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作品:《前桌女生竟是我的頭號黑粉

    生死一線,李言選擇了頑強。

    「我不是野犬……只是在看他的書……」李言獰着臉,一邊試探性摸向手機一邊罵道,「野犬這個死太監,偏偏又這麼有才,我恨不得乾死他。」

    「你就是!」林珊璞手一抽便抓過手機,使勁劃拉起屏幕,逐漸咬牙切齒,「這個軟件是作家助理,只有作者才有。」

    「…………」李言擦了把汗。

    媽的,這個女人比體育課跳馬的時候還要靈活。

    文鬥武斗都干不過啊……

    李言只好硬笑着伸手:「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

    林珊璞卻身子一縮,機警地護住了手機。

    最初的驚訝過後。

    殺氣,逐漸浮現。

    她眯眼盯着李言,扶着欄杆,緩緩起身,

    在這個過程中,整個人的氣質和表情都在肉眼可見地變化,好像伴着什麼史詩交響樂一樣,有種……惡鬼降臨的感覺。

    而且是終於找到仇人,大仇將報的惡鬼。

    李言慌得干吞起口水,喉結起伏之間,不住後退。

    直至後背撞上了車廂內門,退無可退。

    不好,在現實中被讀者抓住了。

    怕不是要被乾死!

    等等。

    李言嘴一張,突然想到了什麼。

    我寫的不是女孩子看的小說啊。

    偶爾還有些澀澀的,500字就會開一次車。

    就是說……

    「林珊璞,你……」李言穩住心態,眯起雙眼向前一探,眉色逐漸深邃,「你原來喜歡看這種作品?我記得語文課讀你範文的時候,不是號稱只看《百年孤獨》那樣的小說麼?」

    「!」林珊璞一個抽縮,臉呼嚓一下就全紅了。

    本來抓到了太監作者的她,頓時氣勢全無。

    李言這可就穩了,一探手便抓回了手機。

    「井水不犯河水。」李言低下頭,用袖口擦着手機道,「你不告訴別人我的筆名,我也不會吐露你的癖好。」

    「……」林珊璞攥着拳頭可惡了起來。

    不甘,不爽,卻又無能為力。

    好想再欺負一下。

    李言這才想到,她月考第一都悶悶不樂,大概就是因為剛剛太監的新作吧。

    對她來說,我的小說,竟然比考第一還要重要麼……

    「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林珊璞側過頭,咬着嘴唇很久才擠出一絲聲音,「明明寫得很好啊……」

    這還是李言第一次獲得當面的讚賞。

    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就下意識地狂揉着後腦勺支支吾吾起來:「謝謝……可我是個老太監……」

    「太監怎麼了,還會長出來的。」林珊璞好像突然被注入了勇氣一樣,猛抓起李言的雙肩,一個勁兒地點頭,「我從初二開始,最難的日子,都是靠野犬的故事撐過來的!」

    李言猛咽了口吐沫:「初二……你是從我第一本書開始看的?」

    「對,《艾莉的鄉村生活》。」林珊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很悲傷的事情,逐漸低下頭來,「艾莉和小動物們明明那麼快樂……喵斯琪眼看就要生下小貓了……為什麼要突然終結呢……至少讓小貓來到這個世界啊……」

    林珊璞說着擦了把眼角:「那天我哭了好久……還把野犬拉黑了,發誓一輩子不看的……」

    看着她的樣子,李言也不禁一酸,頭一次有了實體的愧疚感。

    「可一看到有新書……又想也不想就點開了……」林珊璞抬起頭,委屈不甘地看着李言,「還是那麼有趣,還是那麼開心,還是那麼短!!!」

    李言慌得又狂揉起後腦勺,「靈感就是這樣,很快就會消耗掉……」

    正說着,車內廣播響起。

    「冬青街,到了,換乘八號線的乘客,請……」

    李言忙隨着人流往外擠,也不敢看林珊璞,故意輕鬆隨意地嘟囔道:「到站了到站了,記得保密啊。」

    就這麼悶頭逃出車廂後,他才想起來,林珊璞也該這站下的。


    驀然回頭。

    林珊璞仍然站在車廂內。

    一動不動地拉着把手。

    委屈不甘地看着自己。

    任車廂門關上,出站駛遠。

    不知過了多久,李言才從呆愣中抽離。

    眼前,只剩下空洞幽黑的隧道了。

    讓讀者難過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啊。

    ……

    冬青街一號作為一個老小區,院子本還算寬敞,但如今停滿了轎車,搞得人很難有散步的欲望了。

    李言一路走進7號樓三單元的門洞,踏上墨綠色的掉漆老電梯,按下了14。

    與大多數同學不同,他是自己租房住的。

    並非是家庭破裂,只是他家太遠了。

    中考的時候,看櫻湖高中這個名字很酷,往年高考分數也不差,就隨手報了,結果被錄取了才發現,每天單程通勤要1個半小時,來回就是三小時。

    於是李言向父母保證每天多學習三小時,磨了很久才擁有了獨租的特權。

    雖然只是一個二十平米朝東的小一居,也總比在公交上浪費生命要強。

    下了電梯,走到自家門前,摸鑰匙開鎖的功夫,他不禁望向了隔壁。

    打開那道高檔的棕色防盜門,就是林珊璞的家了。

    中介介紹過,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大四居。

    最初聊天的時候,林珊璞好像說自己也是獨居來着。

    當時李言就想,如果是租房的話,一個人怎麼都用不到這麼大。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停留在「認識」就好了,多了都是浪費感情。

    想着地鐵出站時,車廂內林珊璞那幽怨的表情……

    怕是已經恨死自己了。

    唉,反正大家也是路人,恨就恨吧。

    李言進屋撞上了門,扔下書包後,順勢撲倒在舊布沙發上。

    歪過頭,開始發呆。

    煩躁的是,眼前空空的電視牆,越看越像地鐵車廂的窗戶……

    林珊璞那幽怨的眼神再次浮現。

    李言只好扭身閉眼。

    算了。

    封筆吧。

    雖然喜歡,雖然很享受,雖然有那麼一點點才華。

    但總不可能真的成為小說家。

    野犬再發表作品,也只是讓更多人難受罷了。

    林珊璞也是。

    只是偶然的成為了同學、鄰居和讀者。

    不可能再怎麼樣了,連一個表情都是多餘的。

    李言仰過身,雙手拍在肚皮上,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自言自語。

    「命運開過最殘忍的玩笑就是——」

    「偶爾讓平凡的人,看到觸不可及的夢想。」

    說到這裏,他忽然又竄起身,從茶几下抽出本子匆匆記下了這句話。

    想到什麼有點意思的東西就記下來,這也是小說作者的習慣了。

    寫下這句話後,李言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拋棄了這個身份。

    站起來,扔掉本子,拍拍臉,深呼吸。

    「吃飯,學習!」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