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滄海桑田

作品:《江湖煙雨行

    南朝,建康。

    自那日被不明身份殺手襲擊後,蘇慕遮等人便加快了腳步,不日便趕到了南朝都城建康。

    建康無外郭城,但其西有石頭城、西州城,北郊長江邊築白石壘,東北有鐘山,東有東府城,東南兩面又沿青溪和秦淮河立柵,設籬門,以此拱衛都城。

    蘇慕遮一行人自南籬門進城。此時正值清晨,和煦陽光驅散了深秋的霜寒,鄉下攤販用竹筐挑着野味家禽與連夜趕路的游商過客排隊緩緩進城。在他們之間夾雜一些佩刀執棒的俠客,滿是風霜的面龐,刻滿了江湖的痕跡。

    北府軍拱衛南朝都城。

    北府兵一身輕甲,外系紅色披風,在冬日裏鮮艷如火,他們不動如山地守在南籬門,凌厲目光不斷掃視着來往行人,也難怪這裏會秩序井然了。

    老奴呂直策馬在前,引着蘇慕遮一行人越過排隊人群向前走去。對由父親一手創建的北府軍,蘇慕遮興趣很濃,在馬上不斷打量,在隊伍被攔住後收回目光才發現,上前盤問眾人身份的北府軍驍騎都尉目光不住地盯着自己,心下不由地納罕。

    老奴伸手入懷,將蘇牧成手書取出,昂首說道:「琅琊,蘇家,二公子。」

    在蘇家一生為奴,呂直對於琅琊蘇家有着特殊的驕傲,尤其蘇氏兄弟完成復國大業後,他的驕傲更甚,對親手照顧長大的蘇慕遮身份恨不得天下皆知,然藥王谷皆閒雲野鶴之輩,對金錢名利看淡,現在卻是讓他尋到了趾高氣揚的機會。

    都尉接過手書查驗無誤後,驚訝地俯首拱手說道:「北府軍驍騎都尉孔垂見過二公子。」眾人聞言訝異,南朝皇室並無旁人,這蘇家二公子又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蘇慕遮示意免禮後,問道:「方才你為何盯着我?」

    「末將僭越。」都尉告罪一聲,道:「只因公子與王爺長相肖似,末將才忍不住看了幾眼。」

    蘇慕遮瞭然,想來這孔垂是見過蘇詞的。

    孔垂示意手下向上級稟報,原想蘇慕遮暫且在此休息待百官相迎,卻被蘇慕遮拒絕了:「久聞建康繁華盛名,今日定要親眼見識一番。」說罷,拱手與孔垂告別,領着眾人第一次邁入了這生旦淨末丑將紛紛登場的舞台。

    蘇慕遮一行人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後,南籬門外因孔垂一句「與王爺長相肖似」惹起的塵囂仍未停歇。南朝封王僅蘇詞一人,蘇慕遮的身份呼之欲出。然蘇詞民間名望甚高,茶館酒肆瓦舍勾欄間說唱編排其平生之事的演義話本詞曲不計其數,卻從未傳聞其有子嗣。

    「頭兒。」手下喚回憶往昔崢嶸歲月入神的孔垂,低聲問道:「剛過去的公子當真與王爺一模一樣?」

    「你小子不是因沒有見過王爺而一直引以為憾嗎?」孔垂狠狠地拍了下手下肩膀,說道:「的確一模一樣,只是少了些幾經風霜的痕跡罷了。」

    ……


    南籬門內是長干里,平民聚居之地。

    朝陽草樹,尋常巷陌,白牆黛瓦的民居擁擠在一起,逼仄的里巷縱橫交錯最終匯聚到主道上,每一處都延伸着南朝都城的喧鬧與繁華。白髮老叟坐在街頭飲茶,垂髫稚兒在馬前馬後嬉戲,嘴中不時傳唱着:「稻子青青,誰當獲者?婦與姑。丈夫何在,北擊胡。吏買馬,君具車,請為諸君鼓嚨胡。」

    蘇慕遮一行人沿主道北去,青石板與泥土路面不時地交替,沿街有米市、柴弄、布店、染坊、雜貨、剃頭、箍桶等店,以此拉開,兩邊是清一色槽門,連着排下去。清晨店鋪排門已經卸下,小二吆喝與招呼聲紛紛入耳,賣餛飩與炒銀杏果子的攤販蹲在路邊生起小火爐,扇出滾滾的白煙瀰漫在街頭。

    穿過長干里再往北,不遠便見到了秦淮河,秦淮風光,以燈船為最,然此時為白日,遊船畫舫正是歇息的時候,難以見到。

    在秦淮河南岸,碼頭繁華林立,上游下游的船隻來來往往,順流而下的山裏竹木薪炭以及山珍,與下游來的絲綢茶葉,每日在這裏匯聚,供給着建康居民的生活所需;秦淮河北岸,一直是個熱鬧的處所,陸白孫衛等名門望族聚居的烏衣巷便坐落於此,一律的粉牆黛瓦,彼此勾連,高低錯落着,泛着一股子的繁華富貴氣息。

    過了秦淮河,公羊子高先生的牛車停下來與蘇慕遮告別。他們要在都城停留數月,日後見面機會頗多,蘇慕遮因此並未挽留,約定安定下來再登門造訪後,他們便分道揚鑣了。蘇慕遮一行人沿御道繼續北行,途徑鹽市、太社、太廟,在百官府舍前停住了腳步。

    一身錦衣長袍,一把雕龍佩刀,蘇牧成騎在馬上昂首而立,目光如鋒,盯着眼前與仲父模樣酷似的白衣青年。

    在蘇牧成身後跟着一位青衣僧人,年紀約在而立之年,慈眉善目的面龐下掩着幾分憂思,此時正細細打量着蘇慕遮。蘇牧成出行只帶了青衣僧人與貼身護衛,可見這僧人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

    「仲父昔日送你去藥王谷時,你還在牙牙學語,轉眼卻已經長大成人了。」蘇牧成感慨說道。

    他比蘇慕遮年紀要大許多,當蘇慕遮還在襁褓中時,他已經是十六總角之年。

    蘇慕遮母親因難產而死,蘇慕遮生下來便體弱多病,琅琊名醫曾斷言蘇慕遮活不過孩提。萬般無奈之下,蘇詞將蘇慕遮送到了藥王谷。

    那次一別經年,再見時琅琊蘇家已是滄海桑田。

    蘇慕遮下馬,拱手說道:「臣弟來遲了。」

    「晚?一點也不晚。」蘇牧成下馬,笑道:「只要琅琊蘇家還有一脈尚存世間,昔日我等在戰場上便敢肆意拼殺,你的作用絲毫不遜色於其它。」

    蘇牧成說罷上前拍拍蘇慕遮肩膀,見他身體健壯,再無兒時病怏怏的樣子,心下甚慰,見蘇慕遮身後的漱玉,問道:「這位便是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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