,拿着筷子不知道該繼續接馮勝的話,還是假裝沒有聽到自顧自的吃菜。

    而傅友德就完全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自顧自的在咀嚼着嘴裏的羊肉。

    朱棡臉上的意外之色甚濃,把玩着手指間的酒杯,也不喝酒,就這麼拿眼睛不斷的在朱標和馮勝之間來回巡視。

    韓度見狀,連忙插話道:「晉王殿下,臣有一疑惑,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知道不該問就別問朱棡對韓度是滿肚子的不滿,可是在這種場合他又不可能隨意發泄出來。

    反而要陪着一張笑臉,抬手朝韓度示意,「你想問什麼,只管問,本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度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至於要問朱棡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做戲做全套,韓度還是一臉感激的朝朱棡說道:「那臣就多謝王爺了。」

    頓了頓,韓度繼續問道:「臣進入太原的時候,發現巡邏嚴密,而且眾人都是一副神色緊張的樣子,是北方草原又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朱棡見韓度的問題,還真不是可以隨口敷衍過去的,只好點點頭道:「不錯,本王得到消息,北方蒙元似乎有些異動。」

    被朱棡這麼回答一下,連朱標都坐不住了,連忙放下筷子問道:「怎麼回事?」

    韓度也適時問道:「北元自從皇庭被擊破了,應該一盤散沙才對,怎麼這才幾年就又開始蠢蠢欲動?」

    北元曾經的皇帝,天元帝現在被老朱封為了安樂王,都還待在京城呢。老朱沒事的似乎,最喜歡找安樂王聊天,每次看到安樂王在他面前戰戰兢兢的樣子,老朱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朱棡猛然灌了自己一杯酒,還沒有說話。

    一旁的馮勝便出聲解釋:「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這北元的確是覆滅了。但是北元覆滅,卻不代表着草原上的蒙元人也死光了。」

    「正是。」朱棡看了馮勝一眼,隨後望向朱標說道:「其實草原上的蒙元人並不只是北元,西面有瓦剌部,東面有韃靼部。北元還在的時候,這兩部人馬都依附於北元。所以整個草原上的蒙元人,其實是北元、瓦剌、韃靼三部合起來的。」

    「現在北元沒了,但是瓦剌合韃靼卻還在。而且加上這幾年,因為北元破滅的緣故,朝廷減輕了對草原的清剿,據說這兩部已經飛快的發展起來,逐漸構成對大明的威脅了。」


    韓度聽了之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對於朱棡的話,沒有懷疑。

    就自己所知道的,草原幾乎就是赤果果的叢林法則,依附於強者是蒙元人的本能。當初藍玉只是把北元皇庭的人一網打盡,對於普通蒙元人的殺傷並不大。

    這些蒙元人在失去了北元之後,非常有可能會選擇投靠瓦剌和韃靼部。如此一來,就會讓瓦剌和韃靼部的實力飛速增長。

    這就是遊牧文明最令中原王朝頭疼的一點,除非是將所有人蒙元人全部消滅。要不然,即便是消滅了一個最強大的勢力,在這些潰敗的蒙元人的抱團取暖之下,其他不起眼的部族又會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再次成為大明的威脅。

    除非可以像漢武帝打匈奴那樣,徹底將他們給趕到西邊去。這樣也不能夠徹底斷絕草原遊牧民族對中原的威脅,因為只要草原還在一天,就有人會在這片土地上重新生存發展起來。

    要想徹底除去草原的威脅,除非將這些人徹底趕走,並且想辦法佔據草原的土地。

    可是這想着簡單,真正做到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正千百年以來,也就是只有漢武帝做到過第一步,至於第二步能不能做到,誰也不知道。

    當然,還有第二個辦法,那就是老朱現在也在做的,就是讓蒙元人歸附、歸化。

    這事李世民也做過,而且效果還不錯。不僅代價很低,而且也的確是保證了大唐邊關百多年的安寧。可是等到大唐內亂之後,草原部族又再次反叛。

    「孤沒有想到,草原的蒙元人竟然會是這樣。」朱標感嘆了一聲,隨後便問道:「三弟一向足智多謀,這種情況大明該怎麼辦?」

    朱棡毫不猶豫的說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趁着他們還沒有真正壯大起來,再次清剿他們。」

    一提到又要征戰,朱標的眉頭就禁不住皺起。大明百姓現在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啊,尤其是朱標在去過西安之後,這種感受越加的深沉。

    出征可是要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的,幾十萬大軍在草原上奔赴千里,先不說是輸是贏,光是花費的糧草軍械就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從朱標的本心而論,他並不想出兵征伐草原。

    「這瓦剌和韃靼如今在哪裏?」

    朱棡見朱標問起,以為他也同意征伐,頓時來了精神,立刻回道:「在草原深處,要不然他們也躲不開咱們的大軍清剿。」

    「草原深處?那咱們豈不是很難深入?」朱標聞言一愣。

    「這想要清剿瓦剌和韃靼當然不容易,不過咱們也不能放任他們不管吧?」朱棡回過神來,領悟到皇兄好些並不支持,只好和他講道理。

    朱標點點頭,在三弟眼神灼灼之下,他只好說道:「當然不能不管,不過事關重大。孤還是建議三弟最好是儘量收集一下這兩部現在準確的消息,上個奏摺請父皇過目一下。」

    「皇兄此言有理。」朱棡聽到皇兄都這樣說了,他也只好順水推舟。

    在朱棡一再的挽留下,朱標一共在太原待了足足有二十日。

    可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管朱棡和朱標兩人如何不舍,朱標離開的日子總是會到來的。

    其實對於朱標的離開,朱棡也未必就是依依不捨。說不定他心裏還巴不得朱標趕緊離開呢。

    在看到皇兄真的要離開之後,朱標的態度讓朱棡放鬆了警惕。到了朱標離開的這一天,朱棡執意要親自將皇兄送到太原和燕地的邊界才肯罷休。

    朱標見三弟如此盛情,也不反對,兩人並排騎着馬慢慢趕路。

    朱棡都親自送朱標了,馮勝和傅友德兩人自然也跟着一同前來。

    眾人來到邊界處停下,寒暄一番之後。

    朱棡深情的抱着皇兄的手臂,神情激動,臉上帶着即將分別的傷感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皇兄,小弟就只能夠送你到這裏了。」

    藩王就藩之後,無詔不得離開封地,這是老朱定下的鐵律。所以,朱棡在這個時候說出這話,誰都不能夠指責他的不是。

    恰恰相反,因為他一路將太子給送到邊界才不得不無奈分開,更是足以向世人正面他們兄弟的感情深厚。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標聽了之後卻無奈的嘆息一聲,說道:「若是三弟真想和孤一起離開,也是可以的。」

    此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馮勝、傅友德、韓度三人直勾勾的看着朱標,不明白他這話的意義何在。

    朱棡一時之間也沒有醒悟過了皇兄的意思,諂諂的笑着說,「皇兄就不要和小弟開玩笑了,沒有父皇的旨意小弟連封地都出不了,如何能夠跟着皇兄一起?」

    朱標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從袖袍裏面拿出一道聖旨,正色道:「孤沒有和三弟開玩笑,皇上有旨,晉王、馮勝、傅友德接旨!」

    這荒郊野外的沒香案,可不管是朱棡,還是馮勝、傅友德、韓度三人,都徑直跪拜下去。

    「臣等,接旨。」

    朱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反覆變換過後,不得不跪拜下去,「兒臣接旨」

    朱標這才將聖旨打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着朱棡隨太子回京,晉王府兵馬由傅友德節制,欽此!」

    「臣等,遵旨!」馮勝和傅友德再次朝着朱標拜了一下,然後才起來。

    韓度也跟着站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朱標。

    而馮勝的臉色有些不好,皇上將晉王府的兵馬全都交給了傅友德,連一兵一卒都沒有交給他。這很難讓他以為,皇上還是對他非常信任。

    傅友德則是面無表情,既不想去探究朱棡究竟是怎麼了,皇上非要將他召進京。也沒有因為節制晉王府兵馬而喜不自勝,反而是一臉的平靜,就好似他只是暫時為朱棡看管一下兵馬而已。

    朱棡當然是滿臉的不可思議,直到朱標親手將他給扶起來,他都還沒有從這個震驚的消息當中回過身來。或者說,他完全沒有料到這是怎麼回事。

    合上聖旨,朱標將其交給傅友德,「穎國公,辛苦你了。」

    「太子殿下客氣了,這是臣分內之事。」傅友德接過聖旨,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是皇上親筆所書,以及蓋着「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的印章之後,才點點頭。

    朱標見事情已了,直接朝馮勝和傅友德說道:「宋國公、穎國公,你們就此回去吧。」

    兩人明顯看出來朱標有些事情不想讓他們知道,連忙躬身告退,「臣等就此告退,太子殿下一路順風。」

    朱標微微頷首。

    等到兩人帶着護衛離開之後,朱棡才梗着脖子望向朱標,滿臉不服氣的問道:「皇兄,父皇為何要將小弟的兵權給削去?」

    「咳咳」韓度站在一旁尷尬的出聲。

    雖然不知道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這個時候韓度也反應過來了。朱標這才出行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將朱棡給帶回京城。

    既然朱標所謂的代天巡狩是掩飾,那麼去開封和西安又怎麼能夠保證不是他故意做出來掩人耳目的?

    韓度不用深思都能夠猜到,這肯定是涉及到朱標和朱棡兩兄弟之間的事情。這樣的事情,自己還是少摻和為好。

    見朱標看向自己,韓度連忙解釋道:「太子殿下,臣剛剛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交待下去,這就過去交待他們。」

    原本韓度是想隨便找個理由走開的,卻沒有想到朱標聽了之後,揮手將韓度給攔下。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聽聽也無妨。」

    不是什麼大事才怪韓度連朱標的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若不是一件石破驚天的大事,你怎麼可能故意將馮勝和傅友德給支走?

    連兩個國公都沒有資格聽的事情,自己一個侯爵有什麼資格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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