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歡顏已然做出了承諾，周姑姑不敢鬆口，茲事體大，不敢擅自發話，只說會把她方才所言一一轉達給皇后娘娘，至於娘娘如何決定，就不是周姑姑能決定的了。

    可蕭歡顏聽得出來，起碼周姑姑心裏還是贊同這一作法，對皇后娘娘有利無害，加之四皇子本就是成年皇子很快就會出宮立府，算是這些皇子裏面最成器的。

    封為信王的四皇子若是有了皇后收歸身邊的名號，等於就是佔了「娣」字，司馬鈺就是佔着「長」，也不頂用，她將一切倒是想得極好，日後皇后娘娘成了太后，還能為自己女兒的婚事做主，有何不可？

    她心知周姑姑定然會勸服皇后娘娘，自古以來最靠不住的人，便是帝王，將全副身家押在皇帝身上，那豈非痴人說夢？最不可靠的，便是人心，何況自私為己的皇帝？

    她心中有幾成把握，端看皇后娘娘是不是想為自己的女兒，為自己的未來，謀取一份保障了。自古皇后同皇子勾結篡位的不在少數，她，只是讓皇后娘娘隔岸觀火罷了，於她而言，真是一筆不怎麼划算的買賣呢。

    司馬鏞從她回到落英軒就一直盯着她。被盯得發毛，她轉頭看司馬鏞，「做甚這般看我？」司馬鏞有些不知該如何說，「那個，你去見過皇后娘娘了？」她搖頭，「沒見皇后娘娘。」

    司馬鏞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那你幹嘛去了，不是去談這件事麼？」「是去談這件事，可皇后娘娘，也不是我想見就能見的，這其中的事情你無需知曉，只要有信，我自會告知。」司馬鏞抿唇，再沒說話，兀自回了書房，「小鏡子，我們走。」

    她古怪地皺皺鼻子，這又是怎麼了？

    司馬鏞獨自坐在椅子上，小鏡子垂首站在一邊伺候着，他很不開心，情閣的事情，他是有調動的權力，但目前他根本沒有看到任何有關情報，這些都掌握在她手裏。

    這次的事情也是，基本全是她決定的，甚至不讓自己知曉她究竟是同何人聯繫，促成此事。「你說，歡顏是不是自始至終都不相信我，所以這麼多事情，才不願意讓我摻和進去？」

    小鏡子聞言，抬起頭，看着司馬鏞一陣苦悶模樣，他尋思片刻，說道：「奴才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司馬鏞看小鏡子一眼。「你真是歡顏帶出來的，說話這般謹慎做什麼，難道我還是那小氣人不成，有話直說便是，我還能吃了你？」

    小鏡子笑道：「主子寬厚，但做奴才的不能逾矩，奴才聽殿下方才那話，實則是對姑娘十分重視，奴才不會開解人，有幾句實話，還是不吐不快，也不願讓殿下因為猜疑遠了姑娘。」

    司馬鏞擺擺手，煩死了，長篇大論的，「說重點！」小鏡子被噎了一句，也不在意，「殿下，您在宮中見過的陰私事不少，大部分時候，都是奴才替主子扛事。」

    司馬鏞點頭，自然，他看到的這些事情太多了，此次麗貴妃不就是如此麼，明明自己壞事做盡，還被人譽為什麼賢德，也只有北齊帝那個瞎了眼的才會相信這種女人。

    「姑娘是不想讓您碰這些過於陰私的事情，是怕一旦有人拿此事說項，到時殿下不必裝作推脫，因為您本來就不知曉，姑娘是想東窗事發那日，扛下全部責任啊！」

    小鏡子說得自己都有些擋不住感動，姑娘對自己也太狠了，走一步看十步，就連日後都想到了。司馬鏞被說得一怔，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只覺歡顏不論發生何事都不太願意告知自己，是跟自己生分，不曾想，她是想到了這一層。

    司馬鏞頹然垮下肩膀，「我，我該如何待她啊……」

    蕭歡顏可沒曾想自己已然被小鏡子和司馬鏞奉為捨己為人的偉大存在，只想着什麼時候周姑姑能給信。不想這事比自己預想得要順利許多，第二日，周姑姑便來訪。

    她將周姑姑迎進屋子，對如故笑道：「去給周姑姑奉茶，暗香，通知殿下來此，就說皇后娘娘身邊的周姑姑來看望殿下了。」二人會意，笑着出了會客殿。

    周姑姑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容，「你這個鬼精靈，我當初見着你就知曉，你這般容貌，若無大才，必然路不好走，誰曾想，你不僅僅有大才，還有大野心，唉，我果然是老了。」

    她笑着打趣道：「周姑姑，您這般花容月貌都稱老，是想讓我們這些襯托您的人，鑽進地縫下面去呢？」周姑姑聞言忍不住也笑出了聲，「皮猴子，皮可是緊了，小心讓你吃鞭子！」

    二人正說笑着，司馬鏞急急進來，看到周姑姑便要行禮，周姑姑趕緊躲開，「信王殿下，萬萬不可，奴婢不敢受此大禮。」司馬鏞感慨道：「多謝姑姑相助。」

    一切盡在不言中。客套一番，便決議要去見皇后娘娘，司馬鏞歡喜地道：「歡顏，記得將給皇后娘娘的禮物帶上！」「奴婢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她無奈地道，要是等着司馬鏞提醒，她就可以出宮養老了。周姑姑聞言，略帶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三人同行前往皇后娘娘的鳳棲宮，一路上，周姑姑略帶隱晦地說了些需要注意的小事，都被她一一記在心中，情報上能夠體現的，現實里未必能體現，同樣，生活中能體現的，情報上卻未必會寫。

    她從不是輕敵之人，對待皇后娘娘，並無幾分信任，還是需要多注意些。

    司馬鏞走進殿中，周姑姑進後殿尋皇后娘娘通稟一聲，她則陪伴在司馬鏞身邊，一個宮女上前奉茶，司馬鏞微笑接過，不到片刻，一個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中年女子從屋中走出來。

    她穿着皇后常服，打扮得體，容顏慈祥，周身帶着母儀天下的雍容，見到司馬鏞，掙開周姑姑攙扶的手，就走上前來。

    司馬鏞心裏閃過歡顏說過的話，一切變局從現在開始，只有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才能完成心中的目標，這次會面，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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