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山，鼓樓區，靠近林業大學旁邊有一個國展中心。

    這裏常年承接車展、漫展一類的大型活動。

    舒柔把其中一個大廳租下來了，用於接下來的交流會所用。

    這座大廳非常的大，如果是一場交流會一場交流會的舉辦，簡直就是對這片空間的浪費。

    不過陳陽也交代了，場地方面不能太小氣。

    怎麼說，陳陽現在也是江南道協的會長。

    而且這交流會，也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就是兩個道觀之間的交流會。

    不過也還是要提前先向道協報備。

    而現在，陳陽直接把江南當成一個整體。

    不管誰來挑戰，挑戰哪一個道觀，都得在這裏。

    「你們要租多久？」

    「暫定一個月。」

    「一個月？」場地負責人驚訝道：「這麼久？」

    「嗯。」

    「一個月的話，可不便宜啊。」負責人道：「你們確定是要租一個月？」

    「確定。」

    「你們租這麼大的地方，還租這麼久，是打算幹什麼？」

    「交流會。」

    「交流會？」負責人頓時警惕起來：「什麼類型的交流會？」

    「江南道教協會的內部交流會。」

    「啊？」負責人一臉懵逼。

    道教協會？

    這是啥啊？

    舒柔耐心的跟他解釋，結果負責人聽了半天后，說道：「這事兒，我做不了主。」

    舒柔道：「那麻煩你找一位能做主的。」

    「你等等，我打個電話。」

    負責人跑到邊上，開始打電話：「她們是道教協會的，說是要舉辦交流會……對，就是交流會……我也不知道交流什麼，她沒說……那，不租？行吧，還是不租吧，聽上去怪怪的，我也覺得有點不靠譜。」

    掛了電話，負責人走回來，咳嗽一聲道：「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才知道，這裏已經租出去了。」

    舒柔皺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吳總，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麼不租給我們嗎？」

    吳總道：「不是不租，是真的租出去……」

    「行，我知道了。」舒柔打斷他，拿出手機，當着他的面撥通一個電話。

    她也沒想到，只是租個場地，竟然也能受到阻礙。

    關鍵是，她都不清楚，對方為什麼不租。

    自己一租就是一個月，不管從哪方面看，對方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喂，崔同志，有點事情麻煩你。」

    舒柔簡單說了幾句，崔光輝道：「我幫你問一下。」

    掛了電話後，舒柔道：「我在這裏站一會兒，不影響吧？」

    「不影響。」吳總心裏也有點打鼓。

    這兩個女人，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平常也愛逛夜總會，但說實話，沒碰見過質量這麼高的。

    呸。

    拿夜總會的女人和她們比，這比的了嗎？

    他心裏好奇，這兩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他不敢租，主要是因為對方說的這個什麼道教協會，聽上去實在是太像那啥了……

    和諧社會，萬一搞出點什麼東西來，他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大約十分鐘左右。

    吳總的手機響了，是大領導打來的。

    一通電話接下來，吳總心中驚訝極了。

    大領導讓他不要刁難對方，對方要租，就讓他們租，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吳總這下是真的驚訝了，這個女人，能量真的很大。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一通電話下去，就全部搞定了。

    有了崔光輝的介入，事情的確順利許多。

    租售協議簽好後，吳總道：「舒總，中午了，我做個東，請兩位一起吃飯吧。」

    舒柔道：「謝謝吳總好意，我們還有事情，下次吧。」

    「那行。」

    吳總走後，舒柔卻沒走。

    她們繞着偌大的展廳走着。

    她手裏還有一堆事情要做。

    比如武台，座椅等等。

    「方真人，交流會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會議？」舒柔好奇的問道。

    她從未參與過這種類型的交流會，對此一竅不通。

    「以前只是單純的交流，若在修道上遇見了什麼屏障，彼此相互交流，印證。」

    「現在呢？」

    「現在，變味了。」方青染道：「更多的像是挑釁，踢館，自我炫耀。」

    舒柔感慨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是啊。」方青染道：「這片江湖，早已不純粹。」

    舒柔拿出震動個不停的手機，放在耳邊：「我在國展中心，交流會也將在這裏舉辦，對，不負責食宿，當面談？那你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方青染問：「來交流的道觀？」

    舒柔道：「北湖金仙觀。」

    「他們幹什麼？」

    「對交流會的細節不滿，想當面和我談話。」

    舒柔道：「我們等一會兒吧，他們也快到了。」

    「好。」

    兩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舒柔一邊聯繫武台桌椅等設施，一邊靜等。

    此時。

    市區，一座餐廳里。

    蘇會長正在接待幾位同門。

    「守仁道長，這一次實在是抱歉，江南的交流會，現在全部歸陳會長主管，得按照他的規矩來。」

    蘇會長笑着說道。

    守仁道長問：「什麼意思？只是一場交流會，要這麼麻煩？他這個會長，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蘇會長道：「才上任，親力親為，什麼事情都想抓在手裏。」

    「交流會，他管什麼？」

    守仁道長是真心不明白。

    這種破事，到底有什麼好管的？

    他受到蘇會長的邀請，稍微想了想，便是過來了。

    誰曉得，來了之後才發現，現在的交流會，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應該說是江南的交流會，和江南之外，不一樣。

    有着巨大的差別。

    「謝謝蘇會長請客，我先過去了。」

    守仁隨便吃了一點，就站起來，對隨行的幾個弟子道：「走吧。」

    蘇會長道：「守仁道長，要不然就別過去了，食宿協會不安排，我給你們安排……」

    「一碼事歸一碼事。」守仁道：「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能在這亂了。」

    他們走後，蘇會長滿意道：「跟我玩？」

    周會長道：「老蘇，要不然還是別跟他鬥了。」

    蘇會長道：「什麼叫斗？我們現在不爭取，下場就是被他趕出道協。憑什麼是我們被趕走？我們在道協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吧？他一句話就要趕走我們，他有這資格嗎？」

    周會長道：「這麼做，沒有意義啊。」

    「你告訴我什麼有意義？」

    蘇會長站起來，掃過他們，眉頭一點一點的皺起來：「這個沒意義，那個沒意義。我要聯繫豫省道協，你們不讓我聯繫。我要請這些人來舉行交流會，你們說沒用。我要宣傳章程去了西昌萬壽宮，你們覺得是亂花錢。來，你們告訴我，你們覺得做什麼有意義？怎麼做才是對的？」

    蘇會長是真的很生氣。

    每一次，他要做什麼的時候，這些人總會跳出來，說一些喪氣的話。

    他忍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真的忍不了了。

    他也不想和陳陽鬧到這個地步。

    但是他沒的選擇啊。

    他什麼選擇都沒有了。

    「老蘇，你別生氣，我們就是覺得，是不是得從長計議。」吳會長道。

    「從長計議就晚了！」

    「等他騰出手來，遲早要收拾我們。」

    「一個月，我們最多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你還要從長計議到什麼時候？」

    蘇會長用力吐出一口氣，端起桌子上的白酒一口給悶了：「等我把陳玄陽搞下去，這個會長就是我的。你們不想被他攆下去，就跟我一起干。要干，就別跟我拖拖拉拉，婆婆媽媽。不干，現在就散了。」

    三人對視一眼，沉吟了很久，說道：「老蘇，說這些就沒什麼意思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們嗎？」

    「你說的對，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們還有的選嗎？」

    「來來來，吃菜吃菜，別說這些不開心的。現在這情況不是很好嗎，金仙觀這就過去了，交流會這個事情你做的太明智了，他就一個人，能有幾個分身處理這些事情？」

    蘇會長氣順了一點，說道：「我是為我自己，但也是為你們。道協容不下兩隻老虎，他在，我們就得走。我們想留下，就必須把他給弄下去。」

    「沒有第三個選項。」

    他今天必須把話跟他們說清楚了。

    要不然帶着一群豬隊友，真的沒辦法玩。

    ……

    「住持，好像就是這裏。」

    守仁幾人，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個弟子指着面前的國展中心說道。

    「她們在哪裏？」

    「裏面吧應該。」

    他們走進去，順着指示牌，走進了展廳。

    空蕩蕩的展廳，一眼就能看見坐在不遠處的兩女。

    「他們來了。」

    兩女也注意到了。

    舒柔站起來，拍了拍道服上的灰塵。

    道服穿久了，她都有些不適應穿別的衣服了。

    「道友可是來自金仙觀？」

    方青染上前，稽首詢問。

    對方也還禮，守仁道：「金仙觀住持，道號守仁。」

    「陵山道院方青染。」

    「陵山道觀，舒柔。」

    「我們來參加交流會。」守仁道：「電話里說的不清楚，我就想問問，交流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守仁接近五十歲，頭髮烏黑，比年輕人還要黑。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長得極為粗糙。

    一雙濃眉，看上去很是威嚴。

    舒柔問：「道協發的通知，道友沒看見嗎？」

    守仁道：「看不懂。」

    舒柔有些愕然，這架勢，怎麼看都有點故意找茬的樣子。

    舒柔耐心的解釋道：「如果參加交流會，江南道協食宿不包，所有交流會都在這裏舉行，按照申請的時間排隊。」

    守仁道：「憑什麼食宿不包？你們江南的道觀，來我金仙觀時，食宿哪一樣我落下了？」

    舒柔道：「不好意思，這是江南道協的規矩。」

    守仁問：「誰定的規矩？」

    「會長。」

    「你們會長是誰？」

    「陳玄陽會長。」

    「讓他過來！」

    「守仁道長，這只是一份通知，您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不參加。」

    「你們也知道不合適？這種規矩，就不該定出來！我是在乎那點錢嗎？莫說住酒店，吃大餐。我修道之輩，就是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也無所謂，我也習慣了。」

    「我是覺得這做的不對！」

    「本就是同門，交流會，目的就在於交流，你們這規矩定的，好像我們來這裏，就是貪你們的便宜似的。」

    守仁很生氣。

    簡簡單單一個交流會，硬是因為這種小事，弄的他心中很是不舒服。

    舒柔還想解釋，方青染忽然說道：「守仁道長也說了，交流會的目的在於交流，而不在於是否包你們的食宿。既然如此，何必糾結這一點而不放？」

    「若你實在在意這一點，我方青染個人出錢，承擔你們的食宿，可行？」

    守仁眉頭皺的更緊了，一旁的幾個徒弟，則是閉着嘴巴，一言不發。

    他們看得出來，自家住持，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自家這住持，在金仙觀那地位，是說一不二。

    既是住持，又是戒律，又是知客……

    一人身兼數職。

    這也沒辦法，誰叫他們金仙觀廟小人少呢。

    今天他們來了四個人，差不多就是金仙觀整個道觀三分之一的人了。

    沉默良久，守仁沉聲問道：「我們，排在第幾？」

    「什麼？」舒柔沒明白。

    守仁道：「交流會，我們排在第幾？我們是來參加交流會的，沒時間在這裏耗下去！」

    「金仙觀排在第二位。」舒柔對交流會的信息一清二楚。

    「走！」

    守仁轉身就走。

    幾個弟子急忙跟上。

    他們走後，舒柔道：「玄陽定的這個規矩，是不是不太合道門的規矩啊？」

    這反應，未免也太大了。

    方青染道：「提前都通知過了，他們自己接受不了，和玄陽定的規矩沒關係。而且你以為玄陽是捨不得這點錢嗎？按照以前的規矩，道門也幾乎不需要多花費什麼錢，他們來了後都是掛單在道觀居住，道觀都有菜園，吃喝不用出去買。」

    「玄陽現在需要人手，整個江南才幾百座道觀，絕大部分都是小道觀。可這幾天，一下子就湧出幾十個交流會的申請，要是所有道觀都參加交流會，玄陽手底下哪裏還有人做事？」

    「就算他們不是故意選擇這個時間，但也和蘇會長他們脫不了干係。」

    「反正不管怎麼說，現在這麼做，或許會得罪一批同門，但是從長久來看，他這麼做是對的。」

    聽着她的分析，舒柔點了點頭。

    她雖然聰慧，但了解的信息也僅限於江南道門。

    對於道門整體的了解，還處在一個小白的基礎上。

    晚上。

    所有人都坐在後院。

    舒柔正在說今天的進度。

    同時也提到了金仙觀對此事的態度。

    陳陽道：「不用管他們的反應。」

    「第一場交流會，什麼時候能開始？」

    舒柔道：「場地已經租下來了，武台設置明天就到齊，後天就能舉辦第一場交流會。」

    陳陽問：「第一場是和誰？」

    「太素宮。」

    「太素宮？」陳陽愣了下：「他們和誰？」

    「陵山道觀啊。」舒柔奇怪，之前和他說過啊。

    心想大概是陳陽最近太忙，沒記住吧。

    陳陽哦了一聲，說道：「老陳，老方，你們晚上辛苦一點，把交流方式制定一下。」

    陳無我問：「要不要和太素宮提前接觸？」

    「不用。」

    「真不用？」陳無我道：「你可想清楚，太素宮不是一般的道觀，那是徽州排前三的名觀。」

    「我知道。」

    「那就……文明點交流？」

    「你們先制定，給他們發過去，問他們意見。」

    「行。」

    「師父。」一旁站樁的大灰，忽然走過來，說道：「我要跟你說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