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虛虛實實坑死人

作品:《[戩心]春風吹又生

    淨壇廟的小房間中,小玉緊咬銀牙,看着眼前冷漠的少年。

    她抹下額頭上的汗珠,怒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你不可以把珠珠的事說出去,否則我!」

    「否則你什麼?」黃恂慢條斯理地將包裹收拾好,揚揚眉道,「我們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你們家的事?」小玉柳眉微蹙,嗔道,「誰和你說你們家的事,我在和你說珠珠,不准你告訴別人,珠珠是粉……你明白嗎?!」

    姥姥見珠珠龍身時,她渾身焦黑,是以只知道她是龍族,而不知她的鱗甲顏色,五哥水煮珠珠時,她渾身斑駁,而後五哥又暈過去,因而也記不清這關鍵,真正見過珠珠龍身的,便只有小玉一人。

    珠珠住在萬窟山時,和小玉極好,亦再三叮囑她,不可說出自己龍族身份,小玉一直謹守承諾,豈料今日居然被這個凡人套出話來,念及此處,又是懊惱又是緊張。

    黃恂只見這小姑娘臉上神色變幻,明明生得一幅乖巧模樣,卻要硬做出個凶神惡煞的樣子來威脅人,張牙舞爪像只小兔子,聽她此言,便知她還雲裏霧裏,諸事不知,想是無意間見着了他那小表妹的龍形,這般便不足為懼了。

    黃恂抬腳要走,卻聽利刃破空而來,小玉拔劍直直架上黃恂的脖子,黃恂反應極快,一側身躲過,怒極反笑:「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小玉蹙眉道:「我娘說了,我們是好狐狸,不殺人。你如果答應我不泄露珠珠的秘密,我饒了你,否則的話。」

    她索性將劍一扔,握緊拳頭道:「打到你服為止!」

    她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像只捍衛領土的小螃蟹,黃恂哭笑不得,兩人在房中過招,打得是桄榔桄榔,乒乒乓乓。

    清虛道德真君因他師父的禁令,只通過書籍傳了黃恂一些呼吸吐納之法,使得他身輕如燕,動作敏捷,遠勝常人,卻是半點法術武藝也不會。他能活到今天,全憑一股狠勁和莫邪寶劍,在不斷的廝殺打鬥中挖掘出體內潛藏的法力。可現在,在他心中,小玉並非敵人,自然沒必要動殺機,因而便落了下風。

    當豬八戒聞聲念念叨叨趕來時,他驚訝地發現小玉正將黃恂壓在地上。

    「罪過,罪過,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哦,對了,四公主和八太子醒了,你們結束了過來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血氣方剛……」

    黃恂:「……」

    小玉:「……他在說什麼?」

    不一會兒,聽心蒼白着臉倚在床上時,看見侄兒紅着臉,衣衫凌亂地跑過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同樣害羞的小姑娘。

    敖春愣愣地來了一句:「你們打架了?」

    豬八戒擺擺手道:「佛門清淨地,怎麼可以說這種不文明的話,這妖精那啥,能亂說嗎?」

    聽心不解道:「沒人說妖精啊,而且阿恂怎會是妖精,元帥這是何意……」

    小玉嘟着嘴道:「難道是因為我是狐狸精?」

    完全聽不下去了,豬八戒這廝,還出家人呢,連妖精打架都能胡沁出來,黃恂一口氣梗在喉頭,忙打斷道:「四姨母,淨壇使者答應帶我去找齊天大聖拜師,嫦娥姨母上天去找我叔叔幫忙了,待到他們回來,我們便出發。四姨母,你和八太子身體還虛,不可操勞,不若還是回東海好好修養吧。」

    聽心一聽,斷然拒絕:「那怎麼能行,我放心不下。」

    黃恂心頭一暖,上前道:「姨母放心,有使者還有我叔叔在,再取下屋頂的舍利子傍身,不會有事的,您放心吧。」

    「哪來的舍利子?」聽心猶疑道,「而且,能取下來嗎?」

    「想是佛祖顯靈吧。」黃恂笑道,「何況,集我們幾人之力,怎會取不下來?」

    話音未落,房中金雨紛飛,咣當一聲,舍利子透過瓦片砸了進來。

    額,不用動手,掉下來了呢。

    黃恂見狀忙沖了出去,見一個神人立在空中,身穿虎皮袍束着連環鎧,身材魁梧,臉金髮紅,一見他便大喜過望:「果然是黃天化之子,我看現在闡教門下還有何話可說!」

    開口便是闡教,黃恂一驚:「你是截教仙人?」

    「呵,過去是。」那人冷笑一聲,「現在嘛,拜你舅舅所賜,我現在已經是天庭之神了,吾乃孤辰星余化,大膽妖孽,還不束手擒!」

    黃恂心念一動,莫邪寶劍如一道長虹從房子射出,直刺余化,余化一驚,忙發化血神刀,兩神兵相撞,光華四射,淨壇廟的樹木受震,無邊落葉,蕭蕭而下。

    豬八戒架着敖春,小玉扶着聽心走出,見此境況,大吃一驚。

    聽心正要開口,忽而一道勁風颳過,豬八戒和小玉被吹得東倒西歪,一睜眼時,聽心與敖春居然都不見了蹤影。一條長鞭挾風雷之勢抽出,直接將余化打得嵌在地上,正是寸心出手。

    原來,楊戩收到八妹傳訊,便覺不安,他自己和哮天犬、敖璟先上天庭,讓寸心趕往淨壇廟,查探是否是此處出事。珠珠非要跟來,於是這母女倆化龍而來,果然見着大事不妙,居然是截教之人知道了黃恂,來得還是七首將軍余化!

    「寸心,怎麼會是你?珠珠怎麼也在這兒?」

    寸心緊張道:「聽心姐姐,現在沒時間多說了,珠珠,保護好你姨母和舅舅知道嗎?」

    「娘,我知道的。」珠珠拔出短劍,擋在聽心與敖春面前。

    「娘?!」聽心驚得嘴都合不攏了,「這是你和楊戩的女兒?」

    「啥?」敖春也覺得三觀重塑,「楊戩那廝不是神仙嗎,怎麼會有女兒?!」

    寸心又是一鞭子抽趴余化,對聽心道:「往後我再給你解釋,西湖龍君隨後到,你老實些和你未婚夫走吧。我先走了啊。」

    「他才不是我未婚夫!不是,等等!」最後一句,卻是同時響起的卻是兩個聲音,一個自然是聽心,而另一個,居然是「楊戩」。

    「你怎麼……」寸心剛想開口,一對上他的眼神卻立刻察覺不對,「你是!你這樣來做什麼?」


    「楊戩」笑道:「自然是來幫忙的,放心,我們早已定計,管保讓截教之人有苦說不出。」

    珠珠不知何意,甜甜喚了一聲:「爹爹!」

    「楊戩」忍笑摸了摸她的頭道:「乖乖在這裏,看爹爹出去打壞人。」

    語畢,他伸手輕吹一口氣,黃恂、小玉、豬八戒皆緩緩倒下。趕來的狐妹與終於爬起來的余化都驚得合不攏嘴:「楊戩(楊大哥)?!」

    寸心一見狐妹也是驚訝,「楊戩」卻已飛身上前與余化纏鬥起來,寸心回過神來急急道:「狐妹,你快帶他們走,這裏有我們!」

    狐妹不疑有他,忙駕起雲將小玉、黃恂並同豬八戒都一趟帶走。

    余化又恨又喜:「好你個楊戩,居然公然違背聖旨,暗助妖孽,我現在將你拿上天去,看看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楊戩」哈哈大笑:「手下敗將,也敢口出狂言,將我拿上天,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說着他手掐五雷訣,空中雷電交織,如靈蛇一般,劈向余化,又如風馳電掣一般衝上前去,三尖兩刃刀,劈、砍、斬、刺,逼得余化步步後退。余化一伸手要發化血神刀,寸心大驚失色,驚叫出聲,他又不是真楊戩,沒吃過一氣大師的丹藥,怎麼敵得過這神刀。

    只見「楊戩」回頭對寸心道:「夫人不必擔憂,你忘了我吃過一氣的丹藥麼,這鼠輩要自取其辱,讓他來吧!」

    寸心一愣,隨即回過神來附和道:「是極,是極,這怕他這次又慌了神,到時候我來抽他一鞭子,你再殺他一次好不好?」

    余化氣得牙齒打架,卻也念起當初身死之事,不敢妄動,「楊戩」抓住機會,往地上一跺腳,滔滔洪流直衝而上,余化猝不及防,被水柱衝上天,灌了好幾口地下水下腹,「楊戩」冷笑一聲,擲出三尖兩刃刀,砍中他右肩,一時血流如注。

    余化暗道不好,忙用左手持方天畫戟劈開水流,一個縱身一溜煙跑了,空中遠遠傳來他的聲音:「我這回天庭稟告陛下娘娘,定要將你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楊戩」漫不經心道:「我等着呢,儘管去!」

    寸心擔憂不已,她上前道:「你這臭小子,變成你姑父的模樣做甚,現在好了,他要去告狀了。」

    「楊戩」微微一笑,旋身一變,正是敖璟。他笑道:「姑姑不必擔心,天庭有一個楊戩一直呆在瑤池,余化卻說他在凡間看到另一個楊戩,您說,天庭是信姑父,還是信他?」

    寸心一愣:「這,你們可真夠壞的……不過,沒事好,沒事好。」

    寸心正想再問問天庭如何,聽見珠珠叫道:「你是什麼人?!」

    敖璟與寸心對視一眼,忙跑過去,見珠珠拿着劍,對着一人橫眉豎目。那人一見寸心,笑着起身,頭戴束髮銀冠,身着蟒袍玉帶,面色有些蒼白,卻更顯得秀氣溫和,氣度高華,正是西湖龍君。

    寸心舒了口氣,對珠珠招招手道:「還不快把劍放下,見過姨夫。」

    珠珠歪着頭不解道:「姨夫?他娶了我哪個姨母嗎?」

    寸心忍俊不禁:「不是正快娶了你身後的聽心姨母嗎?」

    四公主靠着樹,失血的臉上都飛起紅雲,嗔道:「死丫頭,又滿嘴胡沁。」

    她又朝着年輕男子道:「你來幹什麼,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俊秀的西湖之主只對寸心與敖璟施了一禮,道了聲多謝麻煩,便直接將聽心敖春姐弟架上絳雲車走了。

    「你幹什麼?我不回去,不回去!」

    「乖,聽話,別鬧了。」

    「你,你誰要聽你的話,哎呀,唔唔唔。」

    寸心看得抿嘴直樂,對敖璟道:「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果真名不虛傳啊。」

    敖璟挑挑眉:「他都打不過四姑母,怎麼降?」

    寸心拍拍敖璟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夫妻之間,怎麼能靠武力呢,智慧才是王道,懂不懂,而且,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在讓你四姑母呢?」

    敖璟瞪大眼睛,讓,這樣也成?敖璟失笑搖搖頭,正覺衣擺一重,原來是珠珠過來。

    他只見小姑娘一雙眼睛像黑葡萄似得,水潤明亮,望着他道:「璟哥哥,我爹爹呢,他幹嘛要你變成他的模樣來。」

    敖璟一樂,蹲下身來捏捏她的小臉蛋:「現在又認出來了?」

    珠珠噘嘴道:「剛開始是我沒看清,我爹爹呢?」

    敖璟抱起她道:「想找爹爹啊,那走吧,哥哥這帶你上天看好戲。」

    寸心忙拉住他道:「你要帶她上天?不行,這太危險了。」

    敖璟笑道:「不礙事,姑姑,我的本事如何,旁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修成八/九玄功妙,任爾縱橫在世間,莫說是只帶她上天,是將她帶進凌霄寶殿,也是綽綽有餘。你放心,上頭事一了,我們立刻回來。」

    寸心喜道:「你的九轉玄功大成了?!對啊,余化那樣的,你都能三下五除二打跑,這、這才多少年吶。」

    敖璟羞澀中帶些小得意:「三界第一戰神的徒弟,自然不能太差,況且有弱水姨母之助,若再不成,不太丟我們西海的臉了嗎?」

    而珠珠的關注點卻在另一方,她摟着敖璟的脖子不解道:「娘不去嗎?」

    寸心喜色頓消,嘆息一聲:「娘也想去啊,只是有壞人下了道聖旨,勒令娘永世不得上天,娘是想去也去不了啊。也罷,你好好跟着璟哥哥,不可以亂跑知道嗎?」

    珠珠懵懂地點點頭,鸚鵡學舌道:「看完戲,我們、很快回來的。」

    敖璟聞言大笑,騰身化白龍,粉龍牽着他的尾巴,朝寸心點點頭,一溜煙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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