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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碎的聲音隨着花枝草葉被壓出一道蜿蜒曲折的痕跡, 漸漸靠近草葉覆蓋着的青年。

    嫩綠的小草與紅白相間的花朵中，出現了一條成人手臂粗, 身披黑鱗的蛇，鱗片在它遊走的時候, 泛出冷冷的光。

    紅色的蛇信吐出來在空氣中顫抖，而後收回。黑蛇目的十分明確, 盤踞着的身體劃出一道彎曲的弧度, 游曳到青年暴露在空氣中的腳趾旁。

    睡夢中的青年似乎有些不安, 他的腳弓起, 足心泛着漣漪, 緊繃的足背拉出一道直線，從腳踝到小腿延伸上去，一覽無遺。

    黑鱗長蛇遊走在青年的腳畔停了停, 細長的身體一擰, 纏上了青年的腳踝，蛇身順着青年的腿, 一點點往上攀爬。

    白皙的是青年的肌膚, 如潑墨染就的黑蛇在青年透白的身體上肆意遊走糾纏, 紅色的蛇信探出, 不斷碰觸着青年的肌膚，不多時, 青年的肌理已經染上了一層粉紅, 從臉頰到急促呼吸的胸前, 漸漸向下蔓延。

    風拂過, 帶起脫落的花瓣，輕輕卷到青年的身側打旋兒久久未曾落下，然而此時，無論是人也好，蛇也罷，都沒有注意到着一幕。

    青年微微張開了嘴，急促呼吸着，胸口也隨之而不斷起伏。他的手無力垂在身側，指尖微屈，隨着時間推移漸漸能勾住花莖，更多的，卻是做不了什麼。

    黑蛇搖着蛇尾，順着青年的身體爬爬停停，黑色的蛇身糾纏在青年的身體上，一路向上，從小腿到大腿，慢慢游向青年的腿根。

    風打着旋兒，數不清的花瓣簌簌飄落，像是下了一場花雨，帶着香甜的氣息，覆蓋向花草叢中那與黑蛇糾纏在一起的白皙身體。

    身體好像恢復了力氣，只是眼皮依然愈千斤重，不能看見眼前的分毫。

    就算看不見，身體的感觸也告訴了青年，他懷中多了一個冰冷光滑的熟悉軀體。

    雙手不自覺纏了上去，緊緊摟住了這一片涼意。縱使如此，也無法澆滅身體驟然升起的炙熱。抱得再緊，青年依然不滿足，唇中發出細碎的嗚咽，似乎是在抱怨，也像是在催促。

    黑蛇懂了青年的不滿，不過須臾，一陣白光從黑蛇軀體發出，片刻後，一具強健有力而冰冷的身體附在了青年的身上。大面積的冰涼，讓青年滿足的將手纏上了身上人的脖頸，主動貼近了那人。

    風中帶了一絲誰的輕笑，輕如幻覺，一觸即碎。

    兩具糾纏的身體密不可分，隨着時間的推移，身體漸漸在獲得中得到饜足，少去束縛的青年眼皮終於能掀起，顫巍巍睜開，纖長的睫毛抖了抖，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眼帘中緩緩映出了那個一直在他身上動作而帶給他溫度的那人頭頂發旋。

    那人伸出舌尖還在舔舐着青年的鎖骨，似乎察覺到了青年的甦醒，他抬起頭來，充滿邪性的臉上浮起一抹危險的笑意，狹長的眼中一雙赤眸儘是獸性。

    一雙充滿勢在必得的眼，緊緊盯着他……

    巽慕瀧從睡夢中猛然驚醒，一雙眸中滿是驚慌，汗濕了的發梢緊緊貼着他的額頭鬢角，給他平添兩分脆弱。

    帶着一身黏濕，從驚醒時坐起來，等到急促的呼吸與心跳恢復到正常喘勻了氣，巽慕瀧足足用了五分鐘。

    他手捂着眼，喉結滾動，久久才平復了心情。

    又花了點時間做好心理建設，巽慕瀧掀開了被子。睡前穿着整齊的睡衣此刻已經堆積在床腳，他赤|裸着身體的變化和床上的痕跡一切都在告訴他，那場夢，真實的可怕。

    「……又來了……」

    長長嘆了口氣的青年輕聲喃語，帶着無奈的挫敗。

    赤足走進浴室的青年打開水流，手撐着牆壁，任由水沖刷過他的身體，低着頭，視線不可避免看見了自己大腿內側盤亘到恥骨的一條蛇紋。

    已經到這了啊。

    巽慕瀧記事起，身上就一直有一條細小的黑色紋路。一開始誰也沒有在意，直到那圈黑紋從腳踝隨着時間，漸漸向上移動。等他十八歲成年的那天，黑色蛇紋已經移動到了一個讓他有些羞恥的地方。特別是從成年那天的高燒昏迷中醒來後，他就陷入了一個重複的夢中。之前還好，隔幾個月出現一次，醒來也會忘掉內容。從今年開始就不一樣了，隔三差五的那個夢境反反覆覆出現，無論他在哪，何時入睡，夢境如約而至，不曾變過。而夢裏的內容，也越來越清晰。

    如今就連用藥物，也毫無作用。

    水流沖刷過這條黑色的蛇紋，冰冷，毫無生氣，就只像是一道紋身，沒有任何異樣。

    只有巽慕瀧知道，夢裏的那條黑蛇，和自己身上這條蛇紋，脫不了干係。

    特別是……

    巽慕瀧臉色不太好看。

    那條總是挑起他常年壓抑的身體的蛇，會化身一個長發赤眸的男人，在夢境中，對他為所欲為。

    而他也不爭氣，總是在那條蛇的逗弄下，迷失自我。

    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行……

    -

    巽慕瀧例行早上的一個小時訓練後，差不多到了早餐時間，梳洗完畢的他前往曾祖父的庭院。

    在這偏遠的帝國邊境卡杜斯星球，能夠與巽慕瀧坐在一起用餐的家人，只有巽家的太爺，前任元帥巽德凡大人。

    至於父母雙親，爺爺奶奶，叔伯，堂兄弟姐妹，全部都在帝國主星，唯獨巽慕瀧，在小的時候被國巫做出戰神預言後，被送往了偏遠的疆土，與上一代元帥巽德凡大人一起成長。而巽慕瀧也的確不負預言，二十二歲的少將，有着無限的未來。

    幾乎從小都是由曾祖父撫養長大的巽慕瀧也十分尊敬自己的曾祖父，只要不出戰，在巽家，他每天都會陪着曾祖父一起用餐。

    今天也不例外，依然是曾祖父和巽慕瀧兩個人的早餐時間。

    曾祖父年紀雖然有些大，精神頭還是不錯，退役多年依然保持着軍中作風，就算在家中，也是端正坐姿。巽慕瀧有模學樣多年，早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規矩融入身體，坐姿筆挺。

    餐前巽慕瀧與曾祖父閒言兩句，等到用餐時，爺孫倆都是食不言，保持着靜默用完早餐。

    早餐過後，爺倆在院子裏散步，同時針對實時軍隊戰報進行研究分析。

    這種時間對於巽慕瀧來說過得很快，他的下屬魯卡斯已經到了，摘帽對兩位巽大人行了禮，靜靜等在一側。

    巽老爺子意猶未盡收回話題，道：「你去工作吧，等回來繼續聊。」

    「是，曾祖父。」巽慕瀧頷首，送巽老爺子坐到樹蔭下石桌旁後，他轉身帶着候在一邊的魯卡斯離去。

    魯卡斯趁着這個時間，低聲將一些消息告訴巽慕瀧，兩人便走邊說，臨出巽家大門時，正巧撞上一輛停在大門外不遠處最新型號的懸浮車，車上下來幾個穿着全套禮服的使人，手中捧着什麼東西，遇見巽慕瀧時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其中一人道：「少將閣下，早安。」

    巽慕瀧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人大約是來自主星。他頷首：「有事？」

    領頭的使人帶着一臉笑，對巽慕瀧鞠了一躬，高高抬起自己的雙手：「尊敬的少將閣下，這裏是七王子殿下的期中成績單，請您簽字。」

    系主任一懵，可能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少將軍怎麼會知道王室中最沒有存在感的七殿下是作戰指揮系的學生，啞了啞，小心翼翼道：「閣下，七殿下不是這個年級的……這是大二的學生。」

    巽慕瀧臉一僵，勉強端着態度：「……哦。」

    差點以為他家小殿下不聽話又翹課了，原來是他搞錯年級了。

    「不怪你弄錯，巽少將，」這個時候達爾優閣下也扔下了頭盔嘲諷道，「這些學生的表現，也只能讓人想到是剛進校的新生了——什麼都不懂，胡來一通！」

    教務主任搓着手笑着道：「還有別的學生，二位將軍不如去看看大三的學生們？」

    達爾優中將反反覆覆把隔壁實操室的學生們一個個看了過去，確定找不出一個優秀的學生後，悻悻道：「帶路。」

    巽慕瀧也起身，陪着達爾優閣下再度去看看高一個年級的學生們，能不能找到什麼寶。

    作戰指揮系的大三生們正好在做精神力抗壓訓練，這種能直觀看見學生們承受力的模式，讓達爾優中將閣下在短時間內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學生，當即眼前一亮，盯着那個學生不放了。

    精神力抗壓訓練時間很長，巽慕瀧用了一點時間把其他學生全部看了一遍分析過後，發現達爾優閣下還在盯着那個學生，而現在距離課堂結束，還有三十分鐘。

    巽慕瀧想了想，還是叫了叫達爾優閣下：「閣下，您要等這堂課的結束麼？」

    達爾優道：「當然，我要看看這個孩子能不能做到那一步。哦對了巽少將，趁着這個時間，你去看看新生們，半個小時，你起碼應該能心中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