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再匿

作品:《棲凰歸來

    水玉緩緩睜開眼,無聲的打量着此時已經進入昏迷狀態的有狐無心。

    確認有狐無心,是真的被迷暈了以後,才動動手腕,散了腕間凝結的內力,收了腕上滑落出衣袖的不起眼的桃木鐲。

    腕上的桃木鐲,看着普普通通,絲毫不起眼,卻是水玉涅槃前,還是凰月的時候,在歸來宮中修行所得。

    三年來,每每思念師傅,都會細細把玩,睹物思人。

    一日,機緣巧合之下,發現桃木鐲中另有乾坤。

    無意中發現,桃木鐲遇熱,竟能散發出極其微淡的桃香,嗅覺再靈敏的人聞了,也只覺自然。

    桃香可以讓人在不察覺的狀態下,自然而然的睡去,兩個時辰之後藥效散去,其人像是做了一場夢,權當做是睏乏的狠了,絲毫不覺。

    但必須是在相對封閉的空間裏,或是二人距離夠近,才會有效,且一月之內,只能激發兩次。

    上一次,用在了誘拐南宮瑞身上。

    這一次,用在了有狐無心身上。

    水玉仔仔細細的,把有狐無心的五官看了個透徹。

    漸漸的眼神飄忽,像是透過眼前這張俊彥看到了那一日,玉雪台上,那被鵝毛大雪覆了一身的小狐狸。

    又仿佛看到了,那一日綻放在師傅胸前的血花,和手挽梵金弓,箭指自己的有狐無憂。

    一樣的束冠,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如血紅袍。

    確是不一樣的人。

    自然,眼前這個,也是不一樣的。

    有狐無憂,身邊從來都是有狐赤煉不離左右,不是潛着,就是立在其身側。

    有狐無憂,素來狠厲決絕,斷不會因着自己願意留下,而放過可以殲滅明顯失了戰力的南宮瑞的良機。

    有狐無心,那廝從來就是張口一句臭丫頭,閉口一句臭丫頭的。

    而今,有狐無心再次出現在面前,卻是一個讓水玉感到全然陌生的人。

    時隔三年,再次相逢,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可能再是他。

    當年師傅既然出了手,斷沒有讓有狐無心活着的可能。

    《神經》中所載的北冥有狐一族的家譜記載當中,並無有狐無心的相關記錄。

    馬車還在繼續前行,水玉從袖中取出一片極薄的金葉子,抬手毫無停頓的在有狐無心的腕脈上划過。

    鮮血一下從細薄如線的傷口處,流淌出來,蜿蜒成一條血紅的絲帶。

    無聲的沒入輕紗紅袍,更添妖艷。

    有狐無心仍沉浸在睡夢中,全無所覺。

    就這麼一路在血脈流盡中,歸赴黃泉。

    馬車外瓢潑大雨倏忽而至,馬車內一時都是雨點拍打車頂的叮咚聲。

    水玉收好金葉子,執了梵羽劍,極輕的在烏木馬車底部,開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洞。

    梵羽劍,沒開刃之前只是一把破銅爛鐵的鏽劍,南宮麒那日不小心濺了幾滴血在上面,竟然整個劍身重新修復新生,成了如今光可鑑人的鋒利模樣。

    古樸的劍柄處用梵文雕刻了一個梵字,水玉才認出,原本那把破破爛爛的鏽劍,竟是十二地支中的梵羽神劍。

    梵羽劍,無所不利,削鐵如泥。


    水玉輕輕的移開車板,可以看到不停後退的泥濘地面。

    馬車外的雨勢依舊不停,四個黑衣人,依舊不言不語的向前趕路,竟是沒有人往馬車處看上一眼。

    此時馬車,正行經一處狹長斷崖陡坡,水玉瞅準時機,從車底切出的洞中一躍而下,雙手雙腳攀住車底。

    趁着道路狹窄又正處拐彎,前後黑衣兩騎收攏至馬車頭尾,視野遮擋之時,身體就勢一滾,旋即用匕首快速插入陡坡邊緣的斷崖壁上,藉以穩住身體。

    一切動作,發出的細微聲響,盡皆被大雨覆蓋。

    加之馬車內又有有狐無心親自坐鎮,料得那女子脫逃不了。

    四騎黑衣人,只一心趕路,均無所覺。

    待得車馬行過,馬蹄聲轉過彎路,漸行漸遠。

    水玉才從斷崖處,輕盈一躍,上到路面。

    剛一沾地,便運起輕功,向着揚州城方向,一路疾行。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也許兩個時辰,也許一個時辰,也許更短!

    必須快些趕到璞玉居,和南宮瑞匯合,離開揚州城。

    此時揚州城內,璞玉居的瀟湘閣中,南宮瑞已然沐浴更衣,恢復了平時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慣常裝扮。

    此刻正坐在案幾邊,無聲的打量着瀟湘閣中的陳設佈置。

    突然,門轅輕響,房門洞開,門口飄飄灑灑的倚立着一位青衣公子。

    一頭鴉色青絲泛着層幽幽的深紫,層層疊疊的似波浪般,柔柔的垂散在臉側。一雙桃花眼,眼波含笑,不懷好意的上上下下把南宮瑞打量了一遍。

    語音輕佻道:「我當是什麼姑射神人,竟然能把人送到我這來!原來也不過而而,也不知那丫頭什麼眼光,淨碰上這些個見不得光的暗桃花。」

    南宮瑞聞言,也不惱,語音含笑接道:「確實是,那妖女不知是什麼眼光,璞玉居里的爛桃花也能碰得。」

    青鳶自顧提步入了房內,一步三晃踱至另一側案幾前坐下。

    抬手沏了杯茶,一邊慢條斯理的品,一邊插空道:「瑞王殿下,如今可也是這璞玉居里的花一朵。」

    南宮瑞面上喜怒不顯,只指握成拳,虛空一擺。

    霎時,房內出現兩個從頭到腳都遮的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來。

    不是別人正是黑一黑二。

    青鳶也不甘示弱,懶洋洋的袍袖一揮。

    房內不大的空地上又多出了兩個通身白衣的男子,細看之下,倆人竟然面目如出一轍,竟是一對雙生子。

    下一刻,兩黑兩白,就纏鬥在一起,在不大不小的房間內打了起來。

    一時間,屋內打鬥的打鬥,喝茶的喝茶,觀戰的觀戰,好不熱鬧。

    水玉裹着一身泥濘,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番景象。

    水玉推門,站在門口平平靜靜的看了三秒,哐的一下合上房門,轉身淡定離去。

    轉到玉青閣,命人打水洗漱,重新穿戴一番,才又重新來到瀟湘閣。

    推門一看,只見室內已經恢復了平常擺設。

    南宮瑞和青鳶二人,正言笑晏晏的推杯換盞的品着新茶。

    茶香馥郁,一室裊裊。

    水玉不禁在心裏腹誹:倆只戲精!

    面上卻一片平靜,腳步匆匆,入了內室,也不言語,伸手拉起南宮瑞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第三十五章 再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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