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作品:《重生之90年代好種田

    高速服務區。

    秦揚剛將車開出服務區,便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上車身左側,轎車瞬間被撞得飛起,車窗玻璃轟然炸裂,悉數朝駕駛座的秦揚飛射而來,秦揚避無可避,被破碎後十分尖銳的車窗玻璃扎進脖頸,獻血頓時噴涌而出。

    轎車狠狠砸到地上,巨大的衝力使得轎車不住翻滾幾圈後悍然衝出防護欄,載進了綠化帶,擋風玻璃瞬間碎裂。

    猛烈的撞擊使得車頭嚴重變形,秦揚渾身多處受傷疼痛難當,卻尚有意識,他被擠在變形的車廂里,麻木的感覺着生命隨着脖頸大動脈處流出的獻血漸漸流逝,等救援人員趕到時,他已經斷氣了。

    ......

    迷迷糊糊間,秦揚只覺身體猛地往前一傾,隨後一頭撞上個硬邦邦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叫疼,接着又被慣性拉得往後靠去。

    秦揚頭昏腦漲,被這一陣搖晃弄得心中反胃,他眉頭一皺,難受的靠着座椅呼出口氣,下一瞬乍然想起被連人帶車被撞飛出去時天旋地轉的感覺,秦揚心臟猛地緊縮,倏然睜眼看去,前方並不是破碎的擋風玻璃,而是一整排的座位與腦袋。

    秦揚心中疑惑異常,眉峰更加緊皺着看向周圍,此時他正身處一輛十分簡陋老舊的大巴車的倒數第三排,車裏烏煙瘴氣鬧哄哄的,一車的人都在說話,外面的大街上人頭攢動,很是熱鬧。

    秦揚一臉莫名,看向左手邊座位上的一男一女,女人座位靠窗,她身穿米色墊肩大翻領西裝並未扣上,裏面搭着一件白襯衫,一頭幹練短髮中分捲曲別在耳後,濃眉大眼,韻味十足,男人則一頭打理整齊的二八分油光水滑的大背頭,上身一件黑灰色立領西裝嚴謹的將一排紐扣扣着,下身一條布料粗糙的西裝褲,腳蹬一雙三接頭皮鞋,察覺到秦揚打量的目光後,頗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扭頭看向窗外。

    秦揚移開目光,大致打量車內一圈,出現在視線中的人大多穿着老式,不僅有穿健美褲的女人,穿中山裝的男人,穿解放鞋以及老布鞋的中年人,還有梳大辮子的婦女,發尾用一根紅綢帶給捆着,整個車廂里充斥着一股樸實而老土的風氣。

    他怔怔的打量着車廂,頭頂鏽跡斑斑的行李架上塞滿了無數布袋跟大包,他上方的架子上就有個裝得鼓囊囊的蛇皮袋,行李架上有不少牛仔布做的大背包以及花花綠綠的蛇皮袋,看上去懸叨叨的,總覺得行李架隨時會被壓垮。

    大巴車粗嘎的鳴笛嘎嘎叭叭叫着緩慢前行,售票員站在打開的車門邊喊客,秦揚身邊坐着一位青年,青年濃密的黑髮中分,穿着一身寬大的牛仔衣,裏面搭一件工字大褂,肥肥的牛仔褲,正斜靠在車窗邊,一臉嫌棄的拿眼撇他。

    秦揚移開目光看向窗外,大街上十分熱鬧,有人正端着竹筲箕努力跟在車窗前兜售用一塊白色紗布蓋着一半的大餅包子,熱鬧得很。

    向來處變不驚的秦揚看着周遭一切不禁一臉茫然,不論是老土的服裝,老式的車廂以及車窗外兜售食物的人群,都給他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他乘車外出打工時,這種場景沒少見。

    但是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看到這些,秦揚很肯定自己出了車禍,當時車子翻了幾個滾他都清楚,甚至於車子載進綠化帶時擋風玻璃破碎的聲音以及身上傳來的劇痛感此刻都還十分清晰。

    秦揚心中疑惑異常,他心中閃過幾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隨後忙低頭打量自己。

    此時的他穿一件舊巴巴的土黃色外套,下身一條洗得發白的料子褲,腳蹬一雙破爛的解放鞋,十分寒酸,卻瞬間勾起了秦揚的記憶。

    這件上衣並不是他的,而是他爸的,那時他外出務工,就帶了兩身他爸稍微像樣的衣服出去,後來回村去看爺爺時穿的就是這身衣服,秦揚清楚的記得,他爺爺摔斷腿是91年五月份。

    秦揚瞬間震驚,難道現在是91年?!自己回到91年了?回到了十九歲?

    出了一場車禍,然後就回到了91年?演電視嗎。

    秦揚眉頭緊擰,想嘲笑自己思想怪誕卻笑不出聲來,他很清楚的肯定自己出了一場車禍,並且還在車禍中受了重傷,但他一覺醒來卻不是在醫院,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一輛九十年代開往老家的大巴上,這感覺真實到他都不敢用是不是在做夢來應付自己。

    秦揚實在是有些難以消化這詭譎的情況,即便是在車禍中命喪黃泉,他也並不認為看過一兩部重生小說就真有重生這回事,但不相信又如何,他該怎麼解釋自己會突然重回91年開往老家的大巴上。

    秦揚想來想去,總覺不可思議。

    大巴駛出鎮上街道,加速往前開去,車上的人開始打瞌睡,秦揚頭昏腦漲,靠在座位上想了半天,原本驚異的心態已經平緩不少,大巴車搖搖晃晃的十分催眠,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性能較差的大巴車行駛在公路上,公路兩旁的萬年青延伸到遠方,看不到頭。

    再醒來時,大巴車恰巧在靠邊停車。

    售票員正扯着嗓子在車裏來回喊道:「大河鎮到了,有要下車的趕緊拿上行李下車啦。」

    地名再熟悉不過,秦揚已經從回到91年的震驚中平復下來,回想當年他回村的時候並沒有帶什麼東西,於是空手下了車。

    紅白相間兩頭橢圓的大巴車開了出去,車尾有一道噴了白漆的梯子,車頂的行李架上綁着不少竹籃擔子,竹簍等物。

    天色陰晦,秦揚站在凹凸不平的馬路上,看着不遠處只存在記憶中古老破舊的鎮子,矮小的石板房一排接一排,秦揚這才真真切切的認識到自己確實重生回到了從前,縱使重生這個詞離他很遙遠,他卻能肯定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那就是真的了。


    能重活一次,其實也不錯,如果這次重生一切都跟他曾經經歷過的情形都一樣,至少他能重新規劃一次讓自己滿意的人生。

    秦揚心中瞬間豁然開朗,不再糾結他的遭遇到底是什麼情況,而是欣然接受。

    秦揚記性很好,他能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經歷,自然對這次回家所發生的事記憶猶新,對此,他決定做些改變。

    他探手摸出褲兜里的錢,紅紅綠綠的老錢整齊的疊成一把,沒記錯的話,當年回村時他身上好像有兩百多塊,是他外出打工半年的成果。

    秦揚隨手數了數,三種色調的三人頭像五十塊面額的有兩張,淡青色的兩人頭像十塊面額的有十多張,土黃土黃的五元面額只有幾張,其餘的全是兩元一元,一毛兩毛,幾張分分錢。

    秦揚越看越喜歡,這些老錢勾起他小時候無限回憶感覺十分親切,不禁笑了笑,他收好錢,熟門熟路的穿過馬路走到鎮上,在一家小賣部前買了兩包大白兔奶糖,兩瓶跟醋瓶子似的綠瓶子二鍋頭就走。

    長陽村距離大河鎮有一段距離,四五里路左右,出了大河鎮就是一條容得下三人並排走的小路,小路坑坑窪窪,下雨天全是大水坑,饒是如此,也叫他們那一帶的人羨慕,因為這是通往別村的路。

    去他們村的路則是十分磕磣,很不方便,一條是窄小的地埂,一條是危險的河埂,但此時此刻秦揚卻覺得自得愜意,自從零一年村鎮開始組織修路之後,這樣的路只有去地里才有的走了。

    秦揚站在小路上放眼望去,這一帶全是大山與成片的土地跟莊稼,五月份正是油菜成熟的時節,大片大片綠油油的油菜仿佛看不到頭。

    秦揚心情大好,不疾不徐的從小路一處挖出階梯的路口下去,走到長滿野草的地埂上,地里的油菜低垂着吊到地埂上擋住了路,所以地埂周圍的一圈油菜都被踩踏得亂七八糟,有些地里甚至還被踩出了一條路,有些聰明的農民則是不會在地埂一帶撒糧食,免得被來往的人糟蹋。

    秦揚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這一帶的水田裏有不少人正趕着牛在犁地,五月不僅是油菜成熟的季節,還是插秧的季節。

    穿過大片田地,走一段山路後,還得繞過一座高山山腳,再爬上一道蜿蜒而上的山坡,就是回龍村了。

    回龍村坐落於大山之間,進出村全靠這條名叫黃泥田的山坡道,這周圍全是大山森林,最常見的樹多是松樹,這裏有好幾處村落,因為交通不便,所以十分貧窮,打個電話都得跑到鎮上去,秦揚記得村里牽上電線點上電燈都是九五年左右的事。

    村里沒有廣播聽,全是由別人從鎮上帶消息來村里,只要一聽說有人來鎮上放電影,整個村的人都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去鎮上看。

    等走到黃泥田路口時,秦揚猛然有一股近鄉情怯之感,站在路口不再往前走。

    雖然重生回了十九歲的時候,一路走來都跟記憶里的場景一模一樣,但秦揚竟然有些不敢去面對在他還沒重生前已經死去的親人。

    他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除了覺得不適應,竟然還有不少詭異之感。

    秦揚輕嘆口氣,站了好一會兒後,開始往黃泥田上走去。

    一路都沒遇上什麼人,這讓秦揚緊張的心情緩解不少,黃泥田這一帶土地也不少,也是成片的油菜地,路兩旁的土坡上有不少刺梨正開着粉紅色的小花,野地瓜的藤蔓遍地都是。

    秦揚順着崎嶇不平的坡道上去,穿過一條周圍滿是大樹的山路後,一間由大小不一的石頭塊砌成,房頂鋪着形狀各異的石板房出現在眼前,這戶人家是村口張家,秦揚跟他們家不熟。

    秦揚快步走下小路,得經過這戶人家房背後的小路才能進村子,房後的草壩上,幾個穿得髒兮兮,大約五六歲的小孩子正在一旁玩過家家,原本還嘰嘰喳喳說話的小孩子見有人來了瞬間噤聲,紛紛蹲在一邊,怯生生的看着秦揚。

    等秦揚走過他們面前,幾個小孩子的視線全被他手中的大白兔奶糖吸引,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兩包糖咬着下嘴唇,一直到秦揚走出了老遠,才收回視線。

    回龍村人家戶並不多,也就九十多戶,而且分佈得比較散,經過第一戶人家後走出百來米才又有一批房屋建築在此地。

    村里賴以生存的水井也挖在了這裏,這口水井面積不大,跟正方形的打穀桶差不多大小,上面用水泥跟石塊砌了個弓形罩子,使得水井像一座小廟,水井下方則是一處爛泥塘,泥塘下有不少水田,呈梯形走勢一直延伸到山腰,回龍村山水條件倒是得天獨厚。

    水井邊有個穿着藍色土布的中年婦女正在洗青菜,抬頭時恰好瞧見秦揚,頓時喜道:「揚揚,回來了!」

    秦揚記不得這婦女是誰,該叫她什麼,於是只能點點頭,禮貌的笑笑,說:「回來了。」

    婦女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來看着他說:「有空來家裏坐坐,小濤子他還常念叨你呢。」

    一說到小濤子,秦揚頓時知道這婦女是誰了,她是教自己語文的馬老師的媳婦,小濤子跟他曾經做過一年的同學,在村里又玩得來,馬老師一家還很照顧他們家,此時見到難免有些感動,遂溫和笑道:「知道了王嬸,抽空我就去,先回家。」

    &吧去吧。」王嬸說完,又繼續蹲下來洗菜。

    秦揚點頭,順着水井邊的階梯走上去,左手邊一處平坦的草壩子,右手邊全是房屋,對面不遠處是一處偏坡,坡上全是土墳堆,翻過這塊小土坡之後還有一條山路,左邊是通往大山里,右邊則是去往另一個村子。

    山路上方還有一處山坡,這座山坡叫白墳,有大片的草地以及茂密的森林,他家的屋子就在山坡上,上面只有七八戶人家,而他們家是在最末尾。

    因為背靠樹林,周圍一帶樟樹松樹參天,所以陰天光線並不好,秦揚緊張的手心直冒汗,穿過幾戶人家的房背後來到簡陋的四合院屋形的家門前,他先是站了幾息,才抬腳進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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