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啊，我先去休息了，你去陪陪楓子，你在他才能安心啊！」

    李叔收起那張房卡，重新拿起拐杖，轉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看得我直發愣。

    「美女，你的手機響了。」

    突然冒出來的路人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我後知後覺地點點頭，拿出兜里的手機時，電話剛好被對面掛掉。

    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左右看了一下，下意識地走向右手邊的衛生間。

    「餵？怎麼了？」

    我躲在衛生間最裏面的廁所，壓低聲音和閨蜜打電話。

    「你現在在殯儀館嗎？有消息說三爺也去了殯儀館？」

    閨蜜問的很急，看樣子應該是得到了什麼風聲。可她問李叔在這兒是為什麼呢？

    我沒有急着明確回答她：「怎麼了？」

    「陳沫你聽着，上級剛剛下達任務，如果三爺真的在殯儀館的話，我們就會派狙擊手過去，你要做的就是幫我們確定李叔的位置。」

    我心裏一沉，「你們確定要在這裏？」

    「經研究決定，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們正在忙馮淼的葬禮，不會有太多的精力集中在這件事上，而且，楓子經不住這兩次三番的打擊，一定會崩潰，露出破綻，我們新的機會就又回來了。」

    閨蜜說最後一點也有一點猶豫，怎麼能不猶豫，明知道我聽見了會心涼。

    「知道了，我會找機會的，這裏不方便說話，我掛了。」

    掛掉電話，我重重地吐了口氣。

    李叔死我沒什麼意見，我心疼的是楓子。閨蜜說得沒有錯，豹子和李叔接二連三地死去，他心態一定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想到那時候的楓子，我渾身就發抖。

    整理好情緒之後，我才走出衛生間，沒想到，從旁邊的男衛生間裏，刀疤哥正從裏面走出來。

    這裏洗手間洗手的地方都是在外面，我和他並肩站在洗手台前，我禮貌地對他笑笑，他只是看了我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嚇得我趕緊收起臉上的笑容。

    這麼陰戾的人，手上應該沾滿了許多血吧！

    「這幾天做好不要出什麼事，要出事了，你一定脫不了關係，不是嗎？」

    刀疤哥關了水龍頭，盯着我說。

    我心裏陡然一緊，強裝鎮定地看着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你應該知道吧，這裏的廁所隔音效果並沒有你想像中的好。」刀疤哥冷笑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我整個人晴天霹靂，呆呆地站在原地怎麼也走不了。

    剛剛我在廁所說的話他都挺聽見的話，這次李叔要是真的出事，我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可要是我不給閨蜜說李叔的行蹤的話，警方那邊我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豹子？

    情急之下，我能想到的人只有閨蜜。

    我重新退回洗手間，再一次給閨蜜打電話，一聽見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了？」

    閨蜜在那邊問。

    我一邊哭，一邊說：「剛剛給你打完電話，楓子一個手下碰見了，他給我說，這幾天要出什麼事，一定和我脫不了關係。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呢！」

    閨蜜嘆了口氣說：「別哭了，人家這是炸你呢！你心裏要是有鬼，現在肯定是夾起尾巴做人。你要做的就是堂堂正正，別讓人看出你的心虛。」

    「真的？」我將信將疑。

    「肯定啊，這種事經常有，不過你得留意這個人。他會用這麼高明的招數，肯定不是什麼善茬。而且他現在炸你，證明他懷疑你，至少他心裏是不接受你的。」

    閨蜜果然是箇中高手，替我分析的頭頭是道。我完全被嚇蒙了，只有等着她給我出招：「那現在該怎麼辦？萬一你們得手，他一定是回去楓子那裏潑我髒水的。」

    「他潑楓子就會相信嗎？寧靖，你鎮定一點，雲南那種龍潭虎穴你都出來了，現在這些真的不算什麼。咬咬牙，就快結束了。」

    說到最後，閨蜜也心疼了。

    「嗯，我知道了，我待會兒給你發個短訊。」

    我擦乾眼淚，把李叔的房間號碼發給閨蜜之後，重新從洗手間裏走出去，洗了一把臉，才敢去靈堂找楓子。

    老遠，我就看見刀疤哥站在楓子的身邊，他也看見了我，臉上沒有流露出厭惡，但那種冷漠真的令人窒息。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想着閨蜜說的話，我沒有躲開他的目光，倒是他，看了兩秒之後自己主動地移開了目光。

    也許閨蜜說得對，他只不過在試探我心裏是不是有鬼。

    「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陪着我爸嗎？」

    一見到我過來，楓子自然而然地走到我的身邊。

    我搖搖頭：「李叔說他要回去休息，叫我來你這兒。」

    「是嗎？那我剛剛怎麼看見你鬼鬼祟祟地在廁所呢？剛剛明明應該和我一起出來的人，怎麼現在才過來，這些時間你又去了哪裏？」

    楓子還沒有說話，刀疤哥就像一個機關槍一樣對我提出質疑。

    我委屈地看着楓子，一臉莫名地說：「我最近有點兒拉肚子，剛剛又去了一趟廁所，為什麼要這麼問我？李叔真的叫我過來，不信我們可以問問他。」

    「切。」

    刀疤哥一臉不相信。

    還好楓子對我幾乎是無條件相信，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刀疤哥：「不要再說這樣沒有根據的話，還有茉莉是我的女朋友，按道理，你應該和豹子一樣，叫她一聲嫂子。」

    我冷冷地看着刀疤哥，就和他剛剛看我的眼神一樣。在楓子的壓力之下，刀疤哥終於開口，極不情願地叫了我一聲：「嫂子。」

    「嗯。」我笑着答應完，緊接着轉頭對楓子說：「現在我能做什麼？」

    「豹子的女朋友在路上了，你待會兒去陪她說說話吧！」

    楓子一臉黯然說出來的話，把我嚇了一跳。

    「豹子還有女朋友？」

    「是啊！」楓子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眼裏全部都是落寞：「那個女孩和他在一起好些年，兩個人幾乎沒怎麼碰面。豹子和我說了很多次，我才把他從雲南那邊弄過來，沒想到啊......」

    原來是這樣，我之前還真的以為豹子回來，真的就是幫楓子去打天下呢！

    「想不到豹子嘻嘻哈哈的，還有這麼一份深情，真是可憐了那個姑娘。」

    不知為何，心裏酸酸的，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打轉。

    莫名地，又想起在年初的時候，小彭死訊傳來時閨蜜的表現，那真是天塌下來了啊！

    「小三爺，我覺得我們應該給李總換一個休息的房間。」

    猛然間，刀疤哥又一次出來煞風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我臉上有我叛變的證據一樣。

    我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板着臉問：「楓子，我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為什麼他總是對我有敵意呢？」

    「好了！」楓子皺着眉頭，制止我們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刀疤，這些事你不放心你就自己去做就是了。」

    「好的。」

    刀疤哥轉身離開之前，還不忘瞪我一眼。

    我正準備在楓子面前煽風點火，那邊就聽見有人叫他：「楓子，米雪過來了。」

    米雪，這應該就是楓子的女朋友了吧！

    楓子看了一眼我，我點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走上前對那個人說：「楓子還有事，她在什麼地方，你帶我過去吧！」

    我跟着他一路往外走，在殯儀館外面，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黑黑的長髮清湯掛麵地掛在身後的女人很是顯眼。

    看她第一眼就知道她會是豹子喜歡的姑娘，乾淨舒服。

    顯然她也注意到了我，畢竟在這個幾乎都是男人的地方，我們是為數不多的女人。

    我朝她走去，她也朝我走來，走到我身邊，她給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帶我去看看他好嗎？」

    這樣鎮定的樣子顯得她更加可憐。

    我下意識地捏住她的手，點點頭說：「好，我這就帶你過去。」

    靈堂已經搭好，豹子很愛笑，遺像上的他笑容燦爛。這哪裏像是遺照啊？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米雪就掙開我的手，從包包里翻出一大疊照片，蹲在旁邊的火盆旁邊，一張一張地燒。

    我原本想過去幫忙，可看見上面都是豹子的照片，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些都是豹子偶爾來找我時候照的，每次他要走多少天就和我照多少張，這次他走了，我都不要了。他這次一走這麼久，這些照片怕是拍到明年也拍不完。」

    米雪的聲音不大，卻格外堅定冷靜，所以我看見她一滴一滴掉進火盆的淚水，才會覺得驚訝。

    可有什麼用呢？

    她用無聲的哭聲喚不回豹子，就連着幾乎是噴涌而出的淚水，也澆不滅這盆里的火，豹子怕是回不來了。

    觀者傷心，聞着落淚，我正擦着自己眼前的淚水，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在拍我的肩膀，一回頭，刀疤哥就站在那裏。

    「李總的房間剛剛出了事，小三爺讓我叫你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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