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袁曉預想過很多荀曦的反應。畢竟他們殺掉的那個女人也是靖詭司的專員，再加上荀曦表現出的樣子，這讓袁曉覺得荀曦說不定就是為了尋找那個女人，所以才跑來這家鬼門客棧的。

    所以他才沒有隱瞞。

    不為別的，就是想要打擊荀曦的精神。因此開口的同時，他都已經編好自己虐殺那個女人的過程了。

    然而-----

    「殺了仁王？」

    「就憑你們？」

    -----話音落下，袁曉卻沒有在荀曦臉上看到他想像中的暴怒和憤恨，只看到了一副極度輕蔑的表情。

    「....你不相信？」

    袁曉見狀頓時眼角一抽：「那個女人雖然很厲害，但是她帶了兩個拖油瓶。為了保護那兩個拖油瓶，她的實力發揮不出三成。而且當時林承恩也還在，我們三人聯手，幹掉她並不是什麼難事。」

    「拉倒吧。」

    荀曦聞言搖了搖頭：「就憑你們的水平，仁王就算站在那裏給你們打一年，你們都不可能殺了她的。」

    「你....別太自信了。」

    荀曦那露骨的輕蔑讓袁曉忍不住緊咬牙關：「靈異不分強弱，再強的超凡者，照樣會有翻車的一天。」

    「確實。」荀曦聞言點了點頭：「靈異確實不分強弱，但是人有強弱。而且我已經看過你們的手段了，所以我可以斷定：你們殺不死仁王。還是老實交代吧，你們是怎麼在仁王手裏逃得性命的？」

    仁王的實力有多強？

    這麼說吧，即便是現在的荀曦，面對仁王也只有戰而勝之的把握，至於殺死仁王，則是根本不可能。

    畢竟她實在太肉了。

    當初在噩夢城，她可是以一己之力承受了整整十多萬人受到的靈異攻擊，結果事後跟個沒事人似的。

    光從這個角度來看，物理層面上的攻擊對她基本上是不管用的。想要殺了她，只能用精神層面的攻擊。但很顯然，無論是袁曉，已死的林承恩，還是教書匠，都沒有涉及精神領域的靈異能力。

    哪怕是教書匠的鬼遮眼。

    最多也就是遮蓋掉那些身體外的靈異，而仁王的轉移之心在她體內，壓根不在鬼遮眼的影響範圍內。

    所以不管怎麼看。

    他們都不可能殺了仁王。

    「.....夠了。」

    袁曉還想再說什麼，但教書匠卻伸手阻止了他：「後生，你說得對，那個女人確實不是我們能殺的。」

    「現在叫後生了？」

    荀曦眉毛一挑：「剛剛不是還叫我民間上來的雜種麼，師徒派，沒想到靖詭司的內部居然還有派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教書匠此刻似乎已經調整好了心態，古井無波地說道：「那個女人和我大戰了一場，最後我輸了，身體的狀態直接惡化。不過她也撞上了那個古代校尉，走投無路，應該被那個古代校尉殺了。」

    「稻草人和烏鴉呢？」無貌開口道。

    「你是說她的兩個隊友？」教書匠聞言瞥了眼無貌，沉聲道：「你們上來的時候不是已經看到了麼。」

    已經看到了？

    無貌聞言頓時一愣，而另一邊，荀曦則是迅速反應了過來：「你是說那個旗袍老闆娘.....還有店小二？」

    兩者都是一男一女。

    只有這個可能。

    「不錯。」

    教書匠點頭肯定了荀曦的猜測：「既然是客棧，那自然需要老闆娘和店小二。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把原來的幹掉了，結果引得客棧暴動。多虧了她們的出現，我們才能及時將這個漏洞給補上。」

    「可是臉和能力都不一樣.....」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教書匠解釋道：「重點並不在於他們是誰，而在於他們穿了什麼樣的衣服。」

    「老闆娘穿旗袍，店小二穿布衣。」

    「穿上衣服以後，他們原有的靈異就會被壓制，而衣服上的靈異則會被釋放，看上去自然就不同了。」

    「臉也是如此。」

    說到這裏，荀曦當即看了眼走廊。那個古代靖詭司校尉之前在上樓的時候，一劍腰斬了店小二，結果店小二被腰斬後卻沒有消散，而是流出了大量的鮮血....當時他就應該發現店小二是活人的。

    不過話雖如此。

    「就算是那把劍，也不可能殺死仁王。」荀曦目光一轉，旋即便看向了那個通往天字號樓層的階梯。

    這當然不是盲目的信任。

    而是根據證據做出的理性判斷。

    證據就是----

    「店小二沒死吧。」

    荀曦看向了走廊盡頭，卻見那原先被腰斬的店小二，還有滿地的血泊，不知何時竟是都恢復了原狀。

    「原來的店小二被他們殺死了。」

    「但這個店小二卻死不了。」

    「為什麼？」

    如果教書匠所言為真，店小二和老闆娘真的是稻草人和烏鴉，那他們身上無疑有着仁王的保護。而仁王的保護是絕對的，只要仁王沒有死，那他們就算是被千刀萬剮，最後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傷勢都會轉移到仁王身上。

    所以既然店小二無法被殺死不是客棧的規則，那就說明是仁王的靈異在運作，仁王本人也肯定沒事。

    從這個角度來看------

    「只有可能是上樓了。」

    荀曦得出結論後，便再度看向了教書匠和袁曉，旋即繼續質問道：「天字號的樓層裏面到底有什麼？」

    「我們憑什麼告訴你？」袁曉厲聲道。

    「憑什麼？」

    荀曦咧嘴一笑。而直到這時，教書匠和袁曉才發現，自己所處的走廊上不知何時竟是飄起了一層青色的火焰。緊接着，周圍的地板，房門，一切事物都開始坍塌，就像是一個崩潰的箱庭一般。

    而在坍塌的箱庭背後，則是露出了一個猩紅的城市。

    他們早就不在鬼門客棧里了，從始至終，他們都是在這座城市的街道上，在荀曦精心設計的佈景里。

    「佯攻麼！？」教書匠這才猛然驚醒。

    之前的慘白濃霧不過是掩護，荀曦真正的攻擊是和對付中年校尉一樣，將他們全部拉入了噩夢城中。

    結果他們卻生出了荀曦沒有使用靈異能力的錯覺。

    一步錯，步步錯。

    而如今落入噩夢城，一切就無可挽回了。

    「你要做什麼！」兩人驚怒道。

    「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荀曦冷笑一聲，沒有再和他們廢話，直接如法炮製，召喚育鬼中學的病人們出來將兩人痛毆了一頓。

    隨後荀曦便返回了現實。

    而現實中，教書匠和袁曉已經和中年校尉一樣，陷入了靜默狀態。只不過作為活人，他們的模樣稍微有點不雅觀，嘴巴微張，雙眼翻白，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落，看上去就像是兩個老年痴呆。

    「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到啦~！」

    與此同時，只見無貌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挽起袖子就走了上去：「隊長你別出手！我來幹掉他們！」

    「住手~」

    荀曦趕緊揮手攔住無貌，一臉痛心疾首地說道：「你看看你，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樣子像話麼？」

    「這兩位一個是靖詭司的老前輩。」

    「另一個還是水軍論壇的管理員。」

    「隨隨便便殺了，萬一人家背後有尋找殺人者的靈異手段，那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做人要學會善良！」

    無貌見狀趕忙低下頭，羞愧道：「隊長教訓的是，我太冒失了。」

    「知道錯了就好。」

    荀曦這才點了點頭：「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於是乎，只見無貌思考片刻後，指向不遠處的樓梯，低聲道：「那....我把他們都扔到天字號樓層上？」

    「孺子可教！」

    說到這裏，兩人又對視了一眼，隨後齊齊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而待在旁邊一直默默注視着他們的陳默，則是戰戰兢兢地往牆角縮了縮，然後眼睜睜看着荀曦和無貌將教書匠，袁曉，甚至還有那個中年校尉抬起，最後一股腦地扔進了通往天字號的樓梯里。

    －－－－－－題外話－－－－－－

    今天應該也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