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我們下個月結婚

作品:《名門摯愛之帝少的寵兒

    「沒錯,你用不起,以後也大概也沒機會用。」龍楚寒把名可拉了過來,不再給龍楚陽任何拿她來發泄的機會,盯着他淡淡道:「我已經帶她到東娛傳媒解了約,過來只是要跟你說一聲。」

    龍楚陽瞅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消息他還沒收到,下頭的人就已經知曉了,他們吱吱歪歪說名可不演女一號,他還以為他們只是猜測,不想事情竟是真的。

    回頭看了助理一眼,助理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才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一臉歉意:「抱歉,龍先生,手機沒電,關機了,接不到公司打來的電話。」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龍楚陽還真像將助手臭罵一頓,不過,這是在外頭,哪怕最近心情再差,在外頭的時候,他還是會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再看龍楚寒,見他臉色總算比之前好了不少,他的心情也才稍稍好了些。

    「有些話要和你說。」瞥了眼名可,他依然沉着臉道。

    龍楚寒看了名可一眼,名可立即道:「我要走了,也得去和劇組的夥伴們說一聲,湘湘也在,大叔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龍楚寒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機拿出來,讓留在車子裏等他們的白樺過來看着名可,他才和龍楚陽走進不遠處的休息室。

    至於名可,白樺沒過來之前,她已經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告別了起來。

    ……將休息室的門關上,龍楚陽回頭看着安靜站在一旁的大哥,立即沉聲道:「巫軍是什麼意思?不需要我去競爭正首的位置?是他的意思還是你的主意?」

    昨天晚上那老頭居然讓助手給了他一通電話,說什麼這次參加競選的事情不用他來參與,卻連一個解釋都沒有。

    是因為這次東陵的交易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他要把氣發泄在自己身上,還是說,根本就是他這位親兄長在從中作梗?

    「老哥,你說過不會管我的事,我和你從來都是河水不犯井水,你別逼我。」得不到龍楚寒的回應,他氣呼呼道。

    「怎麼?聽你的意思,我要是犯了你,你還得除了我不成?」龍楚寒連頭都沒回,只是安靜站在一旁,低頭看手機,偶爾,唇角還會有那麼點若隱若現的笑意。

    龍楚陽沒有回應,他倒也沒這麼想過,不管怎麼樣,兄弟就是兄弟,哪怕在商場甚至戰場上斗個你死我活,回到家裏還是親兄弟。

    他自然不會對老哥做什麼,但,這口氣他真的咽不下。

    為了當上特政正首,他已經做了那麼多的努力,怎麼可以讓那些心血就這樣白白浪費掉。

    「看來我上次和你說的話,回去之後你果然沒有好好想過。」

    「和我說的什麼話?」他怎麼不記得他有說過什麼重要的話,值得他回去之後花功夫去想的?

    再看一眼屏幕上名可那張笑着的小臉,龍楚寒才將相冊關閉,把手機收好。

    回頭看龍楚陽時,眼底已經多了幾分嚴肅和認真:「你是真的這麼想當正首,還是說,只是為了討好那老頭,最終的目的……是飛鷹?」

    龍楚陽張了張嘴,竟有點不敢迎視他的目光,他……心虛。

    「要了飛鷹,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龍楚寒又問道。

    龍楚陽依然別過臉,只是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飛鷹很快就會玩完,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龍楚陽立即應道,飛鷹這麼大的阻止,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挺,現在雖說是有了點內亂,但,正是這情況,對他這種有實力的人來說才是最好的時機。

    撥亂反正之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將飛鷹拿在手裏。

    巫軍老了,那老頭還能做什麼事情,現在這個天下,是屬於年輕人的。

    龍楚寒根本不願意跟他多解釋,光是看他現在這模樣,他就知道,這臭小子,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目前的他絕不會聽。

    「事情也許很快就會過去,我和你打個賭怎麼樣?」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道。

    「打什麼賭?」龍楚陽看着他。

    「三個月。」龍楚寒又忍不住將手機拿出來看了眼,其實進來不過幾分鐘,總覺得已經過了很久那般,他有點想出去了。

    那丫頭在外面還不知道在做什麼,見不到人,他有點不安心。

    瞅着龍楚陽,他長話短說:「我也想要飛鷹,比你更想,也比你想的時間更長。」

    「老哥……」

    「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三個月之內我不能將飛鷹拿下來,那麼以後,我幫你,傾盡我所能去幫你。」

    再看他一眼,他舉步往門口走去:「答應,那就安靜等三個月,如果不答應,那我們……就是敵人。」

    「我答應!」龍楚陽立即道,他很清楚自己老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言出必行,說了是敵人,那就一定是。

    雖然飛鷹他真的很想要,但,為了要飛鷹而和老哥當敵人,他還是沒辦法做到。

    「說好了就三個月。」

    「一言為定。」

    龍楚陽吁了一口氣,還是有那麼點無奈:「那……這三個月里,如果需要我,你只要開口說一聲,我也會幫你。」

    「好。」這次龍楚寒沒有拒絕,臉上也總算有了笑意。

    這點笑,還是讓龍楚陽感覺值了,三個月而已,老哥能做到,他替他高興,他要是做不到,那,這事他來替他完成。

    其實也不是真的那麼想要飛鷹,他就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要讓所有人知道,他一定都不比別人差,不管是南宮烈還是北冥夜,都一樣。

    龍楚寒走到門邊,正要將房門打開,不料,外頭莫名傳來一聲巨響,隨後,男人驚呼、女人尖叫的聲音立即響了起來。

    龍楚陽心頭一震,抬頭看門外,龍楚寒卻已經將房門打開,一個箭步跨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往拍攝基地狂奔。

    一路上,女孩子們整耳欲聾的尖叫聲沖天而響,不遠處那面臨時搭建起來,用來拍攝的牆壁,竟在一陣爆炸聲後,轟然崩塌。

    那裏,有一隊人馬已經開始了拍攝的工作……

    今天來劇組的人還真不少,剛剛就連司徒耀和楊思雨都來了,因為聽說了名可不演女一號,這會楊思雨也要來看看有沒有機會把女一號的角色給撈走嗎?

    消失幾天的人忽然出現,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只知道那片牆壁崩塌下來的時候,司徒耀那一隊人馬正好在那邊熟悉環境,打算開拍司徒耀飛檐走壁的一幕。

    這會大家都散開了,只是爆炸的聲音太巨大,牆壁倒塌下來的時候,被炸碎的磚塊以及沙石到處飛濺,大家害怕得四處奔跑,場面便徹底亂了。

    人群中,只見白樺也在四處尋找,龍楚寒心頭更慌,長腿一邁,便要向拍攝基地那邊衝過去。

    大家都在往這邊奔跑,他卻要衝去那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意的人被壓在倒塌下來的牆壁之下。

    白樺看到龍楚寒的身影也立即追了過去,龍楚寒放聲呼喚了起來:「可可,丫頭,你在哪裏?丫頭……」

    「大叔……」忽然,名可的聲音鑽入了他的耳膜。

    雖然距離有點遠,這聲音很輕微,但,龍楚寒卻也在第一時間聽到了,腳步一轉,迅速便追了過去。

    她站在離那面倒塌的牆壁不過十幾米的地方,一直盯着後面那排拍攝所用的房屋,想要追過去,又怕龍楚寒會為自己擔心,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龍楚寒的呼喚。

    「你跑這裏來做什麼?」龍楚寒跑到她跟前,一把將她拽了回來,怒道:「大家走在往安全的地方跑,你卻非要靠近這裏,不知道危險嗎?」

    「我不是。」名可有點焦急,又往那邊房屋看了一眼,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湘湘跑過去了,她到底看到了什麼?跑得這麼快,轉眼間就不見了影蹤,她想追都追不到。

    可是,看到她一副義無反顧衝過去的模樣,她卻忽然隱隱有一種了悟。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會讓着丫頭這麼瘋狂,那麼,那個人她也不難想像,可是,他不是受了傷,不是應該躲起來好好養傷嗎?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到底怎麼回事?」龍楚寒也注意到她的異樣,順着她的目光望那邊的房屋看了眼。

    名可卻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揪着他衣裳的手越收越緊,好一會才將他的頭拉了下來,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懷疑……我懷疑我看到慕子川,因為湘湘追過去了。」

    龍楚寒大掌一緊,竟二話不說,忽然摟住她便往劇組返回。

    名可還是忍不住回頭,龍楚寒卻道:「既然你懷疑是那個男人,那麼他也應該不會傷你的同學,這個時候你沒有必要追過去。」

    名可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剛才那事難道真的是慕子川做的?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倒也沒什麼,萬一他有同夥呢?

    還想回頭,龍楚寒卻已經將她的腦袋捧了回來,看了白樺一眼。

    白樺忙道:「我知道了,我去看看那邊的情形。」

    「大叔!」名可抬頭看着他,見他臉部線條越發冷硬,有什麼話她也只能咽回肚子裏。

    回到劇組那邊,才剛找個地方坐下來,那頭就已經有人高呼了起來:「司徒耀……司徒耀被壓在石堆里,快叫救護車,快!」

    司徒耀……一聽說是司徒耀,多少女孩子心裏緊張得要死,想要過去看,又怕那裏還藏了什麼炸彈之類的東西,分分鐘將自己炸個粉碎。

    那麼危險的地方,這種非常時刻,誰敢過去?

    龍楚寒已經讓白樺過去看了,自己也沒必要靠近。

    倒是龍楚陽和助手還有幾個看起來像保鏢之類的男人快步走了過去,去查看個究竟。

    他是老闆,劇組裏出了這種事情,他不去看,還有誰去?

    「大叔……」名可輕輕拽了拽龍楚寒的衣角,心裏還是很不安。

    慕子川出現,高牆忽然崩塌,司徒耀被壓在下頭,這一連串的事情應該都是有着關係的,可是,她想不懂慕子川為什麼要這樣做。

    「什麼都別問,回家再說。」龍楚寒揉了揉她的發。

    沒過多久白樺便拋了過來,在龍楚寒身旁輕聲道:「假的。」

    龍楚寒皺了下眉,卻搖了搖頭。

    白樺不再多說,安靜站在一旁。

    龍楚寒垂眸看着名可,柔聲道:「走吧,這裏不宜久留。」

    「可是,湘湘……」名可站了起來,往那排房屋的方向望去。

    湘湘還沒有回來,她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這裏的人,不會有人真正去關心她的,遇到危險,所有人跑得比鬼還快,有誰能去救她?

    龍楚寒知道她心裏不安,只好掃了白樺一眼。

    白樺點了點頭,看着名可道:「小姐,不用擔心,你同學的安危交給我,我會保護好她。」

    「不要為難……」名可頓了頓,才咬了咬唇,輕聲道:「不要為難他們。」

    「知道,小姐。」白樺一轉身,立即朝那排房屋走去。

    看着他走遠,名可一顆心還是沒辦法完全平靜下來,龍楚寒卻已經催促着要她離開了。

    倒是兩人剛站起來的時候,一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正快步向他們靠近。

    「龍大先生,原來你也來了,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走到他們面前的女人朗聲笑道。

    名可看了龍楚寒一眼,才看着楊思雨。

    龍楚寒也看着她,似有那麼點印象,只不過名字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她是楊思雨,和司徒耀一樣,是一位國際巨星。」名可提醒道。

    楊思雨沖她笑了笑,才又看着龍楚寒道:「龍大先生,我們在宴會上見過的,龍家我也去過幾回,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

    說罷,向龍楚寒伸出手,依然臉帶微笑。

    龍楚寒雖然不大想理會,但還是把手伸了出去,卻不想就在兩隻手快要握上的時候,名可忽然尖叫了起來:「大叔,危險!」

    聲音才剛落下,她已經一個箭步過去,用力往楊思雨身上撞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楊思雨手裏的短刀也在差點刺中龍楚寒之際,被撞得改了方向,只在他胸前險險划過。

    如果不是龍楚寒身手也夠了得,這一刀一定會傷到他。

    他回身,完全是條件反射的,掄起拳頭便往楊思雨面門招呼了過去。

    楊思雨腳步一錯,迅速躲開,那一刀傷不了他,竟反手捅向撞了她一把之後、好不容易才站穩的名可。

    名可知道那一刀正刺向自己,可是,她根本躲不過。

    楊思雨出手太快,這手法絕對是接受過多年訓練才能練就的,只是一個驚嚇,那一刀已經來到自己面前。

    可就在她拼了命想要躲開之際,忽然,身旁的人一掌劈了下來,手掌直直劈向楊思雨的手腕。

    楊思雨那一刀其實只是虛招,為的就是讓龍楚寒分神,果然,在龍楚寒那一掌劈下來的時候,她忽然刀鋒一轉,左手已經拿着另一把刀子,迅速往他胸口插去。

    「大叔!」眼見那一刀就要傷到龍楚寒,名可根本連想都不想,一咬牙便向他胸前撲了過去。

    所有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只是短短几秒之間,龍楚寒和楊思雨已經交手了幾個回合,而名可也已經是第二次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他。

    龍楚寒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刻心頭的滋味,其實楊思雨這一刀他是可以躲得過去的,可是,這丫頭的舉動卻徹底震驚了他。

    一點遲疑,刀口已經快要碰到名可的後背,他心頭一緊,只能抱緊她疾步後退。

    忽然,砰的一聲,一聲巨響響起。

    不知從哪裏響起的槍聲嚇壞了周圍所有的人,隨後便是女人一聲悶哼,手中的刀子頓時落在地上。

    可她只是在悶哼過後,便腳步一錯,迅速往一旁的小樹林撲去,轉眼不見了影蹤。

    隱身在暗處的雷也長腿一邁,大步追了過去,很快兩個人都跑得徹底沒了影。

    尖叫的聲音有響了起來,好一會才慢慢平靜下來,錯愕過後,一伙人立即圍了過來,要查看大龍先生和名可有沒有受傷。

    但,其實兩個人都完好無缺,傷的是剛才那個女殺手。

    地上還有點點血跡,顯然是從她被打中的右手上滴落下來的。

    楊思雨居然是殺手……誰也想不到堂堂一位國際巨星竟然殺人,她為什麼要殺大龍先生?又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下手?

    難道,那邊牆壁倒塌也和她有關嗎?

    眾人心裏都有着疑惑,已經有人悄悄報了警,但,當事人卻只是一直沉着臉,盯着被他擁在懷裏的女人,從頭到尾未曾說過半句話。

    直到手機響起,也直到電話那頭的雷告訴他人跑掉了,他才把電話掛斷,依然帶着一臉森寒的氣息,用力摟着名可的肩頭,和她一起往人群之外走去。

    名可知道他在生氣,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但,他氣成這樣,她哪裏還敢多說半句話?

    一直被他用力擁着,落在她肩頭的大掌不斷在收緊,她的肩頭也從剛開始的刺痛,到後來漸漸變得麻木了起來。

    那不知輕重的五指弄得她好疼,已經疼得快沒知覺了。

    龍楚寒沉着臉將車門打開,將她推了進去,自己特長腿一邁跨了進去,再砰地一聲將車門重重關上,由始至終,她還是不敢開口說半句話。

    因為龍楚寒的臉色實在陰沉得可怕,他的怒火也大到讓她完全不敢想像的地步。

    可她還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些什麼?他……是不是在懷疑她?

    但今天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刺殺,和她真的沒有半點關係……

    ……

    ……名可沒有看錯,肖湘之所以不要命地往這排屋子的方向跑來,就是因為她看到了那道熟悉到不管從哪個角度,她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來的身影。

    可她跑到木屋後,卻徹底失了他的影蹤,視線里再沒了那道身影,也不敢放聲去呼喚他,只能繼續找,不斷地找,不管他還在不在,她也要一直一直找下去。

    沒有,哪裏都沒有,每一間木屋裏里外外都找過,依然是沒有。

    但她不信,她不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才見到他,這麼快又要失去他的消息。

    她不信,所以她只能繼續找,不停地找,一定要找到為止。

    從那排木屋,一直找向遠處的小樹林,再要往前找去,忽然間,一股強風從身後拂過,再轉眼間,腰肢已經被人用力摟了過去。

    眼前一花,分明什麼都還看不清,只是被風迷了眼,再睜眼時,她已經藏身在一堆亂石的後方。

    不遠處,兩個人一前一後跑過,前頭那個明顯是個女人,等她再跑得近些,她立即就認出了她是誰。

    楊思雨!還是受了傷的楊思雨!她用力摁着自己的右腕,上頭有猩紅的血滴落,正匆匆跑來。

    肖湘兩眼一睜,差點就因為她手上那鮮紅的血而驚呼出聲,還是一隻大掌落在她唇上將她一張小嘴用力捂住,那些快要出口的聲音才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楊思雨分明是在逃命,匆匆跑來,迅速便又跑完,追在她身後的是個身穿黑色休閒服的男人,轉眼間也跑遠了。

    直到男人的腳步聲徹底遠離,那隻落在她唇上的大掌才緩緩鬆開,可她卻在他鬆手的那一刻,忽然用力將他的大掌握住,說什麼都不願放開。

    想要回頭,身後的男人卻啞聲道:「不許回頭。」

    肖湘閉了閉眼,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眼裏的淚已經忍不住滑了下來。

    她沒有回頭,哪怕一直一直很想再看看他,可她……不想讓他為難。

    慕子川確實為難,左肩上的槍傷剛才一不小心裂開,現在裏頭襯衫上一大片血跡,如果讓這丫頭看到,她一定會哭死。

    其實剛才早就應該離開的,卻因為知道她在人群中發了瘋一般追過來,他竟……有點捨不得離去。

    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思念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會,他想她,也已經想了無數個日夜,只是,從來沒有機會向她述說。

    更何況,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根本不能和她見面。

    龍楚寒真的有幾分無奈,明知道兩個人不應該見面,可這丫頭卻非要這樣跟過來,非要再一次闖入到他的生命里。

    如今小小的身子還在他懷中顫抖着,這份熟悉到心尖都會發疼的感覺,早已經將肩頭上那點痛蓋得一絲不剩。

    忍了好一會,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低頭向她湊了過去。

    沒有吻她,只是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一點一點聞着她身上讓他沉醉的幽香。

    迷戀她的味道,那份清香,一旦沾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一瞬間,衝動排山倒海而來,在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時候,他已經將女孩一把抱了起來,將她放在前頭巨石上,大掌落在她背上,依然不允許她回頭……

    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唇,很痛,身心都在痛,可哪怕再痛,至少這一刻他又真真切切地回到她的身邊,疼痛在告訴她,他真的回來了,真實地出現在她身旁,而不是虛假的夢境。

    男人肩頭的血依然在落下,滴落在她雪白的身子上,如同火紅的玫瑰在哭泣,美得淒涼,也美得絕望,那樣妖艷的美,竟讓他眼底蒙上了點點霧色。

    他已經忘了有多少年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心酸過。

    這個傻乎乎的女孩,明知道沒有結果,還要傻傻地追逐着他的腳步,那麼傻,傻得叫人捨不得放開,只想擁在懷裏,用力呵護一輩子。

    可他……總歸是要放開她……

    很短暫的一場風花雪月,等一切平靜下來之後,男人替她將身上衣服收拾好,將她輕輕擁在懷裏,卻始終是不願意讓她回頭。

    可她真的很想看看他,哪怕看一眼也好。

    「子川……」

    「不要說話。」在她回頭的那一刻,他再次伸出大掌,狠心將她的臉掰回去。

    肖湘喉間有些什麼東西在梗着,哽咽了下,聲音更為沙啞:「我只是……只想看看你,看一眼就好,求你。」

    「不許看。」慕子川還是冷聲打斷,回頭看着遠處那幾堆亂石,心裏有着嘆息,也是無奈。

    那人已經在亂石堆後等了好一會,他不能再耽擱了。

    深吸一口氣,剛才起身,懷裏的女孩卻一把握緊他的大掌,立即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告訴我,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你。」

    「不會再見,以後,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他想將大掌抽回,可她始終握得那麼緊,完全不願意放開。

    剛剛才和自己身心結合的男人,這時候已經在無情地說着永不相見的話,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可她一點都不怨他,她只怕以後真的再見不到他。

    他再用力,她還是緊緊握住,就是不放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男人才幽幽嘆息了一聲,對她有幾分無奈了起來:「見我……事件很危險的事,不要……」

    「告訴我,什麼時候才會再見。」她不聽,任何不再相見的話她都拒絕去聽,她只想知道,他們下一次見面會在什麼時候。

    如果來見她會給他帶來危險,那麼,她去找他也可以,讓她去找他,她一定可以躲開所有人的耳目,小心翼翼找到她的。

    「別那麼天真……」

    「告訴我……」

    「離開東陵之前。」他終於還是妥協了,其實可以用力將她推開,自己抽身離去,可是,終歸是不忍心。

    不想看到她哭,不想讓她難過,哪怕,註定了要哭泣難過……

    「離開東陵之前,我想辦法和你見面,但,不要找我,不要做傻事,要好好過日子,上學,工作,過自己該過的生活。要是照顧不好自己,我會生氣……」

    她只是一直一直點着頭,哪怕眼底有淚,笑意卻已經爬上了眉梢。

    有句話她忘了跟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又給他增加了負擔,對不起要讓他為難,可是,知道還能見面,喜悅的心情徹底滿漲,道歉的話,她已經說不出口了。

    男人走了,帶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和感情,如同他來的時候,走得如此悄無聲息。

    她只是眨了下眼眸,再睜眼時,已經找不到他的影蹤。

    空氣中還飄蕩着他濃烈的氣息,還有點點血腥味兒……

    血腥味!

    肖湘仿佛才清醒過來那般,霍地回頭,就在他剛才所待的位置,地上,一灘鮮紅的血,到現在還沒有乾涸……


    原來他一直不允許自己回頭,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看到他身上的傷,那是前天晚上那一場槍戰留下來的傷,還是剛才在對付司徒耀的時候弄傷的?

    她已經不想去問他為什麼要對付司徒耀,只要是他做的,她都相信一定不是壞事。

    他一定不是在做壞事,因為他是她的男人,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她男人做的事,一定是好事,一定是正義的。

    白樺終於還是從亂石堆里走了出來,慢悠悠走到她面前那堆亂石的前方,也給足了她時間去收拾自己。

    肖湘好一會才從亂石堆里走出來,睜着那雙還有點紅腫的眼眸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會給她電話,告訴她我沒事。」

    「我還是先送你回劇組,和大家待在一起吧,今天的影視城不太平。」白樺側身給她讓路,淡淡道。

    肖湘知道,他也不過是要回去給龍楚寒和名可一個交代,能做到這一步,至少說明龍楚寒真的很疼名可。

    多一個人疼她,總是好事。

    忍着身體的酸痛,她加快了步伐,大步往劇組團隊走去。

    大家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今天影視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除了必要的人得要留下來,其他人根本不允許繼續待在這裏。

    她也該走了。

    只是,走到那排木屋後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往剛才和慕子川在一起的地方望了好幾眼。

    短短一聚結束之後,接下來的日子又將是無窮無盡的等待,但,至少他說過他們還會見面,至少,她還有希望。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見不到他,她寧願死,她真的寧願死去……

    「肖湘小姐,龍先生還在等我。」身後的白樺再一次沉聲催促道。

    肖湘這才收斂好自己的心神,大步往前頭大夥所在的地方步去。

    結束了和肖湘短暫的通話,名可才將手機收起來,側頭,悄悄看一眼身旁的男人,他手肘撐在車門邊,長指托着自己的額角,正在閉目休息。

    雖然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但,那一身慎人的寒氣卻從頭到尾沒有散去過半分。

    她只是安靜看着他,真的不敢亂說話,因為,心裏很清楚直到現在他還在生氣,而且氣得不輕。

    她心裏也有點點不安,心虛,畢竟自己在他身邊也是有着目的,只是沒想到今天看到他有危險的時候,她竟連想都不想便不顧一切去救他,連自己的安危都顧不上。

    那完完全全是條件反射的,在她心裏原來真的已經把他當成家人了,看到家人有危險,她能不救嗎?

    救不了他是自己能力有限,她知道自己這一點做得不好,可是,至少她的心是好的,他為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以後她再加強鍛煉,把自己鍛煉好,行不行?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她還是忍不住輕喚了聲:「大叔。」

    龍楚寒沒有回應,連眼皮都未曾動一下,依然撐着自己的腦門,閉目養神。

    名可緊緊盯着他的臉,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輕聲道:「我知道你在氣我沒本事,以後我會想辦法提高自己的本領,不會再像今天那樣丟人,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你生氣的模樣真的很可怕。」

    「你還知道自己沒本事。」龍楚寒依然沒有睜眼,完全不看她,冷硬的臉龐沒有半分要松下來的跡象,只是冷冷一哼。

    這一哼弄得名可心裏莫名就委屈了起來,她是沒本事,可是,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她不像白樺,也不像那個忽然出現保護他們的男人,可以真真正正將他守護好,可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自己心裏也憋屈得很,見他不再理自己,她只好縮在一角,別過臉看窗外,也不看他。

    倒是在她轉身之後,龍楚寒才緩緩睜開眼眸,看着她纖細的背影。

    那麼弱小的傢伙,居然有膽子往那個女殺手刀口撞去,她是真的太笨,還是太天真?

    明知道沒本事,膽子還敢那麼大,是誰給她這種勇氣?

    這個時候竟還敢對他發脾氣。

    名可卻不是什麼對他發脾氣,只是真的覺得委屈。

    她自己差點被楊思雨捅死,其實她心裏也是慌的,直到現在,一想到那刀曾經對着自己胸口扎過來,差點刺進她的身體,她依然心有餘悸,依然慌得不行。

    可他沒有半句安慰人的話,反倒給她擺臉色,她就這麼不討他喜歡嗎?也不想想哪怕明知道他是飛鷹的人,她還是忍不住拿自己的性命去保護他……

    心裏是越想越委屈,委屈到最後,連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龍楚寒也只是安安靜靜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說過半句話。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靠近了這一方,直到車窗被敲響,龍楚寒才收回落在車門上的手臂,在裏頭輕輕敲了敲。

    白樺立即拿鑰匙將車門打開,開門之後,長腿一邁跨了上去,沒有立即將車子啟動,而是回頭看着龍楚寒輕聲道:「大少爺,剛才去檢查過了,確定那個男人是假的。」

    「叫人把他的底起得清清楚楚,看看是什麼時候被調包的。」龍楚寒沉聲道。

    名可雖然心裏有委屈,卻還是忍不住側頭看着前頭的白樺,一臉訝異:「你是說司徒耀是假的嗎?他被人調包……什麼意思?那……那楊思雨呢?」

    「楊思雨也是假的,那是個女殺手,大概是因為看到司徒耀出了事,知道她自己很快也會瞞不下去,所以,才會在今天抓緊最後一點機會對大少爺動手。」白樺說完,又悄悄看了龍楚寒一眼,沒看到他有責備的意思,他才鬆了一口氣。

    名可卻被他挑起了好奇心,也不理會一旁還在生氣的龍楚寒,靠了過去看着白樺問道:「她為什麼要對付大叔?她到底是什麼人?和大叔有仇嗎?」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說到這,白樺頓了頓,又悄悄看向龍楚寒。

    這眼神還是被名可捕捉到了,她臉色一沉,立即抱怨道:「有什麼話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回頭瞪向龍楚寒,抗議道:「你說過你會疼我,為什麼事情卻不願意讓我知道?什麼都瞞着我也叫疼我嗎?好歹我今天也見證了這場刺殺,我還是當事人。」

    「對,你是當事人,還是那個愚蠢到不知輕重,更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一旦開始責備,如同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洩口那般,龍楚寒臉色越來越沉,話語也越來越冷:「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人,你現在在救我還是害我?」

    「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經將她制服,你要幫我,事實上只是在拖我後腿,是誰讓你亂幫忙的?誰允許你自己朝那個殺手衝過去?我有說要需要你幫忙嗎?你為什麼不想想你的幫忙會不會給人帶來不便?你沒腦的嗎?」

    名可一直看着他,那雙大眼眸眨了眨,再眨了下。

    和他認識那麼久,除了那次他懷疑自己的時候對她發過火,甚至一不小心動過手,直到現在,還有什麼時候他曾經說過這麼重的話來罵她?

    她只是想救他而已,難道要她眼睜睜看着他被人捅死而不管嗎?她做不到,至於幫倒忙,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沒本事,可是,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

    「想哭?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從頭到尾你都是那個弱者,除了讓人去保護你,你自己可以保護什麼人?我只是讓你乖乖呆在我身邊,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保護?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女人,永遠都那麼讓人討厭!別以為你哭我就會可憐你,你再哭只會讓我覺得厭煩。」

    她用力咬着唇,用力把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再慢慢回過頭,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不再說話。

    不哭就不哭,她一點都不想哭,只是剛才一不小心沒忍住,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沙子入了眼,弄得雙眼那麼癢,才會莫名其妙酸澀了幾分,事實上她一點都不想哭。

    龍楚寒沒有再看名可,只是別過頭,安靜看着窗外的景致。

    白樺坐在前頭,簡直如坐針氈那般,整個人不安得很。

    其實,他能明白大少爺在氣什麼,可是,這種話說出來確實太傷人,哪怕再生氣也不能口不擇言,大少爺這次是真的氣瘋了。

    現在兩個人這樣,他到底該做什麼?

    倒是坐在後頭的龍楚寒瞅了他一眼,重重哼了哼:「還有事?」

    「沒有,這就走了。」白樺被他話語裏冰冷的氣息嚇了一跳,忙將車子啟動,一腳踩在油門上,什麼都不敢多想,趕緊駛出停車庫,往外頭駛去。

    大少爺現在正火大着呢,小姐又委屈得要死要活,兩個人心情都不好,沒準等會把全部的怒火都發泄在他身上,他這個時候哪裏還敢多說些什麼?一旦犯錯,自己定會遭殃。

    可是,有些時候不是說不想犯錯,就能保證自己完美不犯半點錯誤,這話對白樺來說實在太正確了。

    車子才在主幹道上開了會,身後的男人已經冷聲道:「開這麼慢,是我沒付你工錢,讓你吃不飽,手腳無力,還是我這車子的性能不好,速度上不去?要不要換我來開?」

    白樺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立即坐直了身子,一腳踩在油門上。

    那個完全沒有防備的女孩一下沒坐穩,咚的一聲,腦袋往一旁的窗戶撞了過去,她悶哼了一聲,伸手揉着腦門,一臉痛楚。

    那把低沉冰冷的男聲立即又響了起來:「看來是我給你待遇太好,把你吃得那麼撐以致精力過剩,今天晚飯不用吃了,自己把之前多餘的消化一下。」

    白樺頓時有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這不是嫌他開得慢才會加速的嗎?誰知道一不小心油門踩得太狠了些?

    他吁了一口氣,從後視鏡悄悄看了龍楚寒一眼,才輕聲道:「知道了,大少爺,晚飯不吃,讓以前吃的再消化消化。」

    龍楚寒只是冷冷一哼,便不再理他,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見她還在揉着自己的腦門,他有幾分衝動想要過去給她瞧瞧撞到哪裏,撞成什麼樣。

    可一想到她的愚蠢和不知死活,心裏的怒火又立即騰地燒了起來,最後,依然是硬生生別過頭去看着窗外的風景,不再看她。

    一個小時的車程好不容易才順利熬了過去,等車子停了下來的時候,白樺那件襯衫已經里里外外全濕透了。

    不是嫌他開得快,就是嫌他開得太慢,不是嫌他開得不穩,就是嫌他停車次數太多,可是,路上那麼多紅路燈,偶爾還碰上堵車,他能不停,繼續往前開嗎?

    雖然,明知道這些都是大少爺故意在找茬,以發泄自己心裏的怒火,可是,他真的委屈呀,好在這個過程總算是結束了。

    三人從車上下來,剛下車,名可的電話便響了起來,她把手機拿出來一看,便轉過身,將電話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北冥夜低沉的聲音:「是不是在影視城那邊出了事?有沒有受傷?誰在你身邊?」

    「我和大叔還有白樺在一起,沒事。」她淡淡回應,不想在龍楚寒面前表露太多情緒,只能冷着聲音道:「我還有事情要忙,沒什麼事就不要打電話給我了。」

    眼見龍楚寒和拿好東西的白樺已經走進電梯,她只能加快腳步,匆匆向他們追去:「我真的還有事,不跟你說了,再見。」

    「我們下個月結婚。」在她掛掉電話之前,北冥夜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日子媽已經定好了,回頭我再跟你詳談。但我最近沒什麼時間,選婚紗這種事情晚點再說,先通知你一下,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具體日期我還不知道,到時會通知你。」

    一連串的話說完之後,電話已經被他掛斷了,看着電話屏幕上顯示的通話已結束,名可一張臉徹底黑透了下來。

    結婚,下個月,具體日子還得要她等通知,她這是去參加人家的婚禮還是自己結婚?結個婚還要等通知,有像她這麼倒霉的新娘子嗎?可是,下個月……

    又看了電梯那邊一眼,她實在有點怕龍楚寒因為生氣而不等她,只能加快步伐,向他們追去。

    不過,後備廂里被塞滿了東西現在白樺手上提得滿滿當當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摁電梯,電梯門直到現在還敞開着,至少說明那傢伙還不至於不理會她。

    低垂頭顱走進電梯,再看一眼冷硬着身軀站在前頭的龍楚寒,想喊他一聲,可最終還是失了勇氣。

    罵她的話也實在太難聽了,哪怕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就不能照顧一下人家的心情嗎?早知道這樣,她就不去救他了。

    可那會根本就是條件反射的,她哪能想到,自己的行為根本不受控制,能怪她嗎?

    ……

    回去之後,龍楚寒便和白樺進了房間,沒理會跟在身後的人。

    至於秦未央讓名可帶回來的東西,白樺已經給她收拾好了,小心翼翼收在廚房裏,倒是一點都不馬虎。

    見沒有人理自己,名可無所事事的,只好回了房間。

    在外頭走了一圈,又擔驚受怕的,這會真的有點累了,往床上一躺,還以為自己心裏有那麼多事情會睡不着呢,不想才躺下去沒多久,居然就呼呼大睡了過去。

    至於另外一個房間裏,兩個男人倒不是故意不理會她,只是確實有事情在做。

    龍楚寒的筆記本上已經調出了些資料,白樺接完電話便立即看着他道:「大少爺,那個司徒耀在半年前已經消失了,只怕早已凶多吉少,至於現在這個司徒耀,確確實實是那天和慕子川一起去交易的『先生』。」

    龍楚寒沒說話,只是看着屏幕上的資料,一臉冷然。

    白樺還是忍不住道:「大少爺找了慕子川這樣一個幫手,確實很明智,大少爺給了他三天的時間,沒想到他一天之內就把事情給做完。」

    龍楚寒還是不理會他,只是,看資料的目光明顯凝滯了下。

    白樺已經習慣了自己在匯報工作的時候得不到他的回應,但他知道大少爺在聽着,他又繼續道:「至於那個楊思雨,真正的楊思雨應該是在一年前左右消失的,之前那麼多人一直查不到飛鷹來這裏那幾個重要的人物,是因為他們直接用了別人的身份。真正的司徒耀和楊思雨,他們的背景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龍楚寒終於有了回應,濃眉微挑了下,側頭看了他一眼:「楊思雨是四大殺手之下的雨?」

    聞言,白樺立即頷首道:「是,原來她私下和藍是情侶關係,只怕要刺殺大少爺的事情已經想了很久。今天大概是因為司徒耀出了事,她怕自己的身份很快也會被揭穿,臨走之前搏一把,只是沒想到雷居然在附近。」

    龍楚寒又不說話了,依然看着屏幕,沉默。

    現在四大殺手裏頭,藍死了,雨也露了面,雷是他自己人,還有一個海,這個海就連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聽命於巫軍,還是聽從另外一批人馬的。

    巫軍不是事事都對他放心,更加不可能把所有人的信息都透露給他,基本上他現在手裏的這些信息都是自己調查出來的。

    那麼,這個海到底是誰?

    「大少爺,現在司徒耀死了,飛鷹少了一位先生,另外三位先生裏頭有一個是我們自己人,一個早兩年已經死掉,但還有一個……」

    龍楚寒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這些事情他已經知道,再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白樺知道自己話多了,只好低垂頭顱,站在一旁。

    四位先生,兩位已死,一位是自己人,還有一位依然不知道聽命於何人,但有一點能確定的是,他不是大少爺的人。

    至於兩位少爺,大少爺是其中一位,那位二少爺又是誰?是男是女也都不清楚。

    大少爺進飛鷹這麼多年,直到現在很多事情依然弄不明白,飛鷹這個組織有多神秘可想而知。

    「還有事嗎?」龍楚寒指尖落在鼠標上,無意識地輕敲着。

    白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其實看得出大少爺心情不好,想說幾句話來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龍楚寒忽然收回落在鼠標上的手,擱在椅子把手上,側頭看着他:「有話就說。」

    白樺抿了下唇,終於還是鼓足勇氣道:「大少爺,剛才罵小姐的那些話語氣重了些。」

    「然後呢?」他挑了下眉,依然盯着他。

    白樺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安,這種被大少爺盯視的感覺,讓他莫名就感到脖子上陣陣寒風吹過。

    可是,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地步,不繼續說下去,說不準大少爺會更不高興。

    遲疑了下,他終於說道:「不管怎麼說,小姐也是為了你,那時候我距離太遠,想要回來相救根本來不及,可是,我卻看得清小姐的一舉一動。大少爺,你不要再生小姐的氣,我知道你在氣什麼,可是,你這樣罵她,會讓她覺得委屈。」

    「不自量力有什麼好委屈的?」

    「不管是不是不知量力,也是因為她心裏焦急,如果她不是因為太重視大少爺的安危,又怎麼會這樣?」白樺看着他,誠懇道:「剛才上車之後,我看得出小姐其實很害怕的,她一定沒有面臨過這種突發的危險場面,你該知道她從前只是個普通的學生,過的都是最平常的日子。」

    不知道自己的話會不會讓他生氣,他只能硬着頭皮繼續道:「她沒有作戰經驗,身手也不好,不能保護你是理所當然的事,可至少她有要保護你的心。而且,她自己也害怕,她在這麼害怕的情況下依然奮不顧身去救大少爺,足見她對大少爺的感情有多深。大少爺,你這樣罵她,我怕她會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

    龍楚寒沒說話,目光不知道落在何方。

    白樺深吸一口氣,才又繼續道:「大少爺,在這事上,我覺得你……你需要向她道歉。」

    天知道,要對大少爺說出這樣的話,得要耗費他大多的勇氣?可是,為着小姐剛才那委屈的目光,不說不行啊!

    不說,心裏不好受。

    龍楚寒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白樺頓時又感覺到鋒芒刺背,但,他還是慎重點頭道:「大少爺,這是我的想法,我認為你該道歉。」

    哪怕被大少爺責備,甚至被他罵一頓,或者懲罰他三天三夜不許吃喝,他也要把他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他不想看到小姐受委屈。

    從前他對小姐確實沒多少好感,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一個需要大少爺浪費精力去照顧去保護的女人,這種女人在大少爺身邊就是個包袱。

    可今天,看到她奮不顧身去救大少爺之後,忽然之間,他對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卻敬佩了起來,也徹底喜歡了起來。

    只要對大少爺好的,他都喜歡,更何況是一個寧願不要自己性命,也要保護大少爺的人。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要不要去做又是另一碼事,這世上真正關心大少爺的人並不多,他不想因為這一點誤會,讓大少爺錯過一個這麼好的家人。

    家人……有時候,就連真正的家人也不一定就能為他做到這份上。

    龍楚寒沒有責備他,也沒有懲罰他,只是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白樺還想勸的,可見他冷沉着一張臉,明顯不想再跟他多說,他無奈,只好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想正要開門的時候,身後卻傳來龍楚寒低沉的聲音:「晚飯……別吃太多,省得又吃撐。」

    白樺愣是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把這句話給理解透,猛地回頭看着他,龍楚寒卻已經繼續忙活了起來。

    白樺心裏一高興,眼底也蒙上了滿足的笑意,大少爺不生氣,還獎勵他了,至少今晚不用餓肚子了。

    別吃太多,總算是有口吃的!心裏一高興,連開門的聲音也不自覺弄得大了起來。

    龍楚寒立即沉了臉,回頭看着他,不悅道:「不知道她回房睡覺了嗎?是不是覺得吃太多,今晚沒必要吃了?」

    「不是,對不起,大少爺,不敢了,我……我這就去做事,大少爺需要我的話,隨時給我電話。」白樺點頭哈腰的,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再小心翼翼把房門關上,這次幾乎一點聲響都沒弄出來。

    直到他走了,龍楚寒依然盯着那扇房門,凝眸沉思。

    道歉,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只是,他還是不認同那丫頭的行為。

    不過,正如白樺所說,他罵人的語氣和態度是不是真的太惡劣了些?

    名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也似乎只是睡了一會,人就清醒過來了,醒來之後才發現她睡的可真是足夠的久,從午後一直睡到夜晚。

    房內亮着燈光,可她分明記得自己進來的時候還是午後,那會哪怕拉上窗簾,房內依然有那麼一點光亮,她沒有開燈,這燈是後來進來的人給她開的,是誰?

    她從床上爬了起來,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七點半,老天,她居然睡了好幾個小時,怎麼這麼能睡?簡直和一頭豬沒什麼區別。

    揉了揉眉角,正要從床上下來,房門卻忽然被人敲響了。

    「誰?」她看着那扇門,腦袋瓜還有幾分不清不醒的。

    外頭的人沒有回應,卻是直接推門而入。

    看到進來的人,名可立即一咬唇,滿心的委屈頓時又涌了上來。

    但她很快便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得很好,只是淡淡看着他,輕聲問道:「有事嗎?」

    「來喊你起來吃晚飯。」龍楚寒瞅了他一眼,忽然走到床邊,彎身給她把拖鞋取了過來,放在腳下。

    「還不願起來嗎?睡了小半天了。」抬頭看着她,他道。

    名可還有點暈乎乎的,從床上爬了下來,套上鞋子,再看從自己身邊站起來的男人,眨巴下眼眸:「你……」

    「我什麼?」龍楚寒瞅着她,一雙眼眸如此幽深,讓人完全看不透到底有什麼。

    名可沒有再問,只是丟了句「我先去洗漱」,便踩着拖鞋,進了浴室。

    外頭的人在她進了浴室之後,便打開了房門,離開了她的房間,到外頭去了。

    看着鏡子裏頭自己那張略有幾分蒼白的臉,名可還是有幾分反應不過來。

    他現在這樣算是什麼意思?不是在生她的氣,中午還那麼惡狠狠地罵她嗎?怎麼睡了一覺醒來,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是他自己冷靜下來,不想再生她氣了嗎?

    她無意識地拿過東西,刷牙,洗臉,匆匆收拾好一切,出門的時候,走過房道便看到龍楚寒坐在偏廳的餐桌旁,正在等着她。

    公寓不大,兩個廳也是連在一起的,只要走出大廳,裏頭有什麼人,他們在做什麼事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名可走了過去,看着桌上那碗還冒着熱氣的燕窩,眼底又多了幾分訝異。

    「泡的時間不長,所以,燉的時間稍長了些,我只是查了些方法,不知道燉出來效果怎麼樣,你先嘗嘗,不好的話以後改進。」龍楚寒把那碗燕窩推到她跟前,示意她坐下。

    名可乖乖聽話在他身旁坐下,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不甜,看起來頂多只是放了幾塊冰糖,冰糖燕窩除了燕窩和冰糖什麼都沒有,很清口,喝起來也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餓了,不知不覺間竟把整碗燕窩都喝了下去,好不好她也不懂,畢竟不是長期吃這個東西,對燕窩也沒多大研究。

    只是,吃起來,一顆心莫名就暖了。

    見她吃得這般愉快,龍楚寒眼底也多了幾分愉悅,總算沒白費心機。

    「為什麼忽然對我這麼好?」把勺子放下,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把最擦乾淨,名可側頭看着他,與其繼續不尷不尬下去,還不如把話挑明。

    龍楚寒揉了下眉角,笑得有點淡:「大概是想起來對你的態度太惡劣了點,想贖罪,只是不知道龍可兒小姐是不是願意接受我的道歉?」

    「我沒有聽到任何道歉的話。」她鼓起了腮幫子,明顯還有那麼點不高興。

    龍楚寒再次揉了下眉角,給女人道歉這種事還真的不怎麼習慣,不過,這丫頭明顯賴上他了,不道歉這事只怕不好過去。

    就說女人是不能寵的,現在果真把這小丫頭給寵壞了,不過,他為什麼就那麼喜歡她被寵壞掉的模樣?

    輕咳了聲,再垂眸看着她,他有點無奈:「非要把話說得那麼清楚嗎?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夠明白了。」

    「女人都是聽覺動物,我沒跟你說過嗎?」她卻始終不退讓。

    龍楚寒實在是無奈,自己寵出來的,責任自己來承擔,揉了下她的腦袋,他真拿她沒轍:「對不起,當時只是心裏太難受,一直在後怕,怕你當時會受傷,所以態度惡劣了些。龍小姐,原諒我好嗎?」

    她嘟噥起小嘴,又瞅了他一眼,才總算點了點頭。

    「不過,」龍楚寒臉色一正,雖然得到她的原諒,心裏是鬆了一口氣,但,有些事情還是得要跟她說清楚。

    「不用說了,我知道,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不自量力去救你,絕對不可以讓自己陷入到危險中,是不是?」

    她抿了下唇,其實這種話他不是第一個跟自己說,她也知道自己太衝動,可是,她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真的只是條件反射。

    又瞅他一眼,眼底始終還是有幾分委屈:「我要說那時候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舉動,你會相信嗎?」

    「相信。」這兩個字雖然說得很淡,可卻認真。

    就是因為心裏清楚,才會更加生氣,生氣之餘,更多的是不安和慌亂。

    這個小不點,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不需要她來保護自己,因為,他真的會害怕。

    名可又看了他一眼,忽然之間心裏暖暖的,心頭所有的氣悶也在瞬間散了去,僅存的一點點委屈在這一刻徹底沒了。

    在他身邊待得越久,自己便越是嬌氣了是不是?要是換了過去的自己,這點氣她也生不起來。

    她對龍楚寒的感情,已經到了連自己都把握不來的地步,就像對着那兩個姓北冥的男人一樣,看到他有危險,自己會奮不顧身。

    再這麼下去,將來怎麼辦?將來……

    不想再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收斂起不該有的心思,定定看着他。

    「我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將空碗推到一旁,她瞅着他認真道:「我不是個布娃娃,也不是你養的寵物,不可能見到這種事情心裏什麼想法都沒有。大叔,我不是三歲小孩,我有自己的思想……」

    既然有自己是思想,就不可能看到了還能假裝從未遇見過,他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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