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便是他們抓住了這七八位看起來油光粉面,顯然不可能身份一般的匪賊,以沐染的寒冰封鎖住手腳,令他們無法動彈,然後便是準備要進行詢問了。不過,其實沐染覺得也不可能從這些人身上問出什麼了,因為他們在被抓住以後,便一直是在顫慄着,嘴唇部分更是抖的不像話,有一位還尿了出來,將一大片區域都給染成了黃色。「你們的隊長在哪裏?」「在在在……」一片結巴之聲,顯然沐染的惡魔造型,着實讓他們害怕萬分,無法流利的說出話來。

    「沒事的,讓我來問話。」莉主動挺身而出,活動了一下手腳,要開始享受一下,「逼問」他人的新奇感受。沐染以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敵人,然後恢復了人形,將時間交給了莉,讓她可以自由發揮。莉早已等待多時,摩拳擦掌着站到了這些人的面前,然後,並不急着問話,而是召出了血鐮,將其搭在了一位敵人的肩膀之上。血腥氣味一下子撲鼻而來,令那位被莉以鐮刀抵住的匪賊感覺有一股氣流直衝鹵門,整個鼻腔都瀰漫着那股濃郁的血腥氣味,令他感覺有些呼吸不暢了。但是比起呼吸不暢這樣的小事來說,顯然還是架在自己脖頸上的血鐮利刃比較重要吧。這位匪賊全身顫慄着,原本就已經說不清楚話的嘴唇隨着發抖而更是吐字不清,只能發出各種奇怪的擬聲詞。當然,他感到極度的恐懼,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呢?那些處在當事人身邊的匪賊們,也是處在幾位恐懼的狀態上,瑟瑟發抖着,生怕這一位自己的同伴死亡以後,下一位被抵着脖子的人,會變成自己。

    而在這一恐懼氣氛之下,這些心理素質本就不算太好的人,自然是已經崩潰,但越是崩潰,越是想要將一切和盤托出,他們的嘴和腦子便越是混亂。其結果就是,他們即使心裏是無比樂意要招供出自己的隊長所在的營地位置,嘴上卻永遠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看着眼前一堆人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句完整的話語都說不出來,在莉的眼裏看來,就像是金魚吐泡泡。莉認為這些人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便是感覺十分的生氣,手腕一翻,便是將那位倒霉蛋的胳膊給切割了下來。那人自然是大叫一聲,感覺自己斷掉的胳膊鑽心的疼痛着,鮮血也是一股一股的噴涌而出,濺到了他身邊的匪賊身上,而那位被濺到的匪賊自然也是睜大了眼睛,滿臉驚恐的看着自己同伴那泡在血泊之中的斷肢,已經開始口吐白沫,幻想起自己手臂被砍斷的慘像了。

    「那麼,你們還招不招?」莉繼續咄咄逼人,將鐮刀搭在了另外一位匪賊的肩膀之上。只是那麼輕輕的一搭,便足以讓那人感覺猶如狂風驟雨,傾瀉到自己的身上,令他不由得抖得跟篩子一樣,更為結巴:「我我我……他他他……」猶如公雞打鳴母雞下蛋,聒噪無比。莉感覺自己更為惱火了,這些階下囚不僅不招供,還刻意模仿雞叫來氣她,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裏。作為報復,她又一次剁下了這位倒霉蛋的手臂,然後便向着下一個目標,第三位倒霉之人走了過去。越是緊張,便越是結巴,越是結巴,發出的聲音便越像雞叫,最後的結果便是他們都失去了一條手臂。但這並不是結束,因為莉又輪迴了第一位,開始將血鐮搭在他的另一條手臂之上,又一次開始問話了。

    這簡直是一場噩夢!莉簡直是一位惡魔!雖然她的的確確是惡魔沒錯了。最後的結果,便是這些地位不低的匪賊們全都心靈崩潰,變得痴傻,根本就不可能問出話了。「可惡,這些雖然長得醜陋,卻意外的嘴硬。」莉收起血鐮,看着自己面前即使被剁得血肉模糊,也始終沒有說出重要情報的匪賊們,輕輕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些匪賊實在是鐵骨錚錚,即使遭受到這麼嚴厲的對待,也沒有招供,實在是值得欽佩。她怎麼知道,這些從頭到尾都是想招供的,只是由於緊張,嘴唇發抖實在是說不利索,才讓莉一直得不到有用的情報。莉向沐染一五一十的匯報了她的收穫,不過即使莉不匯報,沐染也已經在不遠處看了個真切。他搖了搖頭,對莉的這種胡鬧,導致他們沒有辦法得到有效信息而感覺無可奈何。不過,想必在這些人被抓住以後,他們那一直躲在遠處,進行着操縱的小頭領,也已經開始往本部撤退了吧,所以即使問出了什麼,現在趕去也只會是人去樓空。

    所以,沐染他們還得向南方前進,先趕往安南城,然後再在城池的周圍開始肅清匪賊。沐染也並不奢望能夠找到匪賊的老巢,然後一舉將其殲滅,只要一直消磨對方的戰力,便能夠逼得對方不得不正面進行應戰。但是沐染他們還沒有尋找出能夠有把握破解泥流魔法的計策,所以難免會為此而有所擔心。因此,在趕往安南城的路途之上,他們又圍繞着這一問題,開始進行商量與考慮了。就這麼在聊天之下,天色便是逐漸地昏黑了下來。自然,他們在經過了半日的趕路以後,便是距離安南城又近了幾分,但終究是還差了一段距離,只能在野外露宿了。夜幕降臨之時,他們便是選擇了距離道路並不算遠的森林地帶,以冰牆構築出一處容身之所,並升起火堆起到取暖的作用。

    「這個夜晚,或許會十分地漫長。」沐染望向天邊,生長在道路兩旁的樹木的樹冠並不算濃密,所以他能夠從這些樹枝分叉的空隙,看到那並不明亮的月色。月亮越是明亮,夜晚便越是短暫,而月光昏暗的話,夜晚也會變得格外地漫長,這一點,很多學者都嘗試着給出他們的解釋,但多有矛盾之處,便乾脆不予以解釋,將其列為自然現象。今天的月色不知為什麼,顯得格外地昏暗,比起沐染先前看過的最黑的夜晚,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沐染才會說出「夜晚漫長」這樣的話語。


    不過,這麼一種昏暗的夜色,的的確確是令人感覺十分地壓抑,不只是沐染他們感覺不大舒服,天闕城之內,新的總星術使張宏,也是有些急急忙忙地趕往帝的寢宮,要去匯報他所佔卜得出的十分重要的預言。他一路攀上層層疊疊的樓梯,到達了帝的房間之內,叩響了帝的房間門。然後,張宏便是沒有等帝來幫他開門,便是主動破門而入,出現在了帝的面前。「饒恕我的無禮,但是事態的確十分緊急。」帝此刻也是穿着得體,側坐在窗台之上,望着天上那暗沉的月輪,眉間微蹙,顯然,帝也是十分在意這一不明亮的月色,甚至可以說,因為這一反常的天象,而感到心神不寧了。

    「沒事,有什麼重要的消息請快講。」帝已經久候多時,看到張宏破門而入,並沒有任何的驚訝,而是微微一笑,一副早就已經預料到他會來的模樣。張宏濃眉大眼,長得方方正正,行事作風也是方方正正,不敢有半分逾越。能夠讓這麼一位嚴謹守節的人,違反規定破門而入,那麼他所要匯報的事情,便一定是什麼大事情了。所以,帝也是做好了要去迎接壞消息的心理準備了,但是他對於壞消息的準備,似乎還不是很足夠。因為當張宏開口,說出他的預言的時候,帝震驚得差點從窗戶翻下去,摔到塔樓之下。

    「惡魔,要從今晚開始,向着天闕帝國的南部防線,發起總攻擊了。」「這這這,真的嗎?」帝已經無法繼續保持淡定了,風度盡失的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而對於帝的詢問,張宏則是態度堅定的,將先前所言,重複了一遍。帝感覺自己的心臟,開始以極快的頻率躍動着,快要跳出自己的身體了。許久以後,帝終於是緩過了神來,當時便是站起身來,向着張宏下了一個指令:「給我傳消息,召集眾位大臣,開夜會。」帝此刻的眼中,滿是戰鬥的怒火,在熊熊燃燒着。惡魔,這一一年多沒有被提及的詞彙,終於是再一次出現在了帝的口中,並且也將要傳遍王宮大殿,送往整個天闕城。

    在夜晚突然要召開會議,自然是讓很多王公大臣感覺頗多微詞,但是畢竟是帝許久以來的突然召見,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突然需要交代的,所以,這些大臣除了趕往王宮大殿以外,沒有別的選擇餘地了。大殿之上,群臣的呵欠聲此起彼伏,有一股濃濃的睡意在空氣之中擴散開來,令原本還有點精神的其他大臣,也是感覺有些昏昏欲睡。帝看着他們這麼睡意昏沉的模樣,也是感覺有些無奈,天闕帝國這一年多的百廢待興,終於是進入了尾聲,這難免會讓他們感覺有所鬆懈,但是,現在惡魔的問題,卻是挑選在了他們因為帝國恢復繁榮,使得天闕高層有所鬆懈的時機,對天闕城南部防線發起了進攻。

    這種時刻,天闕帝國便是要進入戰時狀態,將大量物資送往南方防線,去支援狼牙外師,同時也要動員大部分的城內戰力,力所能及的予以支援。而這麼大的一件事,便是要儘可能快的擴散出去,帝第一時間要去動員的,便是這些大臣,要讓他們去為突然發起的人類與惡魔的戰鬥,提供謀略與支援。而這些原先還昏昏欲睡的大臣們,在聽到了惡魔要發起戰爭的瞬間,便是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整個大殿頓時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沒有辦法,這一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了,簡直是令人感覺難以置信,惡魔們沒有任何預兆的,突然發起了襲擊,攻擊駐紮在南方防線的帝國精銳狼牙外師,這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啊!不過,惡魔會和人類講道理,本身就是天方夜譚不是嗎?

    這一消息,大概是不會有錯了,畢竟張宏在位期間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多次利用推演星盤預測出了危險,並且及時給出的解決方案,將危機扼殺在了搖籃里。這麼一位為人老實的人,是不可能敢撒這麼大的謊才對。所以帝也是完全信任他,並且主動向大臣們宣佈,天闕城進入了戰時狀態,要去全力支援南部的戰線。有經歷過沐染先前鬧騰時分的大臣們,自然是大概清楚「惡魔」的戰鬥力有多可怖,但真正的惡魔,對他們而言卻依舊只活在古籍之上,是未曾接觸過的存在。不過,惡魔的大舉北上,衝擊防線,這無疑是十分嚴重的事態,不得不小心謹慎的去進行應對。

    「要與惡魔開戰的消息,必須得快點傳出去,傳給各個城鎮,讓他們知情。」這是情報局地負責大臣,對自己的下屬所給出的指令,而他的下屬也是立馬照辦,開始憑着通訊水晶將訊息發出去,發給各個城市的城主。負責農業的大臣,已經開始進行預估,計算着農業收成和戰鬥消耗之間的平衡所在,並且大概估計各個城市的糧草能否支撐着戰鬥由短線轉為長期。而研究戰鬥類魔法與魔導器的部門,則是將自己最新研發出來的新式魔導器,以及記載着新的強力魔法的書頁給準備妥當,要去送到前線戰場,令其大放異彩。

    「這天黑的還真是有意思。」最後,帝在看着這些大臣們忙碌着進行戰前準備,並且指派好各自的任務以後,不免喃喃道。他發誓,一定要消滅處在天闕帝國南部,令他寢食難安的惡魔。

    而此刻,處在帝國最南端的防線上,狼牙外師的總領導官瓏淺,卻是看着正大軍壓境的黑壓壓的惡魔,冷哼一聲,說到:「你們果然還是忍耐不住,要在這一黑暗的夜晚,蠢蠢欲動了嗎?不過也正好,這樣的互相忌憚彼此,還不如老老實實正面交鋒,碰撞上一次,來得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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