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得遇明主

作品:《我真不想看見bug

    天命之眼!

    蘇言不停轉動着手中的天命珠,心中的激動之情難以言表。

    而陳思娣被他這麼盯着,心裏面也有些毛毛的,便趕緊轉過身去想要離開。

    「小姐且慢!老夫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

    蘇言哪裏肯就這麼輕易地讓陳思娣離開,急忙追上前去。

    「你個糟老頭子,想纏着本小姐做什麼?本小姐的相公可是唐仙君,不想惹禍上身的話, 就速速滾開。」

    陳思娣噘着小嘴,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一些。

    而蘇言卻是不依不饒,態度上更加恭敬地說道:「小姐不要誤會,老夫並非有什麼歹意。而是發現小姐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不知小姐自己可曾發覺呢?」

    「什麼眼睛不眼睛的, 我們每個人不都是了隻眼睛麼?你個老頭不要胡扯,本小姐的眼睛更靈動一點可愛一點, 有什麼錯?讓開!再不讓開, 本小姐可要喊護城長老來咯!」

    甩開蘇言後,陳思娣便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而蘇九卻是一臉疑惑不解的問道:「言伯,你剛才這是?那個小女孩,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麼?我見你一直在盯着她的眼睛看。」

    「是的!小九,老夫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金陵城當中,竟然如此藏龍臥虎。出了唐燦和胡炎之這兩個妖孽不說,隨便遇上的一個女孩,她竟然都能擁有傳說當中的天命之眼。」

    說着,蘇言將手中的天命珠展現在蘇九的面前,「我這一對天命珠的來歷,小九,你想必有所耳聞吧?」

    「是的!我聽父親說,這一對天命珠是言伯的師尊,晉升化神期後,在東海之濱,獵殺了一隻化神期的天命鰩後, 挖出了它的眼珠後煉製而成的。

    據說,在煉製的時候,還加入了九種可以預測未來的稀有植物,十八種具有預測天賦的妖獸金丹,經過七七四十九年,才最終煉製出來的。

    這一對天命珠,可以通過損耗自身的壽命,在茫茫的未來命運線當中,窺視出一線生機和氣運來。」

    從小蘇九就對這些寶物的來歷和傳說很感興趣,自然如數家珍一般地說了出來。

    「沒錯!我這一對天命珠,是後天煉製的,尚且都可以窺視未來,結合相應的功法,只要肯耗費足夠壽命生機,甚至可以精確的捕捉到矩離最近的一些機緣信息……」

    說到這裏,蘇言的表情又凝重了一些,問道,「那你知道,我這天命珠是模仿什麼煉製的麼?」

    「如此厲害的天命珠,還是模仿別的東西煉製的?難道說……就是剛剛那小女孩的眼睛?被言伯你稱為天命之眼的存在?」

    驚了!

    蘇九真沒想到,剛剛那般「調戲」自己的一個小女孩,竟然擁有如此寶貴珍奇的眼睛。

    「是的!老夫本以為,這天底下是絕對不可能再出現天命之眼的。卻沒想到,會在小小的金陵城中遇到……」

    蘇言說着有激動了起來,「根據有記載顯示,上一次天命之眼出現,還是在太古之時。有一妖族仙君,號稱【千里目】,可看世間萬物與機緣,趨利避害,尋找明主,無往而不利。

    只可惜,後來天命之眼就永久成為了傳說。我們人族當中,更是從來就沒聽說過有誰可以天生擁有天命之眼的。

    而剛剛那個小姑娘找到了你,並且還用開玩笑的語氣要為唐燦把關,說不定也是看到了你身上的機緣,定然和唐燦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真的麼?言伯,可是我和這個唐燦,還從來沒有見過面呢!」

    蘇九咬着薄唇,相當疑惑道。

    「八九不離十!我用天命珠來推演時,也隱隱感覺到了一層的關係。而剛剛那小姑娘出現的時候,天命珠便發生了劇烈的波動,才讓我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蘇言一邊說着,一邊帶着蘇九往城主府走去。

    不一會,在空中巡視的方德鋒便發現了,有一名修為高達元嬰九層的修士,正快速地往城主府的方向過去。

    他立刻從空中落了下來,攔在了蘇言和蘇九的面前。

    「站住!城主府重地,閒人免進!」

    方德鋒面如止水,絲毫不懼蘇言的元嬰九層修為。

    而蘇言也不敢放肆,拱手道:「在下崑崙仙門長老蘇言,攜掌門之女蘇九,前來拜見唐仙君,還望通報一聲!」

    「崑崙仙門?你們不是在極西之地麼?什麼時候跑到東土來了?仙君不在城中,你們看來要白走一趟了。」

    這些天,對於一些前來拜訪唐燦的仙門修士,方德鋒已然是見怪不怪了。

    但是傳說當中的崑崙仙門,還是足夠引起了他的興趣來。

    「仙君不在?當真是不湊巧了。」

    蘇言知道,像方德鋒的地位和修為,是沒有必要說謊的。

    若是唐燦真不想見他,直接說不見便是,無需這樣編造藉口。

    「是的!仙君受大梁皇帝邀請,前往京城,擔任太子少師之職。你們若是真心想要拜訪我家仙君,就一路朝北追去吧?仙君車隊慢,你們飛半天不到就追上。」

    感受到蘇言等人沒有歹意,加上對方又是崑崙掌門之女的身份,方德鋒便將唐燦一行的動向告訴了他。

    即便他不說,唐燦一路朝北的動靜也不會小,隨便一打聽,就能夠知道。

    「如此叨擾了,我們也正好前往大梁京城一趟。」

    拱手拜謝,蘇言便帶着蘇九離開了城主府,在城裏找了一間客棧暫時先歇了下來。

    「唐燦不在,言伯,那我們還不馬上追去?」

    蘇九這一顆好奇心被撩了起來,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馬上看到唐燦,見識見識這位傳說當中的仙君轉世。

    可是蘇言卻是擺了擺手,說道:「不急!小九,你好歹也是我們崑崙掌門之子,如此上趕着前去,豈不自降身價?且這金陵城的《水調歌頭》秘法,今日還有兩次機會,十日後又有三次機會。我們在此處再待上一段時間,也是無妨,到時候直接飛梁京城去拜訪唐燦便是。」

    嚯!

    原來剛增長了一萬點元神力的蘇言長老,心裏面也還是痒痒的,想着要是再來一兩次《水調歌頭》秘法,是不是還能漲個一兩萬元神力?

    那豈不是,突破化神就在咫尺了?

    然而……

    讓蘇長老失望的是,下午和晚上各一次的《水調歌頭》秘法當中,他的元神力非但沒有漲,還連續被扣了一次兩千多點,一次三千多點。

    早上賺的一萬點,現在就只剩下四千多點了。

    剛突破的元嬰九層,都還沒有穩上一天時間,便又馬上掉了下來。

    「言伯!怎麼……怎麼這《水調歌頭》秘法,還能減元神力的啊?我也被減了幾百點,現在就才賺幾十點。早知道,就……就不參加這後面兩次了。」

    也輸了兩次,蘇九噘着小嘴巴,非常不甘心地說道。

    「無礙!無礙!有得有失,這才是正常的天理嘛!不然每個人每一次都暴漲元神力,那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再等一等,十天以後,咱們肯定能漲回來的……」

    嘴上說得如此簡單和淡然,其實蘇言長老的內心着實是在滴血呀!

    那可是五千多點元神力的損失啊!

    早知道就趕緊追唐燦仙君去了,在這金陵城磨嘰什麼啊?

    好不容易漲的修為,又跌了,真是晦氣啊!

    不行!一定要等到下次的三次機會,只要漲回元嬰九層,就立馬離開,絕對不再留戀分毫。

    蘇言在心中狠狠地告誡了下自己,千萬不能沉迷在其中,只要賺回來就馬上離開。

    ……

    而另一邊,在陳府當中,陳思娣有些心有餘悸地跑了回來,卻被大姐陳思沐給逮住了。

    「思娣!你這個小妮子,外面修士那麼多,你亂跑什麼?擔心被人拐走了。」

    陳思沐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慌張的陳思娣,質問道,「你這慌裏慌張的做什麼?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哪……哪裏有?大姐,你能不能別成天盯着我,我就正常出門逛個街不行啊?外面的修士再多又怎麼樣?有方長老在天上巡視,這金陵城還是我仙君相公的地盤,誰敢在這裏放肆?」

    挺着小胸脯,陳思娣振振有詞地說道。

    「不害臊!還沒出閣呢!就相公長相公短的叫,人家唐燦可沒說一定會娶你的。」

    陳思沐笑着搖搖頭,她是真沒想到,自己才離開家沒多久,怎麼二妹就變得這麼機靈古怪了啊!

    「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死死纏住唐燦哥哥的。大姐你就別想了,你和唐燦哥哥沒有緣分,你的緣分在……東海之濱……在……咦?在海里呢!」

    陳思娣說到這裏,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趕緊閉上嘴巴。

    「什麼?東海之濱?還在海里?思娣,你說的什麼胡話,我……我我我的緣分怎麼會在海里?」

    瞪大了眼睛,陳思沐真的被二妹這一番話給驚到了。

    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說,自己的緣分,真的是嚴師兄麼?

    當初,自己筋脈盡斷,是嚴師兄用海里的鯊魚海獸的心臟和肉,幫助自己恢復了體質。

    可自從她再次拜進白長老門下那一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嚴師兄的人了。

    出島之前,她到處詢問有關嚴師兄的下落,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他突然有一天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有人說,這位嚴大師兄在海里發狂後被海獸給叼走了。

    還有人說,嚴大師兄跟隨來往的商船前往更遠的西方世界,尋找修復筋脈的方法去了。

    但是,陳思沐卻知道,嚴師兄的筋脈早就已經修復了,他真正的實力絕對不止是築基期,也許早就已經修煉出金丹來了。

    可,一直這麼隱藏實力的嚴師兄,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他又為什麼在幫了自己以後,便又悄然離開了蓬萊仙門呢?

    當初他說過的,在必要的時候,幫他做一些事情,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自己現在不過才鍊氣期,要築基恐怕再快都得幾年的時間,又有什麼能幫得上他的呢?

    但是……

    關於這些……

    自己回家以來可是隻字未提的,為什麼二妹卻好像很清楚的樣子。

    她立刻捉主想要逃走的陳思娣,逼問道:「快說!小妮子,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為什麼剛才要這麼說?」

    「啊啊?沒有啊!大姐,我就是隨口亂說的。你從蓬萊仙門回來的,那裏不是處於東海麼?以後你要嫁的肯定也是修仙者,說不定就是同門師兄弟,自然緣分就是在那邊了……」

    陳思娣趕緊胡謅了幾句。

    「那在大海里又是怎麼解釋?我才不相信你說的,你這小妮子從小一說謊,腳尖就在點地。趕緊老實交代!」

    陳思沐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妹妹有些與眾不同起來,身上一定藏有什麼秘密。

    「哪有?我……我真的是胡說的。信不信由你!你再欺負我,我就告訴爹爹去。」

    掙脫開來後,陳思娣就趕緊跑開了。

    「呼!真險!今天怎麼這麼不順啊?在路上先是被一個老頭逼問,回來又在大姐面前說漏了嘴……」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陳思娣兩手叉着腰,心有餘悸地說道。

    「不過,今天那根瘦竹竿,倒是真的和唐燦哥哥有所關係。哎呀!煩死了。她看起來就比我年長,那我豈不是……不能當大的了?哦不!我連老二也當不了,傻姑是老大……

    還有去了京城,唐燦哥哥長得那麼好看,肯定又有不少不要臉的臭妖精騷狐狸精要貼上來了。

    不行!我絕對不能放任不管,傻姑姐姐不在的話,就由我來守護唐燦哥哥吧!」

    發愁啊!

    陳思娣的小腦袋瓜一陣頭疼,但是她的雙目,卻透露出一股難得的清明。

    下了很大的決心,陳思娣便趕緊收拾了一些細軟衣物,然後偷偷地溜出了府。

    ……

    再說回唐燦這邊,由城主府的嚮導帶着,很快就來到了陳家村所在。

    果然……

    如同唐燦預料的那般,還沒到陳家村,遠遠地就聽到了一陣陣悽慘的嗩吶聲了。

    「大公子!真的死人了。」

    阮塵封皺了皺眉頭,他從小也是在田間長大的,家庭不富裕,甚至小時候就經歷過這種家人被豪紳逼死的場景。

    所以,當一切真的按照唐燦的推測在發生,阮塵封第一時間攥緊了拳頭,看向那城主府的嚮導也沒什麼好臉色。

    「恩!先不要下定論,進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唐燦順着嗩吶聲,來到了村口,果然有兩具棺材放在那,裏面躺着的正是昨天自己接見的村長老陳頭和那個年輕人。

    「唐仙君,真是對不住,讓您遇到了這麼晦氣的事。」

    房家的嚮導急忙道歉,「要不,我們先回城去,這陳家村等過兩天再來?」

    「你什麼意思?是想等幾天,你們將證據都給徹底毀滅了以後,才敢讓我們來吧?」

    阮塵封非常不客氣地揪着嚮導的領子,義憤填膺地說道。

    「阮護衛,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村里發生這樣的事,和我們房家可沒關係。你不要血口噴人,相信仙君法眼,肯定能夠看清真相的。」

    房家的嚮導抖了抖衣服,正色地說道。

    唐燦卻是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裏面。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次他來,那些村民們明顯一個個都面露懼色,並不像昨天那樣哭着喊着要唐燦主持公道什麼的。

    甚至,連一位敢和唐燦說話的村民都沒有,唐燦只要靠近,那些人就立刻遠遠地走開。

    「你們怕什麼啊?我家公子是轉世仙君,是為你們討公道的呀!昨天不是說了麼?讓你們去縣衙報官,你們怎麼不去?不要怕被威脅,他們敢公然殺人滅口,我家公子和他們沒完的。」

    阮塵封在一旁看得着急,他是太清楚這些百姓們的思想了。

    當初他們村也是發生了類似的事,鄉紳和地方官員勾結起來,謀財害命,最終有人告御狀,驚動了朝廷,派下了欽差大臣調查此案。

    結果在調查取證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人都目睹了當時的慘案,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做證。

    最後,這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欽差大臣象徵性地處理了幾個家奴後,便回到京城大書特書自己的斷案傳奇了。

    而真正為惡的那一族豪紳,卻屁事沒有,繼續日復一日的在鄉里欺男霸女,根本沒有人再敢報官伸冤了。

    當時的阮塵封還是個九歲的孩童,他非常想要站出來,在欽差大人的面前痛斥鄉紳的惡行。

    然而,卻被他的母親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母親哭着告訴他,一旦他這麼做了,一家人就別想活了。

    唉!

    那一幕,和現在何其相似,阮塵封越看越痛心,他直接揪過一名老農,把他帶到唐燦的面前,說道:「你不要怕!有什麼冤屈,都說出來,我們替你做主。」

    「沒……沒有冤屈!仙君大人,小……小人真的沒有冤屈,我……我不想死!小人不想死啊!」

    老頭口不擇言,慌亂得一批,一個勁的跪下給唐燦口頭認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昨天還不是攔下本仙君的車隊,要幫你們要回田產的麼?今天怎麼就沒這事了?


    谷釧

    你知不知道,這樣是在戲耍本仙君,該當何罪?」

    唐燦知道,對於這些鄉野之民,威比柔更有效果。

    果然,他這麼一嚇,地上的老農都快要哭出來了,急忙喊道:「仙君大人!我們知道錯了,那些地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昨天……昨天村長兩人,就是……就是畏罪自殺的。」

    「對對對……仙君大人千萬不要降罪給我們村。我們都知道錯了……」

    「死村長兩個已經夠了,仙君大人開恩,饒了我們吧!」

    「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

    「不要殺我啊!仙君大人,我們知錯了……」

    ……

    一時之間,整個村落的村民們,全都跪下來磕頭認錯了起來。

    「起來!你們認什麼錯啊?你們有什麼錯?我們是來給你們主持公道的,而不是來怪罪你們的,你們怕什麼啊!」

    阮塵封見到這一幕,真的是頭皮發麻,心裏面更是憋屈得不行。

    他實在是想不到,這些鄉紳土豪們,竟然將村民們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可旁邊的嚮導又在極力撇清關係,說道:「唐仙君,這些和我們房家一脈真的沒關係。是這些村民們咎由自取的……」

    「你說什麼?你們還真的是要惡人先告狀嗎?」

    阮塵封真想一拳將這嚮導的牙給打掉,但是唐燦卻攔住了他,淡淡地說道:「阮護衛,他沒說謊,應該這事和他們沒關係。」

    是的!

    唐燦一直用靈識在觀察這些村民和嚮導,他們全都是普通凡人,說沒說謊,心跳和心神都藏不住。

    就像昨天唐燦和村長老陳頭對話時,就發現了他並沒有完全說實話一般。

    而今天不管是那些村民,還是房家的嚮導,都沒有說謊,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相信,房城主不會隨隨便便派一個人來給我們當嚮導的。」

    唐燦知道,從那些說話都不利索的村民那,很難找到突破口,還不如從這個嚮導着手。

    「仙君明鑑,我口說無憑,可隨便找一個村民來問問,這兩人是怎麼死的。」

    嚮導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

    唐燦又叫來那個老農,問道,「你剛口口聲聲說的,這兩人是因我而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村長昨日回來之後,就……就和我們說,我們欺騙了仙君,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仙君會來索命的……結果……結果早上起來,他們二人就……就死了。這不就是……就是仙君來索命了?」

    老農顫顫巍巍地說道,唐燦倒是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一個什麼道理?怎麼死人的鍋,到了自己的頭上了啊?

    難道說,真的不是房家的人來滅口的?

    也對!

    房家嚮導如此有底氣的帶自己過來,自然不太可能是他們做的。

    那究竟,這兩人是怎麼死的呢?

    這時,又有一名村民站了起來,說道:「仙君,我……我知道村長是怎麼死的,昨天夜裏,我路過村長家的時候,看到他自己吞服了一粒毒藥……想必另一個人,也是自己服毒了吧?」

    「服毒?自殺的?」

    唐燦剛才也用靈識檢查了一下屍體,的確是符合毒發身亡的症狀。

    可這就更說不通了,這兩人帶領着村民們來向自己告狀伸冤,結果自己都答應了,兩人回去後卻服毒自殺了?

    自殺之前,還把鍋甩到了自己的頭上來,簡直是豈有此理啊!

    背後,是什麼人在指使着啊?

    難道不是房家的人麼?如果是他們這麼做,有什麼目的啊?

    今天自己要是不管這事,徑直離開元豐城,他們豈不是做了個寂寞?

    等等!

    剛剛這些人說了,是因為欺騙自己,才會引來自己可能的報復索命的。

    看來……

    這些人在田地的問題上,的確是有隱情。

    「到了這種時候,你們和房家田產究竟是什麼恩怨,都給我細細道來,不許再藏着揶着了。」

    唐燦不怒自威,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質問道。

    「仙君大人明鑑,這些田產的的確確是我們祖祖輩輩耕種了上百年了,而且每年的產出都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生活來源。

    但是……這些田產卻是一直屬於房家一脈的……」

    年輕人徐徐道來之後,唐燦才算徹底弄明白了。

    這陳家村的所有田產,所有權上都是房家一脈的,田契什麼的都在房家手中。

    之所以,能夠給陳家村的村民們免費耕種上百年,那是因為房家之前的一位先祖,見幾戶陳姓流民無家可歸,便大發慈悲將這些田產免費給他們耕種,讓他們陳姓一脈,能夠在這裏安家落戶下來。

    可上百年過去了,陳家村發展到了數百人規模,不僅是當初房家給的幾十畝免費耕種的田產,連帶着後面大片的房家田產,也被陳家人一點一點的霸去耕種。

    房家在元豐城的口碑很好,算是為富又仁的存在,反正就那麼一點田產,田契也還在手上,對於這些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直到前不久,房家一個支脈分到了這片田產,就不願意免費給陳家村的人免費耕種了,所以便派人來通知,限時要收回這些田產。

    陳家村的村民們百年來都是靠這些田產過活,早就在心中佔為己有,哪裏還肯還回去,便紛紛跑去縣衙報官。

    然而,縣令也是講究證據田契的,對於這有爭議的所有田產,陳家村的村民拿不出任何一張田契,但房家支脈卻能拿出一摞的田契。

    自然而然,縣令就將這些田產判給了房家支脈,還將企圖擾亂公堂的村民們給趕了出去。

    之後,才是房家支脈主事人說出了「仙君下凡,才把地給你們」之類的話,然後才是村長老陳頭帶着村民們攔下唐燦的車隊,要求伸冤……

    「這……這些地原來就是房家的?」

    護衛阮塵封在一旁聽了,都有些發懵。

    一直以來他認為的弱勢群體村民們,竟然反而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而他堅定認為是為富不仁的房家,反而是整個元豐城有口皆碑的為善之家?

    但是,現實卻又是,如果房家堅持要拿回屬於他們的田產,那麼陳家村的村民們,生計肯定是要成問題的。

    這這這……

    這事情怎麼會鬧成這樣的啊?

    那兩人的死,恐怕也是畏懼仙君威能,不敢第二天去報官,擔心真相敗露的吧?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一開始的時候,又怎麼敢帶着全村的村民們,來攔唐燦的車隊呢?

    阮塵封很疑惑,想不通。

    唐燦同樣也很不解,看着這些瑟瑟發抖害怕自己怪罪的村民們,他的心中也是思緒萬千。

    「大公子!這些刁民真的是太可惡了。連我們都給他們騙了,還想把我們當槍使。如果我們真的幫他們向房家去討公道,結果房家把田契拿了出來,最後丟臉丟大發的就是我們了……」

    原本同情村民們的阮塵封,此時也是咬牙切齒起來。

    他可以預想到,若不是老陳頭二人心虛服毒自殺,村民們今日在他們二人帶領下去縣衙大官司。

    那麼極有可能,在縣衙的公堂上,就會鬧出巨大的笑話來。

    最後對於唐燦的仙君威名,絕對是有損的,甚至還會讓唐燦騎虎難下,不得不當場幫這些村民們另外找一個生計。

    「該罰!大公子,這些刁民用心險惡,貪婪無比。就該報官把他們都抓起來吃牢飯。」

    作為唐燦的護衛,阮塵封當然要維護唐燦的威嚴和權益了。

    他身上的大宗師氣息威壓毫不客氣地釋放了出來,頓時就震得那些村民們更是屁滾尿流起來。

    「仙君饒命!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不是有意想要利用仙君的……」

    「是我們貪心,想要一直霸佔着田產。可現在也死了兩個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

    「求仙君大人給我們一條活路啊!沒有了這些田產,我們全家老小都得餓死。與其這樣,仙君大人不如將我們全的抓去坐牢好了,至少還管一口牢飯。」

    「仙君大人家財萬貫,隨便手指頭露一點,就夠我們幾輩子吃喝不愁的了。求仙君大人賞賜,我們不要房家的田產了。」

    「對對對!我們的這點要求,對於仙君大人來說,根本不是問題。仙君大人大恩,我們子子孫孫一定銘記於心。」

    「哎呀!活不下去了……仙君大人,我們全家都靠這十幾畝田活着,沒了這些田,我們不如死了算了……」

    ……

    這些村民們,從開始的恐懼求情,到後面竟然又開始貪婪地向唐燦祈求和賞賜和幫助。

    按理來說,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後,唐燦發現被這些農民耍了,應該要大發雷霆,狠狠地處罰他們的才對。

    可看到他們的可惡和無知,還有那不知廉恥的貪婪,卻又怎麼也發不起火來。

    甚至,唐燦還得頭疼他們的生計問題,要給他們找一條活路才行啊!

    這些田產是房家的,還白給你們陳姓人耕種了上百年,於情於理,唐燦也可能要求房家將這些田產送給這些村民們。

    如果唐燦這麼做了,豈不是對房家人極大的不公?

    那……

    唐燦想着,自己花錢買下這些田產,然後再轉送給陳家村的村民呢?

    或者像他們祈求的那樣,隨便從儲物袋裏給他們一點金銀財寶,也足夠他們另外去購置家產田地了。

    但這樣做的話……

    似乎,也不可取。

    憑什麼呢?

    陳家村的這些村民們,雖然沒了生計可憐,但那副無知和貪婪的嘴臉更加可惡,憑什麼白得這些田產呢?

    難道天底下的道理不是道理,而是誰可憐誰活不下去誰弱誰就最有理了麼?

    雖然這些錢財對唐燦來說,絕對是九牛一毛,但他如果開了這個口這麼做了,那他的處事原則也就變了。

    一旦習慣於這種直接拿金錢開道去解決麻煩的事情,而置事物本身的規則和道理於不顧的話,反而會引來後面更多更大的麻煩。

    「直接給他們錢糧,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方法。但這樣治標不治本,他們甚至他們的後代會一直認為,靠着這種向強者乞求的方式,可以免費無償的獲得生存的資源。

    就像是百年前房家人收留陳家人一樣,百年過後,陳家人依舊覺得霸佔這些田產是理所應當的。

    如此的方法來救他們,不亞於害了他們……」

    這件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唐燦在腦海當中思索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放棄給這些村民們錢糧,甚至不打算替他們直接解決問題。

    他讓阮塵封將所有的村民召集了過來,正色說道:「天地運轉,萬物為公。百年前房家先祖收留了你們陳家先祖,避免了你們先祖流落客死。

    但百年之後,你們不思房家一脈之恩,反而恩將仇報,想要永久霸佔房家更多的田產。

    如果人人都像你們一般,那天底下之人,誰人還敢行善施恩?

    他人施恩,想的是可以福澤子孫,積累善緣。而向你們這樣的人施恩,卻反而延禍子孫,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呢?

    如今,你們生計成了問題,本仙君倘若大手一揮,賜予你們錢財寶物,自然可以一生無憂,安樂富足。

    但這便又再現了百年前的那場施恩,你們的子孫後代,也會再次習慣於向強者乞求,以弱者的姿態去乞討生存的資源,永遠喪失了自立自強的脊樑。

    你們覺得,這樣的施恩,是你們真正想要的麼?

    現在,本仙君命爾等,舉族遷移,以流民的身份,可遷往本仙君所管轄的金陵城。

    一切按照正常的流民程序,你們可和其他流民一個待遇,在金陵城安家落戶。

    那裏有可以培養你們自立自強的土壤,到了那裏,會給你們安排荒地開墾,前幾年可能困難一些,但只要開墾出來的田地,就是永久屬於你們自己的,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你們也要告誡你們子孫,自立自強才是祖宗傳下來最偉大的財富。靠向強者搖尾乞憐,永遠不是正確的生存之道,還要知道知恩圖報,你們走值錢,本仙君希望你們可以到房家一脈去真誠懺悔道歉……」

    ……

    一番教誨和安排下來,唐燦頓覺自己的念頭通達無比。

    困擾自己兩天的難題和迷局,就這樣完美的解決了。

    房家一脈的正當權益得到了維護,陳家村的村民們,有了好的安排和去處,這也沒有違反唐燦自己的原則。

    將來這一段佳話在陳家子孫當中代代相傳下去,也是一種福澤,讓他們從小就知道,做人要自立自強才是硬道理。

    「感謝仙君教誨!我等不敢違背……」

    「太好了!雖然離開了這一片家園,但是能夠到仙君管轄的城池去,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仙君說得對!如果我們這一代代人都習慣於霸佔不屬於自己的田產,那子孫後代能學到什麼好呢?」

    「我們的生計,應該寄托在自己勤勞的雙手上,而不是別人的施捨。憑什麼我有手有腳,會活不下去?」

    「走!鄉親們,到仙君的金陵城去。開墾荒田,墾下來的都是我們自己的。」

    「房家人對我們陳家有恩啊!當年若不是他們先祖收留,陳家祖宗早就餓死凍死了,哪裏還有我們這些不肖子孫啊?」

    「對!霸佔了人家田產上百年了,我們早就應該還給人家了。想要田產,我們就靠自己去開墾,難就難我們這一輩,後代就享福了……」

    「仙君說的話,每一個字我都記住了。以後告訴我們的子孫後代,要自立自強,用自己的雙手創造美好的生活……」

    ……

    在唐燦振聾發聵的教誨聲中,不少村民們從害怕到不理解,再到深感認同,身上的氣質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唐燦自己可能沒有發覺,但他身上的元神力加持,還有五禽聖體的影響,都讓他的一言一行對普通人有莫大的威嚴和作用。

    更重要的是,唐燦自己的腦海當中,藉此疏理好了思緒和行為準則。

    也是唐燦真正的融入了這個玄幻世界,將這裏的每一個百姓,每一個村民,都當作了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會為他們的生計做考慮,會為他們的子孫後代做考慮。

    不再將他們當做生死都無關緊要的npc,像剛穿越過來那種,讓全城百姓都感染毒氣的事情,此時的唐燦恐怕是做不出來了。

    在一旁全程觀看的那名房家嚮導,整個人也激動得顫抖了起來。

    「王化之民!王化之民啊!唐仙君是真的做到了,連這些執拗的村民野夫,都能夠得沐王化……真主!真君!真是真龍天子,是……是我們房家一直等待的明主啊!」

    說着,房姓嚮導就噗嗵一下給唐燦跪了下來,痛哭流涕地叫道:「主公啊!大唐滅亡數萬年了,凌煙閣房氏一族一直在守着等着,終於今天得遇明主,等到了主公歸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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