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上朝(中)

作品:《神話原生種

    咚咚咚!

    羅列在火離宮兩側的十八面繪龍大鼓,在力士的敲擊下,同時震響。

    大離一朝譽為『火德』,以正紅色為最貴。

    火離宮莊嚴坐落,隨着敲打大鼓的聲音,走廊兩側的火塘忽然點燃。

    在熊熊烈火中間,所有的朝臣肅穆的往大殿內走去。

    官員中,再無有人小聲交談,又或者舉止無禮。

    皇權雖然旁落,但是都是有身份有見識的官員,不至於在這等禮儀之上,出現紕漏,引人非議。

    大殿之上,封林晩這個天子高居於龍椅之上,一身正紅色的龍袍,鑲嵌着一些黑色的花紋,顯得格外的莊重、威嚴。

    左右分列着五把銅鑄的椅子,分別以蛟龍、白虎、仙鶴、麒麟以及神龜為圖形雕刻點綴。

    這是屬於五位顧命大臣的位置。

    大離一朝,凡宰相皆有見天子不拜,且上朝有天子賜座的習慣。

    五位顧命大臣,雖然說起來真正有相位的,只有高硂。

    山呼海嘯之聲中,眾臣叩見天子。

    並沒有太監,站出來,甩着拂塵,喊一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這樣的廢話。

    朝會是封林晩這個天子主動召開的,這個時候,那怕是群臣無事,他這個天子也必然會有話要說。

    環顧四周,仿佛是荒野中的狼王睥睨四野。

    看着那依舊空蕩蕩的五個位置,封林晩語氣平淡,仿佛很輕易便說道:「既然五位顧命,皆無意上朝,那就把他們的位置給撤了吧!」

    立刻便有番子湧入殿內,似乎就要搬走那五把無比礙眼的椅子。

    「起奏陛下!河東水災,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還請陛下聖裁!」一位官員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手持笏板態度恭謙。

    但是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在阻止封林晩的決定。

    就像是拉響了一個信號彈,更多的官員站出來,將全國各地,或真或假的各種消息,全都一股腦的稟報,雖然口稱是讓『聖上處理』,卻並無真心讓封林晩這個皇帝,做決斷的打算。

    他們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嘲諷封林晩這位帝王。

    讓他清楚的知道,沒有五位顧命大臣,那他這個天子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做不到。

    即使江山糜爛到一團亂麻,他也只能就這麼看着,無法有任何的作為。

    封林晩的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他手裏握着的是那把殺人的天子劍,凡鐵所鑄,卻令人膽寒。

    瘋天子的名號···有這把劍一半的功勞。

    面對天子那略顯瘋狂的眼神,滿朝文武沒有任何人露出懼色,仿佛皆是錚錚鐵骨,滿大殿的肱骨錚臣。

    氣氛似乎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持。

    漸漸的,沒有人再站出來說話。

    封林晩這個天子不吭聲,滿殿所站立的朝臣,也都不吭聲。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日頭已經升到了正當中。

    遠遠的終於又有腳步聲靠近。


    人未至,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陛下這又是在做什麼?您正當年壯,高於龍椅之上,倒也不覺艱難。可憐那些年過半百的老臣子,為朝廷奉獻了大半輩子,如今去還要吃這樣的苦頭,未免有些缺了仁德吧!」毫無掩飾的嘲諷,幾乎讓所有人都可以察覺到的跋扈。

    在這尖銳的譏諷聲中,一身紫色官服的高硂,跨入了大殿門檻,也不見禮,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那個雕刻着神龜的椅子上,神態自在,表情淡然。

    大殿中無形的氣氛卻仿佛一瞬間活潑了許多,分明可以看見,有好些重臣的臉上,露出了輕鬆之色。

    封林晩聞言,卻帶着些神經質,笑着站起身來:「既然如此,你我便將這身後的座位,讓給那些老臣可好?」

    高硂一愣,似乎也沒想到,封林晩會給出這樣不着調的一句話。

    緊接着不等高硂反應,封林晩又揮手道:「好!既然高相來了,位置自然不用撤,但是那剩下四張椅子,看着就用不着了。」

    話音方落,王恩和趙開誠聯袂而來,前者姿態端正,舉止刻板,卻有着難言威儀,而後者龍行虎步,霸氣四溢,仿佛比起端坐於上的天子,更像一個合格的帝王···。

    兩人各自無言,卻分別坐在了麒麟與蛟龍椅上,也不看天子,更不看高硂,就像是人雖然到了,卻並不打算給面子,說些什麼似的。

    而不等封林晩再言語,卻又有一個文臣和一個武將,分別從隊列中走出來。

    一人捧着虎符,一人持着一把玉笏板,分別置於白虎與仙鶴二椅之上,佔據了座位。雖然無言,但是態度明顯。甚至連一個表面上的請假藉口,都不願說。

    連續三響,仿佛是三道巴掌,要將封林晩這個皇帝,拍的啞口無言。

    「哈哈哈哈···好!真的很好!」封林晩的目光明亮,依舊扶着寶劍,高高在上站立着。

    此時,受封林晩控制的機械人司馬亮,卻率領着一眾東廠的番子,抬着幾口大箱子,快步走了進來。

    「臣司馬亮叩請聖安!啟稟陛下···都在這裏了。」說罷直接掀開一口箱子。

    箱子裏擺放着的是一卷卷的書冊。

    所有人都很好奇,這些書冊里寫的是什麼。

    而封林晩卻已經自行走下龍椅,拿出一捲來,親自開口誦念。

    其中所載,皆是朝臣們平日在吃穿用度上,逾越規矩之處,不言他們以權謀私,中飽私囊,也不言他們如何欺上瞞下,欺壓百姓,更不言他們怎麼結黨營私,架空帝王。

    單單說的就只有一點,那就是逾矩。

    起初那些被點名的官員,尚且面露不屑之色。

    漸漸的卻都開始不安,甚至面露恐懼···。

    天子不能親政,故而無論是朝內還是朝外的大事,都由不得天子做主。

    若是有官員貪污瀆職,或者結黨營私,皆需要由高硂或者王恩處理,封林晩這個皇帝,即便是知道了,也只有『建議』權,而無處置權。

    但是像逾矩這樣可大可小的罪責,全然不同。

    這是屬於皇家天然維持皇室超然地位的權利,不屬於顧命大臣們分割皇室權利的範疇。

    以往也沒什麼人真的去計較。

    只要不是有官員昏頭,在家中使用龍紋鳳袍,那就算不上什麼事。

    但是現在···封林晩這個皇帝,偏偏就十分小家子氣,開始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用他手中,那被瓜分幾乎完畢的微弱權利,清算着朝臣們的罪過。

    以往或許這樣戳穿,也沒什麼用。

    然而,看看那些滿面凶光,手持利器的東廠番子,很多原本滿不在乎的大臣,開始腿軟了。

    「陛下···你這究竟是想要做什麼?你是想讓這滿朝的文武,都下了大獄,然後讓這天下,陷入一片混沌,讓大離的江山,徹底顛覆無主嗎?」高硂第二次發問了,並且毫不客氣,他甚至不曾動一根手指頭,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仿佛鄙夷的看着封林晩,滿口的囂張。

    群臣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不少人面露感激之色。

    卻也有一些真正的奸猾之輩,忽然心生不妙,感覺這事態的發展···不太對勁。

    「怎麼感覺···今天的相爺,格外的···跋扈!就像是在···配合天子?錯覺嗎?」同一時間,這或許是好些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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