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往事菩提(1)

作品:《鳳池吟

    細算起來,已經是四萬年前的事情了,這四萬年來發生了太多事情,很多記得,很多不記得。可即便是她將那些不記得的事情真的遺忘了,可到底是發生過,到底是隱匿在心頭的,偶爾觸景生情,也還是會想起來的。

    她記得的,不記得的,都隨着風快要消散了,那人不過是在四萬年前隨手救了她一救,她着實不必這般在心中記掛,也着實不必因為她忘了而有所介懷,這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一個迷字。

    這幾萬年在長留山上的生活算得上悠閒自得,她日子過得倒也舒坦,吃了睡,睡了吃的,很多事情已經消弭在時光里,她很難在想起來,也不會想要想起來。

    可如今那些消散在歲月里的人又一次出現在她的視野里,一次又一次,看紫荊的模樣,似乎並未將她認出來,有時候鳳陌自己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畢竟很多事情都不過是兒時的一個夢罷了。

    如今,他們各自歸位,各自一方,沒什麼不好,沒什麼可說。如今即便是她全部都想起來,那又能怎樣?還能去拉着紫荊他應諾那些夢中的言語不可麼?

    依着她的高傲和自尊,必然叫她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即便是沒有這些,她也不能那麼做,她總要估計父王和二哥,估計他們各自在天界的身份。

    想來,這些事情都是她從東海滄靈回來之後想起來的,以前雖然時常做一些混亂的夢境,可到底不真切,總以為那都是些夢,可自那夜裏在東海蒼令與紫荊有了那樣的對話之後,那些事情她都想起來了個大概,因為想起來這些事情,因為弄明白了自己為何對紫荊執着,她終於能安了一些心。

    可心下卻是在為別的事情洶湧澎湃着,以至於這幾天她時常精神恍惚,整個人悲喜不定。然而又無人訴說。

    從東海滄靈回來的當天,荼蘼收到花神的任務指派,跟着花使者拜別我離去,帝顓頊有事留在了天宮,顧及閒庭身上有傷便讓閒庭也留在了閒庭,二哥蓐收當日遊園會後不見我蹤影,便提前回了長留,見到我之後將我大罵一頓,說好在有人通知他們我在東海滄靈,不然他們肯定着急的要命。

    被蓐收教訓了一通之後,我又被父王叫我促膝長談,這一談便是幾個時辰,等我從帝寢宮出來的時候,天上的大太陽早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姣姣如玉的明月。

    我獨自迎着那明月回了鳳瀾殿,因為閒庭和帝顓頊都不在,炎居又被帝後留在了九重天,一時之間諾大的鳳瀾殿,就只剩下了我自己。

    蓐收不放心我自己在鳳瀾殿,便專門給我佈下了結界,而他就住在我的偏殿之中,免得我遇到什麼危險。

    本來,蓐收還想着叫青芸竹陪着照顧我的,可我一想到青芸竹的元身是一條青花蛇,我就忍不住打哆嗦,於是連連拒絕了他的這個好意。


    可,想起前夜在東海滄靈的海邊上,垂着海風聽着海浪紫荊涼涼的說出的那一句:「既然往事如風,就叫它隨風飄散吧,何苦執着。」

    那時候我還不大明白他與我說着話是何意,回到長留山一整夜翻來覆去也沒能夠想明白。

    翌日,我二哥見我眼睛腫的厲害,跑來問我昨夜莫不是思春,導致自己睡眠不足?

    我睡不好的時候心情極其不好,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青芸竹從外面走進來,與蓐收說了些話之後,蓐收便起身要走。臨出門的時候,他慢條斯理的與我說:三重天上有面往生鏡,論往生,知來世,我準備去瞧瞧。話落,大步流星的抬腳離開。

    我沒有在意他的話,垂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正要喝的時候,這話便迅猛的從腦海之中過了一遍,我手一抖,茶漬便賤到了我淺粉色的衣裙上面,可我卻根本無心擦洗,手腳慌亂的從桌邊爬起就跑。

    三重天上的人大多是認得我的,見我來,紛紛讓了路,負責守護往生鏡的天命司見我來恭敬的行禮,將我引去往生鏡處,笑着與我說:「殿下只需要將手心按在鏡面之上,閉上眼睛,便可看見自己的前世今生。」我淡淡點頭應聲,天司命垂了垂首規矩而恭敬的退了下去。

    站在往生鏡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我抿了抿唇,呼吸都開始變得侷促緊張起來,我的手攥了又攥,再鬆開之時,手心已然汗濕一片,就連額前的黑髮也被冷汗打濕。我長長的呼了幾口氣,這才鼓足了勇氣抬起顫抖不止的手附上鏡面。

    一時間,天雷捲動地火,眼前金花一閃,我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餘光看到自己的身體被席捲進一道強光之中。

    再次醒來之時,周圍場景已然變換,我便這樣下到凡間。奇的是我除了一身的法力被封印了之外,對那段仙世的記憶卻並沒有消除。這一時期,凡間正處在一個「傳說江湖」的時期,朝廷開始有了武試。甚是武士的狀元比文飾的狀元更加受人歡迎。

    朝廷有心結交武林人士,一時之間武林盟主舉足輕重,可名聲太過招搖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一旦朝堂有所變化,對於江湖武林同樣是一場浩劫,一旦天子移位,四海之內皆是陪葬,那些無辜喪命者的血流成河,可江湖卻仍舊是江湖,依舊的繁華,依舊的複雜。

    武林盟主依舊還是那個招搖的存在,依舊是朝廷既想要招攬,又忌憚它勢力的存在。而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推舉產生之後,表面平靜的江湖面臨着一場波濤暗涌的血雨腥風。

    我附身在一名十四歲的少女身上,睜開眼睛,茫然的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地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個涼亭之中,涼亭周圍是一些灌木花叢,而我似乎是趴在這涼亭的圓桌上睡着了。

    這涼亭瞧着有股子說不出的熟悉,可又想不通到底是哪裏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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