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嗎?

    言觀睜開眼睛，只見她孤身立在深林的一處。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四處靜的嚇人，她走了兩步，腳上的弓鞋踩在枯枝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遠處傳來幾聲「嘰嘰嘰嘰」的叫聲。

    她往前走了半晌，才看見那嘰嘰嘰的叫聲原來是林中的小猴子發出的聲音。

    小猴子懷裏抱着一顆桃子，引她往前走着，走到一處只聽得一處有幾聲吵嚷，言觀駐足，便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正拿着木劍橫在一位約莫七八歲的男孩子面前，攔住他的去路道：「師弟可是怕了？你今日若是不同我好好比試，我絕不會放你走的。」

    那小小的少年穿着杏黃色的道袍，言觀對這衣裳極其熟識，想必這少年是全真教的了。

    待他轉身，言觀瞧見他面如冠玉，斯文秀氣，竟一下子便認出他來。

    啊，這不是甄志丙嗎？

    她竟然會夢見小時候的甄道長，果然同他成年的時候一模一樣，只見他慢條斯理道：「趙師兄，我還有要事在身，若要比試，還請擇日。」

    他的聲音稚嫩，可是氣質卻端正出塵，對比比他大上幾歲的趙志敬更是過猶不及。

    趙志敬死纏着他不放，他也不惱，只是趙志敬身邊還有幾個不知道哪裏多出來幾個小道士，定要起鬨讓兩人打一場，趙志敬使了一招向他劈過來，小志丙推脫不過，反手抽了一劍去接趙志敬的木劍。

    卻沒料到這幫人哪是有心要跟他比試，分明是戲弄他，他的劍早便被幾人做了手腳，拔出劍身，竟是一把斷劍。

    那斷劍沒接住趙志敬的木劍，他迎頭便被趙志敬劈斷了戴在頭上發冠，霎時他的頭髮便都散落了下來。

    小志丙往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空，只怕要掉進背後一個深坑大洞裏去。那坑洞用樹枝掩着，分明是這幾位的傑作，言觀見他向後倒去，往前一衝，雙手展開便接住了這位少年郎。

    言觀心道，「自己好不容易做一個夢，夢裏居然還有趙志敬這等反派人物。」

    她將甄小道長護在身後，抬眸道：「全真教美名遠揚，不知道竟會幹出此等下作之事。小道長們，若是此事被掌教知道……又該如何處罰?」

    「我們幹什麼了?輪得着你多管閒事?」其中一個人道。

    言觀微微一笑：「陷害同門，這罪名不小吧？」

    「明明是他自己跌進去，與我們有什麼相干?你是誰？怎麼會到終南山禁地?」

    一位少年拿着木劍上前比劃，言觀迎面便向他拍了一掌，那一掌可輕可重，單單只震碎了他的木劍，那少年見自己的劍被震碎，不由得露出驚駭之情。

    這是終南山的禁地嗎？想必旁邊便是古墓了。言觀回頭去看甄小道長，轉身將他護在懷裏，拍了拍他的肩頭，低垂眼眸，冷然道：「若再讓我瞧見你們欺辱同門，我定不饒。」

    身後幾人聽得這話，皆面面相覷，幾人丟了手中木劍，便都逃似的跑了。

    煩人的一眾孩子跑了，言觀這才有機會正經去看甄小道長，只見小道長拱手施禮：「多謝姐姐解圍。」

    言觀微笑着打量他，見他鬢髮散亂，卻依舊風度瀟灑，摸了摸懷中的口袋，找到一條紅色的髮帶遞到他的手邊：「不要緊，你束一下發吧？」

    這髮帶雖紅的艷麗，但除此之外她便沒有別的什麼了，甄小道長接了髮帶，面頰上微微一紅，磕磕巴巴地道：「這……我……多謝姐姐。」

    拿着髮帶便往頭上一束，但他束的不好，髮絲並未全部束緊，言觀彎起眼睛，唇上帶了一抹笑容，走上前去，低頭看他：「我幫你好不好?」

    甄小道長連連後退兩步，耳朵一下子便紅的透明起來。他拿着髮帶，還未曾拒絕，言觀已經拿過他手中的髮帶將他帶到一處枯葉繁多之地。

    那葉子鋪在地上猶如一層厚厚的地毯，言觀小心引他過去，讓他坐在枯葉只上，自己則跪坐在他身後，為他束髮。

    言觀伸手將自己鬢上的金梳摘下，便一縷一縷地去梳他的頭髮。他的頭髮柔軟纖細，又涼又滑，她給他綁了一個髮髻，再用紅色髮帶綁好固定，不過片刻，便休整的之前一般無二。

    她笑眯眯地把金梳子收了起來。

    好像從前甄道長也給她洗過頭髮，今日她也算是有因有果了。

    他轉身看向言觀，陽光穿過樹的縫隙冷冷的投在他的睫毛上。於是他如玉般的臉頰便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陰影。

    「姐姐是古墓派的人麼？今日我們幾個擅闖禁地，還望姐姐不要見怪。」他拱手低頭，耳尖幾乎要紅的透明了。

    言觀有意要逗他，正色道：「你可是見到我那小師妹了?」如今她夢到現在，倒是要看看這甄小道長有沒有遇見小龍女去了。

    只是甄小道長眉頭一蹙，思索良久才道：「不知道姐姐所說是誰。還望海涵。」

    聽見這話，言觀掩唇莞爾，一雙杏眼裏全是笑意，她往後一退，站在陽光底下，那光映在她的身上，泛出淺淺的一道淺金色光暈，她笑着道：「那好啊。」

    她眨了眨眼睛，兩頰紅潤，聲音溫柔動聽，竟道：「你說我長得好不好看?」

    她這話雖說的突然，但她膚白勝雪，站在那裏，竟讓人移不開眼睛，只覺得嬌美無匹，好看極了。

    「很好看。」甄小道長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此刻林中傳來不知是哪裏來的鳥叫聲，伴着森林裏的猴子「嘰嘰嘰」的叫聲越來越清晰。

    言觀忽然覺得背後濕漉漉的，抬眼一看，甄小道長卻已經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往前走了一步，可這一步跨過去，卻好離他更遠了。

    言觀遠遠的看着他，發現他的神情又悲又痛。就和那天她躺在他的懷裏，求她不要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伸出手，驚覺他竟然無聲的流了滿臉的淚水。

    「啊，怎麼啦？」

    她開口說道。只是她的聲音過於渺遠。連她自己也聽不清了。

    指尖漸漸從帶有暖意變成了寒涼似冰。

    深林的里的光漸漸暗淡下來，那大片大片的綠色攪和在一起，猶如深淵，她立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甄小道長被墨色所吞沒。

    啊，真是糟糕的一個夢。

    言觀忽然覺得胸口一疼，她往後退了一步。耳邊迴響起甄道長昔日的話：

    「你若是死了。我會來陪你。」

    似花還是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

    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

    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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